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叁拾.京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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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行李她从车上走了下来，虽说几个月前她还曾从此处登上去往浮世绘町的列车，只是时过境迁，一时间往来不息的人流和头顶炫目的白色灯光让她有一瞬的手足无措，不够很快她就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走向不远处地铁站的方向。
“那个，哥哥，我从车上下来了哦，现在正准备过去啦……诶、诶诶没关系的啦，我也没叫你们来接我呀，嗯，好的我知道了啦好歹也坐过好几次撤了，嗯，马上就到了，再见。”半倚在支柱上她结束了通话，望向被头顶炙热灼热的扭曲模糊的窗外神色，皱起眉将长发束成马尾，虽然不会出汗但也着实很热，甩了甩头走向开启的地铁门。
箱子的滚轮滚在快要化了的柏油马路上发出拖沓的声响，将鸭舌帽扣在头顶上总算避免了头顶快要灼烧起来的错觉。直到视野里出现一株高大的有些不可思议的枫树她才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一点，向着坐落在一片林荫中的宅子跑去。
“爷爷，我回来了！”
门扉半掩着，将门推开之后她在原地张望了好一会也不见人影，纳闷地拖着箱子向屋内走去，倒在矮桌上的人影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待看见那是名穿着管家服的老人之后瞬间煞白了脸，放下行李跑去推揉着老人：“爷爷你……呜啊好凉，爷爷你怎么了？”
老人依旧将脸埋在臂弯之中，像只布娃娃似的任她推揉，全无任何反应。
“爷、爷爷，你别吓我啊……”隔着布料传来的冰冷温度让她越发慌乱，以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呼唤着老人。
“嘿！”半响过后纹丝不动的老人突然在她眼下跳了起来，吓得她一声尖叫之后向后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小凉小姐欢迎回来。”理了理被弄乱的执事服，虽已白发苍苍的老人露出恶意的笑容向着她行了个礼。
“爷、爷爷你又吓我，太过分了！！”气急败坏地瞪视了一眼老人，“装什么死啊之前是不是躲进冰箱里了啊！”
“小凉小姐真聪明。”
“那是因为爷爷你老是喜欢玩这种没意思的游戏这种把戏这种玩笑每次都来一点都不好玩！！”
“小凉小姐先别生气，对于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来说装死可是我为数不多的为之骄傲的技能之一哦。”
“算什么技能啊还为之骄傲爷爷你是搞笑艺人么！！”
气呼呼地冲着他吐槽了一句，别过头她又将视线慢慢地移回，“哥哥他人呢？”
“啊，主人他在后院那里，把行李交给我就行了小凉小姐。”
“嗯，那我就先去找哥哥了，麻烦爷爷了。”
沿着熟悉的长廊走向后院的方向，细微的光附在墙角一寸寸漫进来，似乎可以想象出被遮挡在墙壁之外的光该是有多么炽烈。走廊的尽头似乎开着冷气，清爽的寒气沿着虚掩的门扉一点点扩散开来，似乎能见与外界灼热空气相交之后生出的氤氲白线。
将帽子摘下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她再次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直到早就失去了生机的肺部带来错觉似的疼痛才利落地扯下发饰，伸手推开门。
突然大盛的日光让她一瞬间眯起了眼，不过很快就适应了强光的双眼准确地对上站在青石阶上的少年。与外界空气截然不同的阴冷空气在一团团红的好像快要燃烧的枫树映照下也带上柔和的气息。被遒劲枫枝所切割的乱七八糟的光线打下让半张脸隐没不清的深色阴影，墨色头发被飞舞而下的枫叶衬出干净色泽。
身穿黧黑羽织的少年站定在那青石阶上，听到开门的声响后逐渐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瞬间苍绿眸中泛起晶莹的色泽，但很快就掩盖在因微笑而眯起的眉眼下。停息在清秀面庞上的阳光顺着他的动作一寸寸下滑，伸手按住发出飒然声响的枫叶，向着她露出极为温柔的模样。
——“小凉”。
“哥哥，好久不见。”小跑着上前，“哥哥你又指使着寒丽她用冷气来降温了，太奢侈了！”
“寒丽对此可是相当自傲哦。”
“那是因为她是个除了会吐寒气之外一无是处的雪女，是我见过的最废的雪女，真是丢脸啊。”
“哼、哼哼，就算小凉小姐说的再怎么过分我寒丽可是一点都不会生气的，因为小凉小姐根本就不会吐寒气！”
“闭嘴蠢货。”
“呜呜！”
“好啦好啦小凉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寒丽就施展毒舌功力啦？”
“因为联想一下我认识的另一名雪女感觉她就是雪女的耻辱啊，语气还那么让人不爽，啊还有就是她明明很开心么哼真可悲啊这个变态抖M雪女。”
“小凉小姐太过分了！”枫树后跳出的白发少女用那双金色的圈圈眼狠狠瞪视着她，“主人也不帮寒丽说话！”
“寒丽你也清楚的吧，小凉可是娇傲的那一类，只会对特定的人展现那傲的一面呢。”
“哥哥也闭嘴！”气急败坏地冲着步至她眼前的少年骂了句，仿佛是因日晒而绯红的脸庞上露出相当扭曲的神色，“我可是难得跑过来一次诶……”
“啊，说的也是呢。”微笑着眯起眼的少年拍了拍夏川的头，“走吧小凉，说起来你才刚到，不过有些事情要先跟你说哦。”
“哥哥请先把你的手拿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把一手的灰尘全部抹我头上啦！”
*
即使是在阴暗的屋子内，夏川也一直保持着端正非常地坐姿，看着少年不知从何处取了一盆清水来，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洗了遍手，然后才伸出手接过她所递出的发饰，反复打量了下后发出了相当不满地嘘声。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小凉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不死的武器来用了么。”摩挲着发饰破损的边缘，“是那个人没有好好保护你么，我都说了还是让你留在本宅比较安全外面……”
“跟阿黑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去凑热闹自己战斗力又低才变成这样的。”急忙先为青年开脱，她把弄着发梢末端低声嘀咕着，“再说一直被哥哥保护的话我怎么好意思呢……”
“是你自己不想跟黑田坊那混小子分开吧。”
“……哥哥你似乎微妙地把年龄弄混了呢。”
“管不着。”
叹了口气他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可以的话真是不想让小凉你跟那种人在一起，不过是小凉你自己的意愿的话那我也是没有办法和立场去阻止你的啊。”伸手将发饰重新为少女别上，“只是小凉你应该更小心些的，并不是有了这个你就一定会成为绝对不死的存在。”
“小凉想知道原因么？”
“嗯。”
“说的明白一点的话，这是我用家传的秘术埋在你体内的一种机制，想我和寒丽她们因为熟知这种能力，所以不需要任何媒介我们就可以发动它，但是小凉你不行，这个发饰是作为链接你和装置的媒介，同时也起到了欺骗他人带来错觉的效果，外人只会以为你是拥有了这种道具才拥有了恢复的能力，而目前从事实上来看也的确如此，但是小凉，媒介并不是永久的，每次使用媒介都会对它造成损伤，你之前一定频繁地使用过吧，所以它看起来破损的很厉害，同时这也会影响恢复的速度。”顺势抚上夏川的脸，成功看到少女嫌弃但又不敢反抗的神情，“还真是让人放不下心呢，我亲爱的小凉小姐。”
“唔……那么，这个东西……唔嗯，是一次性的么？”任自己的脸被捏成各种形状，不得放抗的夏川只能尽量的以正常的声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我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哦，所以给小凉准备了一些备用品，小凉不必担心。”
微笑着眯起眼的少年终于松开了手：“说起来，小凉现在还在履行当初的约定呢。”
“我的命是你的，这明明是你说的。”别过被捏的微微发红的脸庞，她似乎相当的不愉快。
“一想到黑田坊那混小子还没这么对小凉你做过我就相当的开心呢。”
“我一点也不开心！”
“嘛，玩笑话就先说到这里了，是说正经事的时候了呢，吃完饭我来帮小凉检查一下，现在就先好好休息吧。”
“我知道了。”随着少年的动作她也站起了身，“麻烦哥哥了，稍后见。”
“嗯。”低声回应了她的话语，离去的少年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微偏过头，缓缓睁开眼睛：“还真是麻烦了呢，小凉。”
“……对不起。”
“啊没关系没关系，如果是小凉的话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眯着眼他露出笑容，“因为，小凉可是我的‘挚爱’啊。”
呆愣着目送少年走出屋子还不忘带上门，努力将自己从莫名的烦躁心情中抽离出来。甩了甩头她趴伏在矮桌之上，不去打理乱蓬蓬的前发，任凭细长发丝遮盖了整个视野，只留下一团朦胧的黑。
投在身上的单薄影子也失了温度，铺天盖地的罩了一身只带来冻结血管的冰凉。
他为什么一边微笑着，一边说出了那么认真的话语呢？
塞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了一下，连忙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接通了电话。
结果就是听加奈他们说了许多这次海边之行与她们的想象有多么多么不一样的抱怨话还有很多关于名为邪魅的妖怪的事情。
“阿凉你觉得呢，超级恐怖啊你和柚罗同学都不在。”
“诶，是这样么，那、那个，我也不是很厉害啊，而且，从你们说的故事来看，我觉得邪魅并不是什么残忍的妖怪哦，他并不想夺取那名小姐的性命吧。”当然是以刀妖的直觉，名为邪魅的妖怪身上有某种隐忍的武士气质。
门外有恰到好处的敲门声，落在耳中也是温柔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小凉，准备一下吧。”
“啊！我知道了哥哥，抱歉了加奈我有事情稍后再谈吧，我这边先去吃饭了哦，嗯，晚安。”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拉开了门她向着站在门外想听墙角却失败的少年露出微笑，“好了哥哥，走吧。”
“说起来，小凉你还是换身衣服比较好，唔……上次我送你的那边有职纹的小袖……”
“哥哥你送我的小袖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那件啊！”对着有女式和服收集癖自己却没法穿的少年她甩了个无力的死鱼眼，“今天就要去参加宴会么？”
“本来不是今天的，不过大家都是想要快点见到小凉的人啊。”
“我、我知道了啦我现在就去换啦……”
*
吃力地提着大袋的手信走在青石阶上，眼前提着快要将他压倒似的庞大数量的东西的少年却完全不为所动，兀自快步行走在台阶上，还不时地回过头稍后她片刻，并再次询问她需不需要他帮忙来提袋子。
“我、我才……我才不需要帮助呢，你还是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喘了口气她固执地提着袋子向上走着。
“小凉要稍微弱势一点，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喜欢啊，一直那么强势一点也不可爱哦。”轻而易举地从她手中夺过袋子，似乎并未用上什么力气就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快点跟上吧。”
站在前端的他微笑着回过头，并未眯起的苍绿色泽的双眸里有枫叶点染的一点红。
“啊，哥哥我说了不需要帮忙的啦！”连忙赶上少年的脚步，很快就踏上最后一阶，渐深的夜色里浮出灯火通明的模样，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枫树林里吵闹的声音。
放缓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位置，向着举办着宴会的方向走去。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小妖怪向着少年利落地行了个礼之后向夏川行了礼，接过少年手中的袋子后就隐没在枝桠间。
“小凉准备好了么，跟大家好久不见了吧。”
“没关系，已经不会像第一次一样被吓到了！”皱起眉露出不悦的表情，“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一直盯着你看的妖怪就算是阴阳师也会被吓到的吧。”
“这样么。”他偏过头露出戏谑的笑容，然后向前呼喊道：“大家，看过来。”
“朝衣贺你这个混蛋终于来了么！”
伴随着着突然暴起的尖利声音，苍蓝色的火球向着二人袭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叁拾.京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