33、第三十二章 皇族之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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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殷府内外一片肃穆。
大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全部改作了白色，惨淡光芒驱不尽浓浓夜色，昭示着国君新丧的事实。
面色紧绷、脚步匆匆，殷坍穿过后园来到殷缡色房里，冲着她沉声道：“门外车已备好，你立刻收拾东西离开！”
“父亲，女儿已成克死先皇的妖星，您还能让女儿避到哪里去？”语声平静，殷缡色却是站在窗前不动。
“不管避去哪里，都比呆在这府里等死好！”殷坍见她不动，立时转头向旁边两个丫环喝道：“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小姐收拾东西！”
殷缡色伸手拦住，皱眉道：“父亲！就算女儿避开，父亲与弟弟也难免受女儿连累。按照大燕国律，钦犯私逃，家属可是要与钦犯等罪的！”
殷坍斥道：“糊涂！国君新丧、朝中政事纷乱，刑部哪有那么快发文！乘现在兵士未到，你还不快走！”
再不重视，殷缡色到底是他亲生女儿，关爱难免。
摇头，殷缡色低声道：“不，父亲，女儿不能这么做。”
不能惘顾他人安危、不能就这样独自逃离。
“你！”殷坍见她这样固执，不由气急，喝道：“难道你想白白送命不成！若乘现在避开，待日后太子顺利接掌了皇位，或许还可为你洗脱罪名。但若现在落到了刑部手中，你哪里还会有命在！”
六部之一的刑部，可是掌控在右相周临放、掌握在明氏官员手中的！
“父亲……”殷缡色感受到他心底关怀，眼中不由一热，含泪道：“可是父亲，若女儿此时逃离了，那太子殿下应该怎样面对大燕臣民？按照钦天监李执事所说，全是因为女儿接近了太子，才致帝星陨落的。如果女儿逃得没了踪影，那太子殿下……是要背负起全部罪名的！您让他还怎么收服大燕臣民、怎么接掌皇位？”
有她在，或许太子还可有些缓冲的余地呵！
“你……你与太子早已解除了婚约，何必再为他这般着想！”殷坍眼底闪过一丝痛惜。
这样的厉害关系，他又怎会不清楚？可是，殷缡色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的骨血所续！
殷缡色苦苦一笑，道：“父亲，您知道的，若太子殿下不能登上皇位，只怕……”只怕不单是她，整个殷氏都会被诛灭九族！
自古涉及到帝位之争，拥立失败者难免被斩草除根。
殷坍注视她片刻，哑声道：“好，不愧是我殷氏之女。”
正在此时，园外有侍卫急奔而来，一路喊道：“大人！禀报大人！府外来了数百禁军，将我殷府全部包围了！”
“什么！”殷坍面色骤沉，厉声喝问：“你可看清楚了，来得是宫中禁军？”
“是，大人。是由禁卫营直接掌管的宫廷禁军，小人绝不会看错！”侍卫满脸惶急，眼巴巴瞧住殷坍。
上京城里，有五千兵士隶属于刑部掌管，负责拱卫大燕都城安危、并维持日常安定。另有三千精兵直属宫廷禁卫营，若非宫城生变，绝不轻易调动！
皇帝已丧，燕然又按照祖制去郊外帝陵守护一日夜。现在包围殷府的是宫廷禁军，难道燕缜趁此机会，竟要明着取代燕然、强登帝位？
可是这样大事，为何又没一点先兆？
得不到大燕臣民的认可，燕缜当个光杆皇帝又有什么用!他就不怕背上窃国恶名、遭各地将领兴兵讨伐么！
或者，燕缜调动的也不过是部分忠于明氏的禁卫，而非全部？
心思急转，殷坍尚未理清形势，园外已喧闹声一片。
“你，暂时不要出来！”盯了殷缡色一眼，殷坍转身向园外疾走。
火光一片，上百名身着赭色军袍的禁卫，正手执刀剑团团围在园门外。见情势不妙，殷府原有的侍卫早让到一旁，不敢阻挡。
而拦住他们脚步的，竟是殷祈！
身形尚不及成年军士粗壮，殷祈独自一人手执长刀，横眉立目挡在众多军士之前，竟然没有丝毫惧色。
“小子还不让开！我等奉了明妃娘娘旨意前来捉拿祸国妖星，谁敢阻挡，唯有一死！”领头的禁卫军上前，大声喝令。
“不让！谁敢入园捉我姐姐，我先杀了他！”殷祈大刀一晃，瞪住那禁军，年少之极的脸上竟是满满杀气。
那禁卫看得一愣，接着喝令左右：“来人！把这小鬼拖下去宰了！”
两名禁卫立时上前，拔刀便向殷祈招呼。
殷祈毫无怯意，大刀一晃迎了上去，与那两名禁卫对拼。只见刀光霍霍、风声四起，十三岁的殷祈丝毫不落下风，大刀挥动间竟将两名禁卫逼得步步后退。
那禁卫统领顿时脸色铁青，大喝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我上！”
一片刀光急闪，只见数名禁卫便要扑上。
眼看殷祈就要陷入重围，他虽然武艺不错，但毕竟年少，与这许多成年军士相拼，又怎能拼得过！
“慢着！”殷坍见状心急如焚，忙加快脚步上前喝道：“殷祈还不退下！”
“殷大人。”那禁军统领倒也识得他，见状喝退军士，道：“在下禁卫营副统领成迟，奉明妃娘娘旨意前来捉拿钦犯，还请大人不要阻拦！”
“爹！姐姐哪是什么钦犯，明明是他们胡说！”殷祈脸上杀气兀自不退，手中大刀也不肯入鞘。
殷坍瞪他一眼，喝道：“你给我退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又转向成迟道：“成统领，自来没有皇上命令，禁卫营不得出宫、更不得插手京中事务，怎么今日却来我殷府捉拿钦犯？”
成迟冷笑：“殷大人，如今皇上已被妖星所害，我等虽身属禁卫营，却也不能束手不管。殷大人若硬要阻拦，那便是与妖星一路，也在擒拿之列！”
殷坍闻言，立知成迟是属于明氏一派，宫城应该还未被燕缜掌控。便冷冷道：“成统领真是大胆，竟然不顾我大燕国律，强要在我殷府拿人！就不怕新皇登基之后治罪于统领么？”
如今，谁能登上皇位，还不可知！
“殷大人若决意要庇护钦犯，就休怪成某不客气！”成迟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你！”殷坍脸色发青，仍将怒火压下。
对方摆明了效力明氏，他若强顶，只怕今日整个殷府都要遭殃。
僵持间，眼看成迟的面色越来越不耐。
“父亲，让女儿随他们去吧。”不愿再观望，殷缡色缓步走近。
既然已逃避不了，还不如早些现身，也免得拖累了家人。
“阿缡。”殷坍看她，目中微含痛意。
看来明氏已铁了心要将殷缡色擒住，用来坐实太子亲近妖星、祸害帝王之罪，让燕缜有理由铲除燕然、登上帝位！
成迟见她出来不由得意，冷笑道：“早些出来，不就好了么！”
“走吧。”殷缡色看他一眼，淡然向前走去。
“谁许你跟他们去了！”冷冷的少女语音传来，隐带威摄。
围在园里的众多禁卫忽的缓缓退下，让出一条路来。
一身素服，燕晗一步步走近，盯住成迟道：“都给我出去！她不会跟你们走。”
成迟稍犹豫了一下，立时又道：“公主殿下，小的是奉明妃娘娘旨意而来，请公主不要阻拦。”
“明妃娘娘的命令是旨意，我的就不是了么？”燕晗冷笑，转身看一眼殷缡色，道：“走，随我入宫吧。”
见两人便要走脱，成迟目中凶光一闪，右手微扬，只见刀风掠过，几个禁卫已挡住了两人去路。
看这情势，他们竟是不顾燕晗阻拦，也要拿下殷缡色。
“大胆！”燕晗厉声喝斥，瞪住跟前执刀侍卫，道：“你们竟敢犯上！”
“公主殿下，我等并非犯上，而是告慰先帝之灵，辑拿妖星归案！”成迟自已并不出手，却在一旁大声唆使。
“是么？”燕然眯眼冷笑，忽的旋身，竟自旁边立着的殷祈手里夺过大刀横在胸前。
盯住跟前诸多军士，只听燕晗断喝道：“你们听着！我以大燕帝国皇族之血立誓，今日谁敢伤我一发、阻我一步，我燕晗定要诛他九族、灭他满门！”
说完森然一笑，燕晗猛挥刀，竟在自已左手前臂上划出道血痕！
雪白衣袖裉下，露出她纤瘦一段手臂，上边两寸多长一条伤口不断渗出血珠来，在火把燃耀下直教人触目惊心。
“呯”的一声，燕晗丢下大刀，回身执起殷离色手掌，便大步向前走去。
她气势夺人，众多军士竟再也不敢阻挡，纷纷噤声退下。
成迟见状，想要再呼喝，却怎也张不了口。
燕晗与太子燕然是亲兄妹，与六皇子燕缜却也有血脉相连，他可以不在乎殷府中人，却断不敢将燕晗怎样。
于是，燕晗拉着殷缡色，很快走远。
两人身后，除却成迟带来的一众军士外，眼睁睁瞧着两人离去的，尚有被夺走大刀的殷祈。
他不知道，手里的刀是怎么离开的。
练习刀法这么多年，记得师傅开初时就跟他说过，使刀之人，绝不会轻易将刀失去。可是方才，他只顾瞧着那尊贵公主一双冰冷又美丽的眼睛，竟硬是没将大刀拿住。
不一会儿，燕晗与殷缡色的背影都消失不见。
地上，唯有那把精钢大刀泛着冷光。
刀锋上，犹带着燕晗的一丝殷红鲜血。
再入皇宫，天地无光。
冬天的夜晚，宫城越显冷寂，简直叫人寒到了骨子里。
锦宁宫里一样的素白灯烛高悬，燕晗双唇紧抿，入了内殿后不发一言，只默然让宫女为她包扎伤口。
不一会儿，燕晗挥退了宫女，只留殷缡色在旁。
静静倚坐在塌上，燕晗深黑的眼底，似有隐隐倦意流露。
她宫里挂的，是一盏盏素白宫灯。
她身上着的，是一袭素色孝衣。
眼前所有的白色都在提醒着她，父皇已逝。再怎样坚强倔强，她现在都只是个早失了母亲，又失了父亲的孤单女孩而已。
可是，坐了一会儿，燕晗却又看向殷缡色，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殷缡色低头想了很久，终于慢慢开口，道：“请问公主，皇上的死……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她得知皇帝死讯时，就想弄清的问题。
原本身体健壮的皇帝，在她与太子订婚之后不到两个月，便得了疾病。而这病太医还诊断不出，只过了十多日就死了。
任谁，都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
但，这缘故到底是与谁有关？
与太子……还是与柔色？
还是，与其他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皇族之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