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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秋狩(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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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信步走回驻地,夜幕早便拉开,连同那被夕阳映衬的火红的云彩,也变暗隐藏。营地的帐篷已经搭起,四周燃起火把。另有一些零星分布的篝火,则是士兵们在享用盛宴了。酒水自然不可或缺,早在半月前,镇北将军韩玉忠便派人送来,务求将士们在这秋狩的时间得以尽兴。醇香的美酒,迎面扑鼻的烤肉香,无一不是极尽所能的勾引食指,令人垂涎三尺。
一路走去,不少与二人搭话,恭喜占了大半。原来早在少半个时辰前,张楚便命人开始清点猎物,论数量,甄玉函独占鳌头,张旭屈居第二,论质量,却是张旭了,与其他人的猎物堆在一起,简直可称鹤立鸡群,竟给他猎到三只水貂。
将猎物送去张楚坐镇的主帐,二人因未能及时参加清点,请罪一事自然免不了。帐外遇见主簿陈汀,他正掀开帐帘走出,一见二人便笑着开口,道:“将军难得如此高兴,正在别处畅饮,我看你们还是别找了。”
甄玉函笑道:“高兴自然是高兴的,今日哪个兄弟不高兴!”蓦地眼光一转,正经的笑变作讪笑,“实话说我可不想自讨苦吃。”语毕三人同时朗笑,张旭则开口:“不如与我们一起吃酒如何?”陈汀两臂收紧抱住的书册,道:“也好,反正无事,看来今天是有口福了。”这言外之意,自然是听说二人打赌一事了。
张旭出身猎户,自小便怀有一身野外生存的本事,烤个野味实在是拿手绝活。
陈汀语毕,张旭装模作样的长叹:“我却以为能赢!”陈汀笑着揶揄:“想赢却不尽心,这分明是打定主意做输家。”张旭朗笑,道:“哈哈,这都看得出,走!”躬身做出邀请的姿势,并借低头的瞬间掩饰心中那微微的一梗。“先等等!”甄玉函忙道:“我去挑几只最肥的猎物来!”
甄玉函言毕扭头进了右手侧的另一个军帐,那里堆满了猎物,明天一早便有附近百姓将它们运走。好容易在众多麻袋中找出属于自己的那只,甄玉函毫不顾忌的扯开系口的麻绳,顺手拎出两只最肥的。如此他还不满意,又从脚边的布袋拎出一只。三只兔子,甄玉函俯首一看,颇为满意的点头走出。
剥皮清洗的事自然交给张旭,甄玉函一向不喜欢这种近乎残酷的血腥。他与陈汀在附近捡了些干柴木枝,支起烤肉架,又向附近士兵借明火点燃。甄玉函生火颇有一套,只见他将那着火的树枝由底部送入支起的柴火,“轰”的一声窜起三尺火苗。张旭恰好走来,将一只兔子串上树枝支在木架上,不一会便隐约散发肉香。
“我取酒来!”甄玉函道,起身离去。酒堆在车上,是后来送上的,并不与秋狩队伍一同出发。前后问了三人,甄玉函方辗转找对地方。车上还剩十来坛酒,想必他便是最后一波取酒的人了。车前坐了一老翁,见有人来,撂下手中的酒坛子,转而拿起纸笔。老翁只觉脚步声熟悉,抬眼一看是甄玉函,道:“今日来玩了啊!”
甄玉函笑道:“是呀,险些便要抱憾!”他口中“抱憾”,指的是喝不上酒。老翁捋须笑问:“几人?”甄玉函道:“三人,又加了陈汀陈主簿。”老翁微怔,稍即讪笑:“想不到今年陈主簿也喝酒!”甄玉函不以为意,道:“会喝酒才像在军营呆过的男人!”老翁呵呵直笑,实在不甚习惯小辈们的直言不讳。
甄玉函径自拎起三坛,道:“先行一步!”老翁道:“尽兴!”坛子不大,算是小的那种了,顶多能盛两斤的酒,单臂揽过三坛并不吃力。走远了,甄玉函忍不住小声抱怨:“真是小气,自己时常喝的醉醺醺不说,轮到别人却只能喝这一点点,果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甄玉函去而复返,下酒菜已经烤的半熟,扑鼻的香气令他吞咽时险些将舌头一并吞下。甄玉函将两坛酒分别抛给二人,自己则一屁股坐下,掀开封口的红纸瓶塞,畅饮一大口,叹道:“真希望你每次都输!”张旭也畅饮一口,开怀大笑:“今晚的还没进肚就想来年,还真是长远!”
半坛酒下肚,甄玉函已然醉醺醺的,一手拎坛一手拿张旭递去的兔腿,神情好不迟钝痴傻。他这情形二人早就见怪不怪,便也不理他,只在指明了问话时应承两句。鉴于张旭陈汀不是好口舌之人,甄玉函一醉便听不到一来一往的嬉笑怒骂,气氛登时冷了不少。
如此坐了小半个时辰,月亮从树梢爬到中天,陈汀告辞回帐整理书文。这时,甄玉函已饮尽那坛酒,倒没有比之前更醉,见陈汀要走便摇摇晃晃的坐直道了声安。陈汀张旭二人相顾无言,哭笑不得。陈汀走后,张旭一把扶住险些扑进火里的甄玉函,道:“回帐吧,明日还得狩猎一整天。”
甄玉函两眼一瞪,眼珠子险些要掉出,声色俱厉的推开张旭,道:“不,天色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