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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袭击 ...

  •   (本章2018年9月大修)

      小白一怔,故作玩味地摸了摸下巴,“哦?”

      小酌歪着头目不转睛盯着他,“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他。”

      小白表情一僵,半晌才眯眼一笑,“你说说看,我像谁?”

      “嗯……”小酌难得地面色一沉,握着小拳头狠狠道:“一个企图非礼我的登徒子!”

      “呃……是么……”小白抽了抽嘴角,“那真是我的不幸。”

      “可你又不像他,”小酌皱起眉头纠结地研究着,“你的眼睛很像那个人,可眼神不像。而且那个登徒子胡子拉碴都一把年纪了……”说着好似放下警惕安心一笑:“所以不可能是你。”

      “你能记得如此清晰,”小白顺着她的话继续套话,“想必那个人一定罪大恶极,对你做了很过分之事。”

      小酌垂头低低地“嗯”了声,右手不由自主地盖上左肋,喃喃道:“其实我也只记得他的眼睛而已,其他的……”话语忽然一止,只见她皱起秀眉,偏头甩了甩,像是极其不愿意去回想一样。半晌才回头对他展颜一笑:“不过已经没关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

      小白一愣,倏地明白了她的胆怯。

      并非不够坚强,能抛下往事认真乐观地活着便是证明;也并非天生胆小,只是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更加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了而已。

      就好似石缝中的小草,看似柔弱,实则韧性十足,为了活下去比其他人都要努力。

      “咦?”小酌忽然回头看向他,亮眸清澈得仿佛可以一窥到底,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怎么了?”被她这样透彻的目光注视着,一瞬间好似被看穿一般无处遁形。

      “小白明明跟我才相识半日,”小酌疑惑地靠近他,“为何却像是认识了许久那般熟络?”

      “有……有么?”饶是一向面不改色微笑的他也在她的质问下闪了舌头。

      “有的!”小酌肯定地点点头,眼眸中忽然闪过一光,恍然大悟砸拳,“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小白琢磨不定她是否真的知道了,笑着跟她打太极。

      “你之前是看了我手里的杀猪刀才忽然改变语气的。”小酌很认真地分析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的刀是那把‘岁月’,而我是那把‘岁月’的主人?”说着急匆匆地转身跑进了屋子。

      小白微微一愣,不由得惊诧于她的洞察力。

      但,她猜对了,却也猜错了。

      不一会儿,小酌便屁颠屁颠地将岁月捧到他跟前:“你看你看,这刀那么钝,又锈迹斑斑的,怎么可能是那把吹毛即断的杀人之刀呢?”说完怕他不信,又指着刀身的“岁月”二字比划道:“这个、这个是我闲来无聊的时候刻上去的。总之它真的不是那把名扬江湖的‘岁月’……”说完又觉得自己解释得不够清楚,有些心急地将刀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很是不舍的模样。

      见她极力解释自己的刀有多拙劣,小白不由得笑开:“与其解释此刀非彼刀,何不直接解释自己并不是可以伤到无色庄庄主萧挽澜的人呢?”

      小酌垂下眸子,吐了吐舌头,喃喃:“我以为你是奔着刀来的……”不管怎么想,这样好看的男子宁愿拿钱交房租扣在这里,肉债肉偿什么的也太离谱了。一定有别的原因!

      小白假装没听到她的低喃,又笑道:“我若想取刀,方才你去用晚饭时我便可轻松取走远走高飞了。”

      “不用趁我不在……你若真的想要,我可以……嗯……”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小酌一拧头将刀推到他跟前:“我……我可以送给你。”

      小白错愕。

      宁愿割爱让他达到目的走人,也不愿他动机不纯留在这里是吗?

      活得这般认真,倒让他这个心怀不轨待在这里的人惭愧了。

      见他不吭声,她又急急忙忙解释道:“其实它真的没那么好使的,真的……”

      “想来你是心爱的刀,我又怎能夺爱?”却不否认此“岁月”与彼“岁月”的联系,“用的称手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一个使剑之人用不惯你的杀猪刀。”

      也不习惯用刀。

      但真的了解到她那把刀有多钝时,却是在第二天肉铺开业之后没多久。

      小白瞠目结舌地竖起右手借来的“岁月”,再低头确认了一次猪肉上那道痕迹。

      是的,平生第一次剁猪肉,那蓄力一刀下去竟然只在肉皮子上留下一道宽阔的沟壑,连皮都未能戳穿,实在是他习武生涯中最大的耻辱!

      他低咳了两声,装作不在意地瞥了眼周围,庆幸无人发现这丢脸的一幕后,重新将岁月的刀刃放在了那道沟壑上,暗暗运了内力。

      这一刀,不成功,便成仁!

      一刀下去,力劈山河,只听“卡擦--”一声……

      等、等等!这声音不太对,似乎不该是切开猪肉发出的声音。

      他眨了眨眼,低头一瞄,猪肉皮子上那条沟壑只是变得更深更宽广了,依旧完好无损。紧接着,耳边传来了小酌忙碌的呼喊:“小白,肉还没切好么?需要我帮忙……咦?砧板怎么碎了?!”

      “嗯?”小白保持着面部的微笑,缓缓将那块猪肉提起,顿时笑容一僵。

      猪肉底下的砧板四分五裂地躺在一起,棱角处已碎成木渣。

      他赶紧将猪肉重新盖上去,企图掩饰凶案现场的惨烈,然后回头唬着脸对小酌道:“你什么都没看见。”

      小酌缩了缩脖子,被他忽然沉下来的脸色吓到,半晌才诺诺道:“小白,你原来这般爱面子。”

      这边厢,处理好凶案现场的小白已恢复了从容的微笑,施施然问道:“砧板需要赔吗?”

      “……嗯,”小酌看着现场的残渣,不留情下了结论:“你大概需要在这里多干两天了。”

      小白扯了扯嘴角:“你这刀真的能杀猪么?”

      “当然能。”小酌很肯定地点头,“要不你去外面招呼生意,我来剁肉吧。”

      “请。”他仿佛摆脱烫手山芋一般将岁月重新送回她手中,往铺子外头走了几步,出于好奇,又止步回头望了她一眼。

      小酌已将新的砧板铺好,左手放在肉上,右手竖刀,刀起……刀落!

      动作并不快,却十分果决。

      猪肉口子一张,连皮带肉,连肉带骨,整整齐齐分成两半。

      小白:“……???”

      ……一定是她沿着他方才剁了两刀的沟壑宰下去才会那么轻松的!

      一定是这样对吧!?

      下一刀,下一刀一定就不会这么轻松!

      只见小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抬手看也没看便将刀划向墙壁上嵌着的那块色泽光滑的磨刀石,刀刃准确地与磨刀石摩擦而过,擦出刺耳的声响。一下,两下,然后又重新回到猪肉上,“咔哧”又是一刀落下,一绺排骨肉应声碎开,依旧是整齐的切痕。

      “……”小白默默回头,决定不再继续看下去打击自己的信心。

      就算是用得顺手的刀,也绝对不能解释他与她之间的差距。

      一定是他使刀的方式不对……

      这么边思考边走,察觉到时,他已站在了肉铺前。一抬头,肉铺前竟然围满了各式各样的女子。

      同铺的刘大娘“嘿嘿”一笑,“今儿个生意真不错。”

      只可惜不见得人人都是来买肉的--

      队伍前为首的黄衣大婶满面红光的凑近,套近乎:“这位小兄弟以前从未见过,是肉铺新来的伙计吗?”

      “他是我家小酌带回家的。”刘大娘察觉到对方动机不纯,宣誓主权。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黄衣大婶低哼,“今儿个是你家小酌的,明儿个指不定就是我家翠翠的呢。”

      “你翠翠那胳膊能抵人一条大腿,还是省省吧。”排在后面的胖大娘冷嗤,“人家小酌虽然无父无母,身家单薄了些,好歹模样在镇上是数一数二的水灵,没几个人比得上吧。”

      “……”小白丝毫没有身为主角的自觉,安静地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模样?模样能抵几个钱?”满头珠饰的贵气夫人在两人中间冷笑,“过了几年还不是人老珠黄。明眼人就该知道,与其争那张皮相,不如去瞧瞧女方的那几箱嫁妆。”

      “瞧陆夫人说的,”黄衣大婶捂嘴笑,“陆小姐芳龄二十有五了吧?怎那几箱嫁妆还未将小姐嫁出去呢?”

      小白不留痕迹地朝刘大娘身边挪了几步,低声询问:“不用管吗?”

      “自个儿瞧好戏吧。”刘大娘幸灾乐祸道,“她们没事就爱磕碰下嘴皮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她话音刚落,一红衣女子“啪”地撑在两人前的铺子案板上,搔姿弄首道:“公子初来此地,想必还不熟此地的好山好水,不如小女子带路,领公子游山玩水可好?”

      “多谢姑娘美意。”小白端着笑容婉言拒绝,直接退到刘大娘身后低声道:“我还是进去剁肉吧……”

      结果一天下来,肉没“劈开”几块,却累得他铺里铺外来回跑。

      好在因为他的到来,生意不同寻常的热火,于是对于他的无作为,刘大娘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第三日,他终于领悟了剁肉的诀窍--找当家的要了把锋利的刀。

      第五日,他总算渐渐融进了这肉铺的日常中,体会到了与练武不同的劳累与艰辛,还有生活的不容易。

      然而,就在他以为他会在这里,与他们其乐融融地度过充实的每一天时,头顶的屋顶,忽然发出了细碎的瓦片响动。

      他猛地从睡梦中睁开双眼,松了松劳累的筋骨,从床上弹了起来,拾起枕侧看似不起眼的木鞘长剑。

      屋顶一静,不一会儿又传出了悉悉索索衣袂摩擦的声音。

      来者有二。

      他握紧了剑柄,悄声靠近房门,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屋顶上的二人亦在同时跳了下来,背对背警惕地盯向这边。

      一时间,屋内的小白绷紧了身子,微微颦眉--他这一路,不露山不露水,究竟是何时暴露了行踪,来得好快!

      屋外两人互相递了记眼神,横挪着步子一点点接近。

      小白屏住了呼吸。

      但出乎意料的是,两人在确定了一记眼神后,纵身一跃,双双扑进了隔壁小酌的房间。

      小白一愣,错愕了刹那后便听隔壁传来了刀剑出鞘之音!

      他浑身一震,咬牙几乎下意识地推门冲出去!

      方一出门,眼角的视野中忽然闪过一个黑影。他迅速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屋顶上蹲着一名黑衣男子,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一股子血腥味从隔壁的屋内漫了开来。

      他心头莫名地一紧,顾不上那神秘的黑衣男子,闷着头冲进隔壁,定睛一望,登时定在了原地。

      两名青衣刺客已无声无息倒在地上,颈间血流如注。

      立于血泊中的少女左手持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月光下,刀刃泛寒,而那娇小的背影萧瑟,竟凝着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凛冽杀气。

      被寒气一激,前来相助的他生平头一回往后退了一步。

      握刀的少女仿佛觉察到了来人,猛地回身,那一头青丝随着她的回头在空中挥出一道浓墨剪影,随即一抹寒芒穿过这层墨痕,直直朝他逼来!

      守势未成,攻势已出!

      小白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身体的反应却快出意识--“哐!”地一声,小酌的杀猪刀砍在了他横在胸前的木剑鞘上。饶是挡住了她来势汹汹地一击,他却也被击得后退了半步,生生被她逼到了墙角。

      他咬了咬牙,抬起眸子,倏地对上一双寒眸,背脊猛地一僵。

      小酌的脸,小酌的刀,却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胆小柔弱的小酌的眼神。

      眼前的少女,周身弥漫着修罗杀气,陌生得让他心惊。

      “你……是谁?”他拼着力抵住她逼近的刀刃,压着声质问。

      少女冰凉地瞥了他一眼,冷着声音反问:“你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

      他微愣,不明她所指。

      少女见他分神,左手刀狠狠往下一压,身子却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小白捕捉到她脸上的异常,随即想起她左肋的伤,沉了沉心思,决定先稳住她,于是压低声线柔声道:“你左肋有伤。”

      见少女无动于衷,他又道:“我无意伤你,你不要紧张。”

      “……”少女依旧神情警惕,丝毫没有放松。

      小白猜想她大概是受了刺激,草木皆兵,叹了口气,唤道:“小酌,是我。”

      “……我是小白。”

      却听少女冷笑一声,挥刀一戳挑开了他的木剑鞘--白芒炫目,凌雪剑时隔一年再出鞘!

      “堂堂无色庄庄主,却学那坑蒙拐骗之徒骗小姑娘同情。”少女冷眼望着他手里的凌雪剑,一字一句挑衅:“萧挽澜,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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