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系统和救世系统都找错了宿主》柳远

2、第 2 章

　　纪飞星咳完了，说：“对不起，其实张三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纪飞星。”

　　厉鸿渊在脑内质问救世系统：【你不是说这个位面的人对名字没有禁忌？那为什么他之前很介意把真名告诉我？】
　　救世系统：【宿主，可能只是他反诈意识很强。】
　　厉鸿渊：？

　　厉鸿渊又问救世系统：【这个位面有什么称呼是只适合我一个人叫的？】
　　救世系统一本正经地说：【为您搜索，只能让一个人叫的称呼有——老公、老婆、我家那口子……】
　　厉鸿渊：【我是外位面人，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这些词是什么意思。】

　　厉鸿渊没再理会救世系统，想了想说：“纪飞星……那我叫你‘荧荧’。”
　　纪飞星：“为什么？”
　　厉鸿渊没有回答。

　　灭世系统：【大概是因为一闪一闪亮荧荧，满天都是小星星~】
　　纪飞星：【是一闪一闪亮晶晶……少听盗版。】

　　厉鸿渊：“你叫我‘乌鸦’。”
　　纪飞星：“这是什么代号？我觉得更应该叫你‘狼孩哥’。”
　　厉鸿渊坚持：“就叫‘乌鸦’，只有你可以叫。”
　　纪飞星难以开口：“听起来像骂人……要不，阿鸦？”
　　厉鸿渊沉默一瞬：“行。”

　　纪琼英填完了表，对两人说：“你们跟我回趟局里，我把工作处理一下，再一起回家。”
　　市公安局和本辖区派出所离得比较近，一路无话。

　　纪琼英雷厉风行地处理好工作，等纪飞星的法医爸爸程宇才下班，四个人正好开一辆车回家。
　　程宇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大狼孩非常感兴趣，但碍于交规，开车时不能频频回头一睹尊容。

　　车子先停在了菜市场之外。
　　程宇才：“买点菜做饭，你俩去吗？”
　　厉鸿渊看了一眼纪飞星，纪飞星说“去”，厉鸿渊也点点头。

　　纪琼英和程宇才并排走在前面，纪飞星和厉鸿渊并肩走在后面。
　　厉鸿渊没有见过菜市场，但他似乎并不好奇。
　　纪飞星问他：“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救世系统试图借机唤醒厉鸿渊的良知：【宿主，你看，菜市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努力而鲜活地生活着。这样的人间不是很美好吗？难到不值得你去守护吗？】
　　厉鸿渊油盐不进：【邪神的诞生就是为了毁灭。】

　　救世系统：【别急着下定论，既然程序选择了你，证明你就是救世主。】

　　厉鸿渊：“吃饭，很重要吗？”
　　纪飞星：“当然，人类不吃饭会死。”

　　厉鸿渊若有所思：【如果我毁了菜市场，人类是不是就灭绝了？】
　　救世系统：【宿主，菜是从土地里种出来的，不是菜市场自主产生的。】
　　厉鸿渊：【那就毁掉土地。】
　　救世系统：【人类已经研究出了无土栽培技术。】
　　厉鸿渊：【毁掉技术。】
　　救世系统：【技术是毁不掉的，它是一种知识，可以存于人类的大脑中。】

　　厉鸿渊：【果然……】
　　救世系统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宿主想说——果然，人类是坚韧不拔、不可打倒的，对不对？这只是人类众多美好品质之一。】

　　厉鸿渊：【果然……还是要毁掉人类本身。】
　　救世系统：【宿主，你的力量被本位面法则压制，只能动用千万分之一。只有多做好事，力量禁制才会松动——所以，请别想着灭世了，在你的位面，毁灭能够给你带来力量，在这个位面恰恰相反。】
　　厉鸿渊：【啧。】

　　“你有忌口吗？”纪飞星又问。
　　人来人往，厉鸿渊没听清：“系扣？系了。”
　　纪飞星：“……你好守男德哦。”

　　纪飞星：“你有不吃的东西吗？”
　　厉鸿渊：“我不吃东西。”
　　纪飞星好奇：“这是什么原理，你靠什么活？”
　　厉鸿渊：“恐惧。他人的恐惧。”

　　纪飞星若有所思。
　　厉鸿渊凑近他：“你会用你的恐惧喂养我吗？”
　　纪飞星：“我胆子挺大的，一般不会害怕什么。”

　　纪飞星：“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纪飞星：“你能饿多久？”
　　厉鸿渊：“一个对于你们人类来说非常漫长的时间。”
　　“咕噜……”厉鸿渊的肚子叫了一声。

　　纪飞星：“嗯，我们人类有个词叫‘度秒如年’。”
　　厉鸿渊：“……”

　　救世系统：【宿主，受到位面法则约束，你的身体和普通人类没有太大差别。换言之，你会饿、会累、会困，需要吃饭、休息、睡觉。】

　　厉鸿渊拧眉说：“我应该什么都可以吃。”
　　纪飞星：“好。”

　　纪飞星从前不住校的时候，经常来菜市场买菜，因此很多摊主都认识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纪飞星和一位摊主打了个招呼，开始挑西红柿。

　　摊主：“小纪，这是你朋友吗？真高真俊，跟模特似的。”
　　纪飞星大声说：“对！但他不是模特！”
　　厉鸿渊被声音震了一下，默默往旁边走了一步。

　　摊主笑呵呵地说：“不吃薄荷？姨姨这也不卖薄荷。”
　　纪飞星用更大的声音说：“赵姨，帮我称下这仨番茄！”
　　摊主：“周三放学？姨姨记得你住校，周五才放学回家啊？”
　　纪飞星微微叹了口气。

　　灭世系统：【这老板耳背啊！你这几嗓子震得我都“嗡嗡”的。】
　　灭世系统趁机洗脑：【星星大人，你每天维持这些人际关系，不累吗？不想一劳永逸，不想毁灭世界吗？】
　　纪飞星懒得争论，冷酷地回复：【你就当我是M吧。】
　　灭世系统：【？？？】

　　灭世系统自我安慰：【你一定说的是Master的M吧，Master Star？】
　　灭世系统：【是吧是吧是吧？】
　　灭世系统：【理理我啊星星大人！】
　　灭世系统：【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master star~】
　　纪飞星忍无可忍：【都说了不要听盗版歌啊！】

　　买好菜，四人开车回到了家。
　　纪飞星家是四室，主卧住纪琼英和程宇才，一间纪飞星的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是客房，正好给厉鸿渊住。

　　程宇才在教厉鸿渊怎么用花洒洗澡，纪琼英趁机将纪飞星拉进卧室。
　　纪琼英：“说吧，怎么回事？”

　　纪飞星开口：“b89y2aml@#$”
　　纪琼英狐疑：“你什么时候进修电音rap了？”

　　灭世系统：【不能说哦，星星大人。系统和非人类的存在不能告诉别人。】
　　纪飞星：【你就一点不担心引狼入室？他的力量在我之上，杀我轻而易举。若是有所图而潜伏在我身边，就更糟了。】
　　灭世系统狡黠地说：【星星大人肯定考虑过这些了，才答应带他回来，对不对？】
　　纪飞星半真半假地说：【我是信任你，毕竟我们唇亡齿寒。】
　　灭世系统非常配合：【统心暖暖的，这就是信任的感觉吗。】

　　纪飞星：【他往我体内打烙印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担心。】
　　灭世系统有些不好意思：【星星大人，其实，出现限制级画面时，我们系统是自动屏蔽的。等我被放出来，已经于事无补了。】
　　纪飞星：【！】

　　灭世系统安慰他：【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这个烙印确实对你有利。我猜，他的烙印能让他知道被烙印者的状况和大体方位，但有我在，这些能量都可以渐渐转化为星星大人你自己的力量，切断他的监控。】
　　灭世系统：【也就是说，他简直是行走的加油站！】

　　灭世系统：【我没检测到他对你的杀气，如果他真的动了杀心，星星大人也不必害怕。】
　　灭世系统得意：【统子我怎么可能让未来的黑暗之王夭折呢！】

　　系统商城屏幕在纪飞星眼前弹开，推送了一件商品——
　　【吸星大法：未来的魔主啊，请吞噬一切吧！】

　　纪飞星：【……吸星大法？】
　　灭世系统：【哎呀，应该叫星吸大法！星星大人练了之后，就可以吞噬煞气，要是那只乌鸦对你不利，你完全可以吞了他！只不过一开始可能吃不下，系统可以透支一点能量帮你消化~】
　　纪飞星：【这不是加油站，是储备粮吧……】

　　灭世系统：【星吸大法只要100灭世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是否购买？】
　　纪飞星：【是。】

　　【叮——已购买商品“星吸大法”，请于无人处打开本商品。】

　　纪飞星和系统在脑内这一番对话，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面对还在等答复的纪琼英，纪飞星把问题抛回去：“妈，那您又为什么决定让他住咱家？”

　　纪琼英：“我见他的第一眼，以我的经验，觉得他身上可能有命案。他是黑户，让他的疑点更大了。虽然他说的那些都能解释得通，在狼群里少不得茹毛饮血，养成一身凶煞之气也很合理。”
　　纪琼英严肃地说：“疑罪从无，既然没有他犯罪的证据，就不能冤枉好人。星星，妈妈和爸爸都是干这一行的，我们有责任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但你不一样，你之后周末尽量去姥姥家住。”

　　纪飞星明白妈妈的言外之意：厉鸿渊来历不明，又成年了，孤儿院不收，社会福利机构也不能养他一辈子。更何况，纪琼英并不放心将一个疑似定时炸弹放在自己的眼皮之外，让厉鸿渊暂住家中，既是人民警察对人民的帮助，也是对可疑分子隐隐的监视。

　　纪飞星眼神清澈而坚定：“妈，有些事我没法说出口，但是，我可以看好他。让他跟我上学吧。”

　　纪琼英犹豫：“星星，你实话对妈妈说，你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纪飞星的脸“刷”得红了：“妈！”

　　纪飞星：“真不是！那个吻是……是他跟野狼学坏了，狼表达善意的方式就是一口咬住对方的嘴巴……”

　　纪琼英：“那你拿什么保证你的安全？”
　　纪飞星指了指柜子上的市级青少年武术散打冠军金牌：“这个。”
　　纪琼英：“又不是全国冠军，真到了拼命的时候，你能打得过狼群里厮杀的人？”
　　纪琼英：“别操心了，星星，你好好学习。”

　　这时，程宇才敲了敲门进来：“星星，你有多余的睡衣吗？借小厉一身。”
　　纪飞星：“我的衣服，他应该穿不上。”
　　程宇才：“我的都太旧了，不好给他穿，星星，你去附近的商店买两件，好吗？”

　　纪飞星知道父母也有支开自己的意思，应了下来。
　　去商店的路上，灭世系统叽叽喳喳地给他出主意：【星星大人，要不，你就说算命的说这只乌鸦招财？】
　　纪飞星：【拒绝封建迷信。】

　　人行道变成绿灯，纪飞星刚抬腿走出一步，便觉得心脏蓦然一痛，他僵在原地，背后的行人没刹住撞了他一下，嘟嘟囔囔地走了。
　　但纪飞星什么都听不到了，那一瞬间的痛楚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气筒，将整个世界抽成真空。
　　痛过之后，久久难以回神。

　　纪飞星艰难地问：【系统……怎么回事……】
　　灭世系统难得以一种严肃的语调说：【是烙印，恐怕是厉鸿渊那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