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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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当你精神不稳定的时候，不要轻易下任何决定。”佐井勉强赞赏了一下自己师兄那不比钉子头大上多少的智慧，“出去走走，寄情山水，有助于你宣泄一下压抑的情绪。”
卡卡西苦笑着用软巾帮鸣人擦擦嘴边的蜜饯果肉酱汁，看看佐井埋头处理公务那股忘我的样子，深深的为自己这种时候还要跑出去浪荡感到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不过一想到这种愧疚很有可能是自家魔王师弟精密计算使自己产生的，他又心安理得了起来。
直到现在，已经是春末了，他依然不能接受那个所谓的死讯。
那么一张轻飘飘的纸，那么十个沉甸甸的字，就宣布了最强武士的死亡？嘁。
卡卡西坚持，他只是失恋了，如此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发生。
面对卡卡西这样的行为，鹿丸无语，佐井一笑置之，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反正他从来不对能干涉自己这个任性的师兄的任何决定抱过半分希望。
卡卡西走了。一人一剑，踏上了他早就想展开却一直因为各种原因——特别是最近这几年完全是因为守着鼬——而一直没有开始的浪游之旅。
压在佐井身上的担子，因为这位不负责师兄的撂担子行为，骤然又重了几分。
鸣人依然是那样浑浑噩噩的样子，没有醒来。百鬼遍寻天下名医奇药，乃至鬼神之说，等待着找到让鸣人醒来的方法。
新月京中传来的官方消息，是摄政侄孙，民部卿出云伽祭朱雀心疾发作，不治身亡。绝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他和宇智波佐助之间曾经比过剑。
出云宇智波佐助，辅政大人的小弟子，继承了属于伽祭朱雀的一切。
时光匆匆，又是一年，春天到了。
一年之间，发生了很多事。
山阴道丹波国等四国联盟和山陆道越前国等三国联盟又打了起来，表面上看来这只是一场常常发生的边界摩擦，但实际上，这是力量主要集中在北方的新月京天皇一派和力量更多汇集在南方的樱都亲王一派的一次试探性的战斗，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为了将来必然会发生的统一战争而投出的一粒小石子罢了。
话虽如此，战争，毕竟是战争。
断肢残体，瘟病疫症，都随着这场自去年春末开始的战争慢慢埋下了伏笔，随着炎炎夏日的高温潮湿和战事越发激烈带来的死亡凶猛的扑向战场上残存的生灵。
小樱看了战报后，忧心忡忡，最后向自己的师傅大人恳求放她前往战场行医，虽然她还没到出师的时候。
毫无疑问的，纲手一口回绝。
“你猜纲手大人怎么说的？”聊着八卦的井野双眸闪闪发光，就连精致的团扇也遮不住她嘴角早已扭曲的笑容。
“我怎么会知道？”大把大把往嘴里扔着小茶点的丁次有点儿无奈，井野只要一说起八卦秘闻小道消息，那就决计停不住，自己还得帮忙把她那份工作也处理了吗？自己从来不善情报分析啊，再说，好像预定的训练时间也快要到了……呜呜呜，麻烦井野你快点儿讲完吧不然被佐井哥逮到我溜号就死定了！
“纲手大人说，‘就凭你这点儿小身板，出门就得被那些流兵散卒切了煮汤！老实蹲医馆去，别整日幻想着出门行医了！’哈哈哈哈，那时小樱的脸色，笑死我了！”井野极不淑女的得意道。
“所以她就被激起了好胜之心干脆偷溜了不是吗？”丁次叹口气，打断了井野的话。
“哼，找死的行为，没脑子的蠢货！”井野的笑声戛然而止，瞬间又是气鼓鼓的样子了。
没错，在惨遭拒绝后，小樱居然瞅准某天纲手照顾鸣人忙得分不开身偷偷趁着夜色留书出走了！还好她还是知道自己是一个完全不会半点儿武技难以自保的弱女子，溜到城门时遇见了早已在城门蹲守良久的小李要和她结伴出行全程守护的时候没有脑子一热踢飞他自行前往战场，至少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那时候小李刚刚通过了自家老师的非人最终测验出师，又巧妙的从井野处探知了小樱的理想，就一直暗暗蹲守，果然让他守到了为心上人效力的机会，估计天天夜里得笑醒啊。
小樱的医术其实早就可以出师了，再加上那个口口声声冷笑着讽刺小樱的行为是既没胸又没脑严重辜负了她那宽宽的额头的佐井只是口头骂得厉害实际上却一直有派人送药材送器械的，这位茜霞女神的美名，就此传扬开去。
“哼，不花钱白看病，药材还白送，甚至连养病期间的吃喝都有人管，就这样别说叫她一声樱花女神，认她当自己的祖宗都有人干吧。”佐井看着公文，随口抱怨道，虽然他身边并无他人。
只有依然一脸呆滞的鸣人在一招一式的练习剑法而已。对他这样高深难懂的话，直接没反应。
佐井继续处理着越来越多的情报和商旅信息，军队要钱来养活，他可是赚钱方面的一把好手。
时不时的，他也会自然地停下来操心鸣人在做些什么，会不会磕着了饿着了渴了累了，再和他聊聊天，虽然永无回答。
而且时不时的，卡卡西会寄信回来，至少每月一封，以或欢快或装深沉的口吻开开心心的讲诉自己旅途所见，报个平安，随信寄回来的，还会有天南地北的小玩意儿，甚至包括小小的波浪鼓洁白的雪女风筝之类专门注明了是给鸣人玩的东西。
虽然鸣人玩不了，但看到这份心意，想起他们仨小时候卡卡西哄鸣人时随口发下的天南海北不着调的买这买那的誓言，还是颇感欣慰的。
不错不错，比起以前这两个常年到处惹麻烦半点儿音信也无只能暗暗忧心的状况来说，现在一个在他眼皮子底下，半点儿麻烦也惹不出来，另一个居然学乖了会报平安了，不错不错。佐井摸摸一边睡着的鸣人的头发，看向窗外再度绽放的樱花，几不可闻的叹息。
日子就这样平静漫长的流淌着。
只有卡卡西那一封封的信似乎还在记录着岁月的流逝。
歌舞伎町，妖丽甚众，清歌曼舞，不闻战声，不思返。
天雪茫茫，长风鲸浪，乱石峙立不从，空碎碧晶翠玉，不思返。
烟罩雾笼，泉声依稀不可闻，松鼠常出没，捡食糕点果珍，酒尝为一猴所窃，醉后狂舞，颇可观，不思返。
荒园小径，槐荫森森，钟磬之声不绝于耳，鸟虫相逐而过，禅音阵阵，私妄以香烛之炎烘烤红薯，为一小僧察，狼狈逃之，作弄甚众，观其聚散无度牢骚满腹之态，大笑，不思返。
天水一色，照影而痴，火色漫卷野树，一夜之间，金德肆行而荧惑消沉，旷野麦穗接连，直指天际，垂头并立，羞涩不已，老农请以浊酒，三杯过后，微醺，拈剑问菊，菊不语，遂斩之，醒后惜之，遂簪花而行，路人侧目者颇多，而私下亦暗嘲其怪，小驴却趁眠时，尽皆咀嚼而去，或恼，不久自觉可笑，将往南行，不思返。
……
一行行的字慢慢多了起来，一点点勾勒出了卡卡西这一路上越发越快轻松的身影。
鹿丸每每看完这些书信后，都会万分怅然的羡慕良久，他可是最想卸下身上所有事务溜到无人之处漫享云卷云舒的乐趣，自己得不到这样的乐趣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人时不时寄信回来炫耀，气死人也！
佐井慢慢在专用地图上一点点描绘出他这位浪荡的大师兄的路线，盘算着计划着该怎样小心引导这位师兄避过最近越演越烈的战事。
那场自一年多前开始的战争并未随着冬天的开始而结束，反是蛰伏到了这个夏天再度爆发，而且卷入的国家更加多……背后，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边……开始了吗？”鹿丸扇扇扇子，一挑眼，问着佐井。
“夏天雨多，雷电自然兴起。”佐井的答案似乎完全不着边，但对话的二人都已彼此明白了。
“多灾多难的一年开始了。”鹿丸叹口气，这场战，会很难打。
战事又一直延续到冬天，如果不是之前的农忙和严寒的影响，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彼此暂且相安。
小樱忙得死去活来，招了很多人手帮忙也没法完全救助那些从战场上侥幸逃得半条残命的可怜人们。
樱都以南诸国隐隐有些不安分，宁次回了自家领地平息内乱，牙也跃跃欲试的参了军，丁次带着井野一同去了这次骚动的西海道诸国轮流安抚，天天和勘九郎北上打探情报，志乃去了美作，手鞠继续她的商旅事业，雏田乖乖呆在家里躲避暗杀。
一时间，偌大的樱都，平日相熟的友人居然都纷纷散去，惹得鹿丸都有几分惆怅起来。
初冬的第一场雪开始落下。
鹿丸捧着自己泡的热茶数着雪花。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漫天却都是沉沉的阴云，害得他也丧失了看云的心情，只能装个柱子立在窗前莫名怀念某杯泡得极端苦涩难以下咽的茶水——话说她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跑出来经商多离奇就不说了，连茶都泡得这么难喝果然是很惊世骇俗独一份的。
暗暗腹诽着某个不在樱都的人他转身打算继续工作，却微微一滞——他是眼花了吗，怎么会觉得有个一身雪白衣服满头银白乱毛的人从那边掠过去了呢？
错觉？
果然书案工作不能久做啊，会眼花……
佐井给鸣人洗着澡，连头都不屑回一个，只是用鼻腔发出了一声冷哼，“舍得回来了？”
卡卡西小心赔笑，殷勤的帮忙递着皂角毛巾，免得佐井又开始毒舌攻击。
二人合作的非常熟练快速，不过一刻，鸣人就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暖暖和和的塞到温暖的被窝里去了。
忙完最要紧的事情后，佐井才拉着这个满身都被落满的雪花化成的冰水冻了个透心凉的师兄一起去泡澡。
卡卡西终于可以舒展一下在外边被冻得差点儿失去知觉的手指脚趾，自然舒畅得长长出了口气。将近两年的浪游修行之旅使得他自然有了一股落魄的意味。
佐井则是熬得越发苍白冷漠，纯黑的眸子里天知道埋藏了多少私辛隐秘，又关联着多少阴谋和钱财调度。
“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佐井最终大发慈悲的发问了。
卡卡西本来一直装着可怜，眼瞅着佐井松口正高兴，没料到来这么一句，一时卡壳，良久才幽幽答道：“你怎么发现的？”
“哪一次你回来不是为了出发？”佐井意味深长的回话，“相比之下，还是鸣人乖，每次出发都是为了归来。”
卡卡西强自咽下一口心头血，佐井的心偏得离谱，按理早就该跳出胸腔了，他居然现在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次，佐井倒没有想错，他只是碰巧路过，顺道看看自己这两位师弟，他在世上最后的亲人而已。
和他去时并无太大不同，一个安静乖巧得像个瓷娃娃，另一个眼中暗暗灼烧着妖异的火焰仿佛历经千百世的老鬼妖魔时时刻刻都可能择人而噬，心机深沉，就连他这个师兄都早已看不透。
“鸣人的事，还是没有半点音信？”卡卡西擦着头发问着靠在栏杆上仰望雪停后那轮破云而出的硕大圆月的佐井。
“没有，药石无效，那些寻来的所谓高人异士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佐井摇摇头，难得的露出半分疲倦。
“……加油吧，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得靠你自己一个人努力了。”卡卡西拍拍他的肩膀，以无耻的言论安慰着他。
“其实到了现在，还没死心的，不过就是我和鹿丸而已。”佐井耸肩，把卡卡西的手抖掉，回了个白眼。
“哪有，我也坚信鸣人会醒过来，好好的啥事都没有的样子哎。”卡卡西笑得奸诈，白白的牙齿在夜色中反射着月光，“因为我们都在他小时候带过他，深信这样杂草般有生命力又福缘深厚的小子才没这么容易死掉呢。”
“福缘深厚？别更我提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骗三岁小孩儿呐。”
“哪有，鸣人一直很幸运，不是吗？”卡卡西微笑，“好了，我也要走了，不送送？”
“滚。”简洁的词句伤害了卡卡西脆弱的小心灵。
“真是好绝情。”卡卡西一边做出副黯然神伤的样子，眼中却满是笑意，“一个有点儿用的建议，鸣人的事，去问问你老家那个老和尚，他可来历不凡，说不定有用。”
佐井点点头表示收到了这个重要消息，挥挥手赶走了他的师兄。
回到鸣人床边，整被子时毫不意外的发现了枕边一个小小的坠子发出幽暗的旧银色光泽。
他拎起那枚属于卡卡西的狐头坠子，眼神微沉，轻轻把它塞到了鸣人枕头下面，熄了灯。
第二天，亲王府中的下人惊慌失措的向鹿丸和佐井报告了那八条卡卡西寄养的狗一夜暴毙的坏消息，等着处罚，却被佐井挥挥手就此没事人一样饶了过去。
“他……回来了？又走了？”鹿丸按按太阳穴，暗觉头痛，原来昨儿傍晚不是幻觉啊，麻烦。
“他不会回来了。”佐井安然回答。
鹿丸瞅瞅佐井分毫不改的泰然神色，越发头痛，工作效率却是大幅度提升，皆因他恨不得就此埋进公文中再也不管这诡异的师兄弟之间的事去。
虽然，鹿丸也知道，卡卡西，不会再回樱都了。
冬至过后，一百零八天，便是清明了。
正是春光明媚的日子。樱花盛放，暖阳和风之下，远看仿佛一片烟霞。
哥哥大概会很喜欢这样的景色吧，他最喜欢樱花。佐助这样想着，慢慢向着那座坐落在万千芳华之中的坟墓走去。
他一步一步的走得很慢，腰上那两把长刀和一柄胁差每到这种时候总是分外沉重，压得他几乎走不动。
然而再怎么拖拖拉拉，他也终于是走到了这条没有道路的小路尽头，那儿就是那座简单得只立了块木牌的坟冢了。
令他颇为震惊的是，坟前供着齐全的贡品，甚至还有他那哥哥最喜欢的三色丸子和海苔饭团。
一个浑身素白的人正席地而坐，对着那座坟冢慢慢喝着一杯酒，见他来了，还笑眯眯地抬抬手以酒致意。
那是一个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此的人——卡卡西。
天诏氏旗木卡卡西。
佐助的脚步停住，无数疑问和忌惮汹涌地冲上头来，却在下一刻随着一个轰然爆开的思想又尽数消退下去。
佐助只听得自己艰难的问出了一句不是问句的话来：“原来，你就是银狐樱月。”
银狐樱月，这个在新月京中无人不知的出云氏伽祭朱雀的情人，却在鼬死后足足两年毫无踪迹。
他曾经以为是这个女子薄情寡幸，为他那传说异常痴情的哥哥分外不平，却被宇智波斑一阵阴阳怪气的嘲笑。
现在联系这一切，才惊觉，原来那个被称为银狐的人，根本就不是女子。
甚至也不是寻常人。
他自然早已明了旗木卡卡西这个名字背后意味着什么。
卡卡西颇具兴味的打量着佐助那一身的戒备和满目的神魂震荡，摇摇酒杯，邀请着：“喝一杯？”
佐助这才注意到，卡卡西面前那一壶酒旁，算上他自己拿的那一个，有三个杯子。
一个自己用，一个给鼬，还剩一个，是留给必然会来这里的自己吧。
佐助毫无惧意，自然走上前去，跟着也席地而坐，由着卡卡西帮他满上了一杯酒，浅浅啄饮了一口。
“好酒。”佐助微眯起眼，淡淡赞道。
“不错吧，这酒还是那年我和鼬那个混蛋一起酿的，现在正是时候的梨花春。虽然这里是没有纷扬如雪的梨花，好在春光明媚，樱花如云，也是不错了。”卡卡西似乎很得意。
佐助倒是微微诧异，他从来没把自己那位连笑都吝啬万分纯属工作狂自虐症重度患者的哥哥和素手酿酒这样风雅的事联系到一起过。
很难想象眼前的人撺掇着鼬一起酿酒的样子啊……当然更难想象二人私密无间情意绵长的模样——总不会像自己和……一样……
佐助的沉默并未能持续太久，卡卡西的话打断了他，“佐助，你大概不知道，我和你哥哥认识的时候，你都尚未出生，那时候鼬还是一个粉雕玉砌似的小不点儿，团子般大小，裹在层层叠叠的华衣之中，夺目非常。”
“那时他整日围在令堂身边，日日听着那尚未出世的胎儿的动静，心心念念要做个最好的哥哥的那股子认真劲儿，可真是有意思……”卡卡西慢慢讲起了鼬和他相识后的一些小事，都是佐助闻所未闻的趣闻，使得佐助明明知道来者不善却也依然恋恋不去想要知道更多。
“我记得，鼬曾经在信中写过，说他将来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武士，我回信嘲笑他心比天高，他却一本正经回答说是要帮弟弟从天下武士手中夺来那第一的名号，尤其提了是要从他那宝贝弟弟最崇拜的家师手中得到，然后要占着那个第一的位置直到他那弟弟向他挑战得到那名号为止……如今看来，你们兄弟二人皆已如愿，真是可喜可贺啊。”
佐助冷不丁的听了这话，一时间仿佛心上遭了一把胁差狠狠的一下子，痛得几乎忘却呼吸和心跳。
这人，怎敢如此恶毒！
然而直直望去，只见那双天青色的眸子沉静宛若苍穹，稳稳回视他的样子毫无半分阴毒之味，嘴上依然没有听着，“真是兄弟情深……深得好似这世界上就只有你家兄弟才是有思想有理想的人别的人都是活着死了都无所谓的道边杂草而已。他人感受，自是与尔等无关——所以一切杀戮伤害谎言，都是无所谓的了，是吗？”
这话说得佐助无言以对。因为这是问他们兄弟俩的问题，偏偏无论是死了的人还是活着的他都难以作答——他并不是不知道卡卡西问的是谁心中倒也不怕回答，可卡卡西根本就没给他接话的机会，那连珠炮似的话语更是彻底让他失去了说话的资格。
“我和两个师弟为了逃命连夜离开了新月京，身上几乎没带分文，只有一匹小马，随身饰物和弓剑而已。一路追杀者甚众，漂泊近一年，足迹几乎遍及南部诸国，最后好不容易才在樱都勉强寻得一安身之处，穷得连一斗糠米都买不起。”
“那年我十六，佐井十一，鸣人才六岁，都瘦的只剩下一把伤痕累累的骨头。还没到樱都鸣人就染上疫病，无食无水，无医无药，很快就病得神志昏沉，眼看着就要就此夭折了。”
“我铤而走险接了生平第一桩杀人的活计，赚来一点钱买了一包米，回家时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借居的棚子里想要掐死佐井，而鸣人被他推倒在一边，头撞破了，磕了满脸的血。”
“我杀了那个男人，当着鸣人的面。那家伙的头被我一刀削得直直飞了起来，脖子里喷出的血溅了鸣人满身都是。”
“等到他昏了后又是接连几天的高热，痊愈后把六岁以前所有事忘得干干净净，连我和佐井都不认识了。何况是从他没出生时就常常忙得不见人的家师？”
“他的人生从六岁开始，之前的一切所谓幼年往事都是佐井讲的故事。”
“那些事，就连你都比他先知道。用这些去问罪于完全无辜的他，会不会太苛烈？”
“而你是不是，从没听过他的解释？”
佐助再无一语。
久久，他喑哑的喉咙低低撕扯出来一句话：“所以，你是来为他报仇的？他死了？”
卡卡西怜悯地摇摇头，“我不是来为他报仇的，他的仇还轮不到我来报。鸣人没死，不过和死也差不了多少，活死人一般，快三年了，半毫神智也没清醒过来，亏得佐井和鹿丸好耐心，一直照料着。”
“如果哪一天鸣人死了，第一个找上你的，一定是佐井。他会亲手拧下你的头的。而鸣人没醒的话，他就会一直静静蛰伏照料他，理都不想理你。”
佐助轻笑：“那就是说，只要一天佐井不来找我偿命，鸣人就还活着一天？”
卡卡西点点头。
“很好。他自然得好好活着，等他哪日醒来找我复仇，我会亲手砍断他的脖子，以全未竟之功。”佐助笑得十分畅快。
卡卡西瞪视他好一会儿，才大笑出来，“真不愧是鼬的弟弟，某些方面，简直一摸一样。”
恨则欲之生，爱则欲之死，诡异的宇智波家逻辑。
“我是为鼬而来的。他最后的亲人不能为之复仇，所以，我来了。”
“幽冥双翼狐之名，可当得起你一战？”
樱花被风吹落，烂漫如同绯色的雪。明明是四月春正好，却无端生出了那一日最寒冷的深冬的意味。
白牙的利齿，在风中自然而然的震荡着，偶尔一片樱瓣掉了上去，毫不用力，就被那锋利的刀刃一分为二了。
酒香随着似有若无樱花香慢慢弥散开去，缠绵悱恻。
刀，动了。
佐助那一剑，极快，极利，仿若那位暴躁的雷电之神震怒的一击。
卡卡西那一剑，却是平稳安然，没有出彩之处，也没有半分半毫的瑕疵。
只是那样无懈可击自然而然仿若天道一样自然而然的一剑。
这是卡卡西浪迹江湖两年悟得的一剑，名为，神威。
如同神的威力一样，不可抵挡，浑然天成。
那年卡卡西和鼬联袂而至歌舞伎町，妖童艳女，芳心暗许乃至明抛花果者甚众，二人却只是淡然啃着水果相携游玩而过打碎一地的芳心；
那年鼬执行秘密任务到了北海之侧，孤零零一个站在礁石上看着滔天海浪向着这一块孤石气势汹汹的扑将过来，卡卡西却是在岸上燃起了篝火烤着海鱼纵声高歌，生生将那似已不在人间的人逼回了这万丈红尘；
那年卡卡西抓着鼬去泡温泉疗养，选了个僻远的池子赤身相对，一边说着话，一边喝着小酒，慢慢月上中天，情动难抑；
那年古寺前堂香火甚旺，二人却偷偷翻了后墙到那落叶满地的荒园中偷偷挖坑插香自得其乐的在那佛祖背后上香许愿，走时忘了熄火，幸好没引发火灾，果然佛祖还是护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
那年重阳，菊花插满头，醉而忘形，二人拔剑相试，万华凋零，千鸟喑声。
鼬脸上是不知是醉是热的红晕，笑意深深勾出了妩媚的弧线：“等我活不下去的时候，我一定要死在你的千鸟之下。”
卡卡西回了个白眼，然而也不禁笑了起来：“那我想死在你的万华之下，可又该怎么办呢？”
……
十年倾心相恋，两年故地重游，一剑倾城。
鼬死在千鸟衍生的变式麒麟之下。
而卡卡西，死在万华的终极招式须佐之男锋刃下。
可否说，是得偿所愿？
佐助抚过左眼角，那一剑莫名的偏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划过他的左眼角，正好一道飞扬的桃花痕。
正如两年前鼬那一剑在他右眼角划下的伤痕一样。
他走出这座仿若在不停的下着殷红的泪雨一般的樱花林，等在外面的香磷和水月万分惊讶和担心的上前来查看他的伤势，却只是一道浅浅划痕。
虽然注定即使愈合也陪伴终生。
“你们，进去把那人和我哥哥合葬了吧。”佐助不着痕迹的挡开香磷的手，淡淡道。
“啊？”二人不解。
“那人，是银狐樱月，真名是天诏氏旗木卡卡西。”
宇智波鼬唯一的知己，和恋人。
暮春，樱都如在丹霞之中。
然而哀伤的情感已然弥漫了整个亲王府，乃是整个八重云上，整个樱都。
卡卡西，亡。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