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浅色的歌》百里墨筠

30、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老实说在校规里是明确规定了不能打架的，但在看到被恋次一顿狠揍到鼻青脸肿的拓人时，代音心里面仿佛被什么燥热的东西鼓动了一样，感受到了一阵阵抑制不住的“愉快”。
　　当然这一情绪并没有持续非常的久，冷静下来的她很快就意识到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是不行的，至少，也得赶在老师赶到前制止住恋次。
　　虽然她觉得拓人会被打肯定是活该，不过她不希望因为这个家伙而牵扯到她关心的人身上。
　　于是乎她非常努力地拨开了层层围住的人群，在恋次的拳头又一次砸在拓人脸上前，她一把抓住了恋次的手。
　　被阻止的恋次原本想一把甩开来人继续狠揍，但在她呼唤了他的名字后，即刻停止了动作的他显然对于她的到来很是吃惊，与此同时的是，原本在周围围观着的学生们也在那会儿纷纷得退让了开。
　　蓝染惣右介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光亮的眼镜片遮挡住了他的双眼，让人无法分辨清他的眼里是否积聚起了名为“愤怒”的情绪，只见他右手臂夹着向前上课时用的讲义，一步步走向了这事故的中心地带。
　　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代音心里面顿时就跳乱了好几拍，这可真是十足的糟糕情况，怎么会这样呢，是她阻止得太慢了的缘故吗，为什么偏偏是被他看到这一幕。

　　“啪嗒。”

　　就在她紧张地站在原地时，先前还躺倒在地上的拓人趁着四周都僵直的片刻一把推开了恋次，拍拍衣服一脸不屑得瞟了恋次和代音两眼，接着一步上前来到了恰巧走到这边的蓝染。

　　“蓝染老师，这两人先前莫名其妙得把我揍了一顿。”

　　拓人仰望着比他高上许多的蓝染，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不过就那么一瞬的斜眼让人察觉到他还是看了眼一边的代音。

　　满是狡黠的目光。

　　“胡说吧你，蓝染老师，揍人的是我，和代音没有任何关系，您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一个人好了。”
　　说完，恋次飞快地蹿到了拓人面前，扬起了一半的手又被他自己撤了回来，他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眼前的黑发少年，“我警告你，别说些有些没得。”
　　“老师您看，他已经明目张胆得在您面前威胁我了。”
　　“你听不懂人话？都叫你不要乱说了。”
　　“嘴巴长在我的脸上，而且吐露真相可不是你能够阻止的。”
　　“你！！”
　　“够了。”

　　在一言不合险些要发动第二次打架前，蓝染用文件夹阻挡在了二人中间。
　　“口说无凭，现在我也不能听你们的一面之词，你们在这样下去必定会妨碍其他同学的正常休息，”他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得，至少代音是这样认为的，他习惯性似地又推了推他那副眼镜，这回站在他侧面的代音终于看见了他的双眼。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在他眼里看到的并不是她所以为的可怕情绪，只是略有些烦罢了。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感觉并不会降下太重的惩罚。
　　于是她没有太多负担地跟在了三人身后，这时候走在她前方的恋次回过了头，苦笑着对她比了个“对不起”的口型。
　　眉头舒展的代音摇了摇手，歪着头给了恋次个他看不懂的微笑。

　　从问完话到从办公室走出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恰巧见到等在门口的恋次很是愁眉苦脸得摸着肚子，在见到代音出来后立刻上前，目光很是关切。
　　“去吃饭吗代音。”
　　“等等恋次你不打算问问情况的吗！？”
　　一同等待着的露琪亚听到恋次的话后简直是大跌眼镜，说起来她会在这完全是听同学向她复述了遍这次的闹剧，所以她能很快地找寻了过来。
　　“说不定会透露什么呢，”她瞟了瞟紧闭的教室门口，轻声道。
　　“嘛，要讨论也不是在这里讨论，”恋次叉着腰，扭动了下他有些僵直的脖子，“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也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嘛，而且……”
　　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恋次看了眼正望向他和露琪亚的代音，努了努嘴，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没说出口。
　　“先吃饭吧。”
　　见状，露琪亚也没多说什么，一手一个得执起了两人的手，拉着他们离开了走廊走向饭堂。

　　“所以惩罚就是打扫一个月的学校走廊吗，还是你们打架的那个。”
　　很快地解决了中饭的三人坐在一个小山坡的大树下，讨论着刚才的事情，托着下巴的露琪亚闪烁着眼盯着恋次和代音，声音很是轻快，“这惩罚还真是温柔呢~”
　　“你是觉得可以再重一点吗！？”
　　听到这话的恋次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近来又有些长高的他用俯视的姿势时更让人觉得有些威压感，“明明是那个家伙嘴欠先起得头，结果连着我一起倒霉。”
　　“如果你能做到‘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话惩罚都该是他的了，可惜可惜。”
　　“哼！！”
　　恋次扭开了头，一脸的不悦。
　　“代音呢，他有难为你吗。”
　　“没有，我只是……旁观的而已，虽然还是被扯了进去。”
　　代音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那家伙嘴巴不停地说。”
　　“啊是啊！我跟你讲那家伙嘴巴真的是太欠教训了，一说到这个我又想狠狠揍他一顿。”
　　恋次气呼呼地滑稽模样惹得另两位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反正我就是看那家伙不爽，不管怎么样，就是不爽。”
　　“哦~因为他老欺负咱们的代音是不是~”
　　“喂露琪亚你那什么表情！”
　　“很正常的表情啦，恋次别多想哦，这次我可是很支持你的行为呢，”说着露琪亚握紧了双拳，一脸认真，“爽毙了。”
　　“那是，我就是这样快意恩仇的男子。”
　　恋次侧过身子，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扶着额头仰望着天空，那场景就差给他的嘴里插一支玫瑰再往身边撒些花瓣了。
　　“嘛嘛，哦！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先撤啦。”
　　突然想起什么的露琪亚刚起身想要离开，就被一旁的代音拉住了手。
　　“慢露琪亚。”
　　见露琪亚又扯了两下手，下方的代音力量变得更大了些，“你又要去哪？最近……总是这样呢？”
　　“唔。”
　　放弃了挣扎的露琪亚摊开了双手，摇着头微笑说，“没……没啥啊！啊哈哈……”
　　“说谎。”
　　声音很小，但足够周围的两人听清，代音心里面堵得慌，她不知道她这个一直无话不说的好友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神秘，“露琪亚不肯告诉我。”
　　一时间情况变得有些不妙。
　　站立着的两人低头看着已经将头埋进胳膊环成的圈里的黑发少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先任由时间流逝。

　　“……露琪亚？”
　　“恩？”

　　过了会儿，听到下方的少女呼唤自己的名字，露琪亚立即给了回应。
　　只见代音捂着眼抬起了头，吸了吸鼻子，“反正……你最后还是会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的吧？”
　　他们都听得出，她的声音是在颤抖，还带着些许的鼻音，就在刚才，在他们不知作何反应的时候。

　　哭了。
　　毫无意外的，小小的掉了几滴眼泪，也很快的被她逼了回去，不让它们过度的停留在她的脸上。

　　“恩，我会的。”

　　露琪亚蹲了下来，迟疑了会儿但还是将手覆盖在代音的头上，“会说的，一定。”
　　“不遵守约定的话，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哦？”
　　“…………你真狠心！！”
　　“啊哈……”
　　见到某人的破涕为笑，露琪亚也笑了，“笨蛋代音，那么，我先去了。”
　　“恩……”

　　目送走了露琪亚后，又只剩下了代音和恋次。
　　这次恋次并没有向那个时候那样和代音打闹，他只是站立着，紧盯着露琪亚离去的方向。
　　而代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稍微回忆起了刚才在办公室里，和蓝染老师的那一番对话。

　　他说，真贺田代音，你姓真贺田。
　　他说，而那个拓人，也姓真贺田。
　　他说，你难道以为你不说，就不会有人对你们的名字有什么想法吗。
　　他说，特别是，你的那两个，来自78区的两位朋友。

　　“代音。”
　　这时候恋次一屁股坐了下来，和代音肩并肩。
　　“什么？”
　　“你和拓人的事情，我知道了。”

　　代音瞪大了眼。
　　她心里顿时就慌了。
　　感觉心里面，有什么地方，叫嚣着，却又无可奈何的，塌陷了下去，硬生生地压着她的心脏，有那么些疼，又有那么些无力。

　　“所以你会那么的与众不同。”

　　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那么那时候的死神，其实并没有伤害你吧。”

　　不，那个死神逼她做出了选择。

　　“实际上，那一次，你，就那次庙会的相遇，其实，又是你，自顾自地跑了出来吧。”

　　不要说下去了，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嘴里再蹦出什么话语了。
　　蓝染说的没错，她以为她憋着不说就不会有人发现，但那只是自欺欺人。

　　“代音我记得我说过，不要把事情放在心里藏着憋着不告诉我们，我们……我们和你，难道不是同伴来的吗。”

　　是的是同伴，是她放弃了逃跑只想保护住的重要的伙伴。

　　“所以你知道我是多么想，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那些，那些关于你和你的家族的旁枝末节，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至少，要告诉我啊。”

　　完了吗，晚了吗，难道都没法挽回了吗。

　　“虽然我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你，但是代音你，不要让我觉得，我就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一个笨蛋一样，维持着笑话般的关系，这样很可笑不是吗。”
　　“才不是！！！”

　　再也不想听恋次说什么的代音从地上站了起来，又一次忍不住得留下了眼泪，身体里好像有什么燃烧了起来，灼热的能量就要爆发，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握得非常紧。

　　“才不是什么？”
　　“才不是笑话，才不是可笑，我……我……”
　　“还想对我说什么玩笑话吗。”

　　着急，代音非常的着急，急切地想要表达的核心就将呼之欲出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调什么样的词句表达。
　　她害怕，简直是要害怕死了，她害怕失去，对，没错，再失去了之前的那些东西之后，她害怕再失去对她而言重要的人，已经不想，不能够再去体会那种感觉了，她要让他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对，露琪亚，对于露琪亚她也是这样想的。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这当然不是在开玩笑，代音很认真，很正经得，用吼的方式，传达给了那位用悲伤的表情注视着她的少年。

　　“你们是我重要的伙伴，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告诉你们事实，因为我太害怕了，我害怕你们知道后会远离我，我好害怕你们离开我，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我不想了！！”

　　“咔嚓。”
　　在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个疑似外壳的东西，显现出了一条透着流动赤红色的光。
　　一只红色的眼瞳从里面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