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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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2018年9月大修）
“……”小白……萧挽澜屏息凝神，“你究竟是谁。”
眼前的少女，杀气是真。
但之前那活得认真的少女也是真。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少女没有回答他，而是阴冷低声警告道：“你若再靠近一步，这把刀定会朝你心口捅去！”
“岁月。”萧挽澜轻喃刀名，脑中闪过千念，“果然是岁月。”
果然是一年前伤了他的岁月。
一念及此，凌雪剑一竖--无色庄庄主白衣翩然化作白衣鬼煞，出招便是夺命杀招！
少女堪堪接住，左臂一沉，低低痛呼，旧伤复发雪上加霜，往后踉跄了两步撞倒了椅子，发出了巨大的响动。
“小酌，怎么了？”声音惊动了隔壁的大婶，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灯火一一亮了起来。
萧挽澜不敢懈怠，提剑逼近她。
却见方才杀气腾腾的少女颤抖地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惊慌失措，一张小脸惨白，弱弱地张了张嘴：“小白……”说完便眼一闭昏死过去。
“……”萧挽澜抿着嘴，数着她的吐息，没有再动一步。
如果这是伪装，她无疑是最好的戏子。从她的脸上和吐息中，他甚至找不到任何方才罗刹少女的痕迹。
门外的脚步声迫近，这一地烂摊子着实难以解释。萧挽澜干脆心一横，跨步居高临下剑指她的心口，脚下麻溜踢开了她手里的岁月，然后赶紧反扣住她的左手，装作从后抱住她的姿势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大门“哗--”地被推开，为首的张大婶尖叫出声：“小酌！！”
“死人了死人了！”刘大娘嗓门颇大连退了三步。“天啊，我们怎么跟官府交代。”
当家的凑上来，也吓了一跳，“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直扣住她左手脉息的萧挽澜终是确定她的确昏死过去，这才放开她站起身来，捡起了岁月平静解释道：“这两人忽然来袭击小酌，在下迫于无奈只好……”
“这些人是冲着小酌来的？”当家的皱起眉头，显然没遇到过这样的大事，有些稳不住神，“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不由分说就冲进了小酌的房间，怕是小酌从前的仇家吧。”萧挽澜分析道。
刘大娘缓过神来，擦了擦眼泪扑上来，“我苦命的小酌，究竟是惹上了什么坏人，竟要对她如此赶尽杀绝？”
萧挽澜摇摇头，“大娘，请你先给小酌换身衣服，检查下她是否有伤。”说着将少女交到刘大娘怀中，然后看向当家，“咱们先出去吧。”
“公子也去换身衣裳吧，”当家指了指他衣摆的血痕，“铺子没出过这样的大事，等公子换好衣裳，咱们都得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过去。”
待萧挽澜换好白衣出来，替小酌换好干净衣裳的刘大娘也从隔壁走出来，擦了擦眼角的泪，“小酌一直没醒，还是去请个大夫吧。”
“我去吧，”萧挽澜抬头看了看天边的鱼肚白，“请完大夫，我便顺道去衙门投案。出了人命，需要有个交代。”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公堂下，萧挽澜白衣翩翩，负手而立。
“是是，”一旁的县官连连作揖，双手递回验明他身份的白玉牌，满脸赔笑，“在下官的地界上出了这等事，让萧庄主受惊了。”
萧挽澜接过御赐的玉牌，用指腹摩挲着牌子上“无色”二字，悠悠问道：“仵作那边有结果了吗？”
“有了有了，”县官忙不迭点头，“仵作说这二人周身并无其他伤痕，唯有脖颈一处致命刀伤，一刀毙命。”
萧挽澜颦眉--一刀毙命。
昨夜的少女内息不稳，左肋有伤，若要让两个人一刀毙命……
“哦对了，那致命伤都有铁锈。”县官补充，瞟了眼萧挽澜的木剑鞘。
“嗯，还有吗？”萧挽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木剑鞘，不对自己来投案的说辞做辩解，而是问道：“那二人身上可有什么识别身份的物件？”
县官摇头：“只在腰间分别发现了‘午’、‘未’二字，却不知是何意。”
午，未。
均是地支。
江湖上，有一个门派，会以地支为门下死士命名。昨晚的两人皆是一袭青衣蒙面，行头简单，更是那个门派独有的特色。
长青门，江湖中最大的刺客组织。
这个“大”，并不是指的规模，而是其门派影响--多年来，死于长青门刺杀下的正道人士，朝廷命官不计其数。
然而，这样名声大震恶名昭彰的门派，却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任凭江湖人士如何追查，也无法探到这个门派幕后主谋是谁。从神秘的长青门为数不多的传闻来看，长青门门人并不多，笼统出任务的不过两组人，其中天组十人，分别以天干命名，即“天甲”、“天乙”、“天丙”、“天丁”、“天戊”、“天己”、“天庚”、“天辛”、“天壬”、“天癸”。地组则十二人，分别以地支命名。
两年前，朝廷命无色庄彻查长青门，务必将其扫灭。
一年前，长青门天组倾巢而出，趁他闭门修习之时袭击无色庄。天组全灭，他也没讨得到好，功力大损，养了大半年的伤，直到去年八月抓住了长青门的尾巴，于是拖着旧伤一路追赶，终于在四个月后跟上了那个人。然后，就在次日，因为三斤猪肉钱，他被一个小姑娘架着杀猪刀追了三条街，失去了这条追了四个月的线索。
昨夜被击毙的，应当便是“地午”与“地未”两人，算上一年前全灭的天组，长青门算是去了大半了。
饶是战力大损，仍要不惜一切袭击小酌，可见她的重要性。
但……
--“你若再靠近一步，这把刀定会朝你心口捅去！”
是指，一年前这把刀没有捅到他心口的意思吗？
他闭眼，回想着罗刹少女冷面挥舞着“岁月”的身影，像极了一年前给了他重重一击的天组刺客。
那为何，地组刺客要来斩杀这名天组的余孽？
--“小酌是个好姑娘，就是命苦。一年前不知遭了什么仇家，落了一身的伤血淋淋的倒在咱家猪圈里。”
时间刚好对上，可一年前袭击无色庄的天组十人并无活口，这名关键的女刺客，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甚至，她悄然来到他的身边，他竟未察觉。
“小白！”思绪中的人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他猛地睁眼回头，那名少女站在不远处的衙门口，一脸焦急地望着他。
春寒料峭，她的身姿在春日的朝阳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皱眉，回过头低声对县官交代了两句，便提步走向了她。
小酌赶紧踱着小步子迎上去，焦急道：“县官大人怎么说？会不会把你关起来？”
“……”萧挽澜狐疑地盯着她的小脸，一时摸不透她与昨夜的反差。
既然已露煞气，又何必在他面前伪装？
小酌见他不做声看着自己，茫然眨了眨眼，“怎么了？”
她的反应毫无破绽，萧挽澜犹疑了下，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小酌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左肋，“大夫说，是旧伤复发，静养即可。”说着想起什么，又愁道：“刘大娘说，大夫是小白请的，但小白昨晚为了保护我杀了人所以来衙门投案了。”
“昨晚那两人……你可有什么头绪？”试探。
小酌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二人闯了进来，随后我就晕过去了。”
晕过去？
没错，的确是晕过去了。却不是在那两个人进来之后。
与事实矛盾的说辞，在他这个当事人面前，显得如此的荒唐，不禁让他对事情的真相更加的狐疑。
就像……失忆一般。
“还梦到了小白拿着柄好亮好亮的剑看着我，样子非常可怕……小白你怎么了？”窥到他变幻万千的神色，小酌觉察出不对劲。
“没事，已经没事了。”他毫无征兆地牵起她的左手，她没躲，呆呆地由着他将自己牵到衙门外的大街上。萧挽澜偏过头，迎上了那双毫无杂质的清澈眼眸，确认她的确毫无伪装，才问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使左手的时候很厉害？”
小酌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我每次左手用刀切肉时会比右手快很多呢。”
“……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吗？”他试图引导着她回忆。
“嗯……”小酌望天，“每次左手持刀，就能逢凶化吉，也算是个吉兆？”
“为什么能逢凶化吉呢？”
“我也不记得了。”小酌摇摇头，“总之遇到危险的时候，脑子里一团乱。等冷静下来，左手拿着刀……”她灵动的眼眸忽然一直，瞳孔忽的放大，像是跌进了无尽的深渊中，目中的光芒在瞬息间黯淡消失。
小白眼明手快地捉住她的左手腕，试图拉回她的深思：“小酌！”
她呆缓地将目光收回，皱起了秀眉，“从前，让说，我偶尔会变成另一个人。”
“嗯。”萧挽澜很识趣地跳过了“让是谁”这个问题，而是顺着问道：“变成怎样？”
“遇到危险时，左手持刀，遇神杀神，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嗯。”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人。
“可我却不记得。”小酌摇摇头，很是沮丧。
“嗯。”他一直盯着她的神情，没有追问。
“那个人也不是我。”
“嗯。”那个少女，言语中对小酌也一直用的“她”，显然也未将自己当做“小酌”。
“所以，让给她取了一个名字--”
“‘小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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