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系统和救世系统都找错了宿主》柳远

1、第 1 章

　　这一天，纪飞星捡到了两样东西。
　　一样不是东西，另一样也不是东西。

　　一样是不是个东西的灭世系统，另一样是不是东西是人的阴鸷男人。

　　灭世系统是凭空出现的。
　　【桀桀桀，】它在纪飞星的脑海里说，【我命定的宿主啊，未来的黑暗之王，让我们一起毁灭世界吧！】
　　纪飞星：“……”

　　纪飞星打开医院挂号小程序，自言自语：“高二压力就这么大吗？都产生幻觉了……”

　　灭世系统：【不是幻觉！】
　　灭世系统真情实感：【宿主，我是你的灭世系统啊！】

　　纪飞星：【我为什么要灭世？】
　　灭世系统：【这个世界太肮脏了，没救了，让我们灭掉它，重新建立一个乌托邦！】

　　纪飞星平静地说：【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你换个宿主吧。】
　　灭世系统：【系统推算出你是最合适的宿主，有着浓烈的恶意和煞气，最适合灭世了。命定宿主就是这个位面坐标，我不会弄错的！】

　　阴鸷男人就是在此时凭空出现的。
　　起初，纪飞星只觉得自己被一团黑雾包裹，在灭世系统【我就说吧，宿主你竟然已经能够煞气外放了】的噪音中，纪飞星身上一重，跌坐地上。

　　眼镜被撞歪，纪飞星蒙着水雾的眼眸向上看去——
　　一个男人压在了他身上。那男人容貌俊美，眉眼冷厉，血色的双瞳和纪飞星对视一瞬，便眨眼变为了黑色。

　　纪飞星好脾气地说：“……请你起来。”
　　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额头泛起薄汗，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两息之后，男人站起了身。

　　纪飞星捡起手机，屏幕上的医院挂号小程序无比讽刺。
　　纪飞星默默将页面从精神科切换到外科。

　　男人转身欲走。
　　纪飞星一把拉住他：“你不能走。”
　　男人回头，眼中是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放手。”

　　纪飞星有理有据：“跟我去医院检查。”
　　男人顿了一秒，说：“我没事。”
　　纪飞星：“大哥，我有事。”

　　“不用去医院。”男人反手扣住纪飞星的手腕，纪飞星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入自己的身体，之前被撞得泛痛的骨头疼意顿消。

　　灭世系统在纪飞星的脑海里大惊小怪：【这是煞气！此人非同寻常！不对，他好像不是人！快快将他收入麾下，为灭世大业添砖加瓦！】
　　纪飞星：【我还是觉得你搞错了，我并没有浓烈的恶意和煞气。这个人的煞气都比我足。】

　　灭世系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灭世系统自我攻略：【你可是高二生！你这个年纪，怨气都能养活一百个邪剑仙了！】
　　纪飞星：【我只有淡淡的死气……】

　　男人似乎没有觉察到纪飞星的不对劲，他好像也在天人交战，手无意识地攥着纪飞星的手腕，没有放开。
　　纪飞星能感觉到，男人的手几乎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纪飞星抽出手腕，客气道：“既然没事了，那我走了。”
　　男人却说：“等等。”
　　纪飞星了然：“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男人：“我叫厉鸿渊。”
　　纪飞星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说：“你好。”

　　厉鸿渊：“你叫什么名字？”
　　纪飞星犹豫一下，怕被日后找茬：“张三。”

　　厉鸿渊点点头。
　　纪飞星也冲他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走出十步，纪飞星回头：“你为什么跟着我？”
　　厉鸿渊：“我们交换了名字。”
　　纪飞星：“所以呢？”

　　厉鸿渊：“我们是彼此特殊的人了。”
　　纪飞星：“……”
　　纪飞星：“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习俗。”

　　厉鸿渊：“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纪飞星：“好办。”

　　十分钟后，纪飞星带着厉鸿渊来到了一栋建筑前。
　　厉鸿渊：“这是什么地方？”
　　纪飞星：“可以暂时收容你的地方。”

　　厉鸿渊的目光缓缓凝到牌匾上的“派出所”三个字上。
　　厉鸿渊：“不去。”
　　纪飞星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没拉动。
　　纪飞星：“为什么？”

　　厉鸿渊：“我是……黑户。”
　　纪飞星：“你也不想一辈子做黑户吧？”

　　厉鸿渊没有说话。
　　他侧首低头看向纪飞星。清俊干净的少年也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定要将他送进派出所的坚定。

　　厉鸿渊倏忽伸出手，掐住了纪飞星的下颌。
　　纪飞星只感觉厉鸿渊的脸蓦然放大，接着，唇上一痛——厉鸿渊咬开了纪飞星的唇齿，长驱直入。

　　半晌，厉鸿渊才放开纪飞星。
　　纪飞星满面红晕，大口喘气。

　　厉鸿渊：“你体内有我的印记了。”
　　纪飞星怒极反笑：“So？”
　　厉鸿渊皱眉：“馊？”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衫：“不馊。”

　　纪飞星深吸一口气，和他理论：“我们这里没有见面吻的习俗！”
　　厉鸿渊：“那不是吻，是为了打烙印。”
　　纪飞星：“是什么都不行！”

　　纪飞星：“你经常给人打烙印吗！”
　　厉鸿渊：“第一次。”

　　纪飞星：“……好吧，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烙印？”
　　厉鸿渊：“我不是黑户了。”
　　纪飞星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啊？”
　　厉鸿渊：“你有我的烙印，你和我是一体的。你有户口，我也有户口。”

　　纪飞星：“……”
　　纪飞星：“我们这里……算了，你还是得进去。”

　　厉鸿渊还想说什么，却听一个温柔的女声说道：“星星，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纪飞星一僵，看向穿着警察制服的女人：“妈，不是。”

　　厉鸿渊似乎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也可以是。”
　　纪飞星：“……大哥，你就别添乱了。”

　　纪琼英温柔却带着威严：“星星，你成年了，妈妈相信你能自己做决定，而且妈妈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只是，这里是派出所，不是民政局。”
　　纪琼英：“进来说吧。”

　　纪飞星跟在纪琼英身后，厉鸿渊跟在纪飞星身后，进了派出所大门。
　　纪飞星转头咬着牙小声说：“这时候愿意进来了？”
　　厉鸿渊：“嗯。”

　　纪飞星没理解这个“嗯”是什么意思，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
　　民警问：“办理什么业务？”
　　厉鸿渊：“我是黑户。”
　　民警：“《出生医学证明》有吗？”

　　厉鸿渊在心中问那个在他撞到纪飞星后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救世系统：【《出生医学证明》是什么？】
　　救世系统：【宿主，是证明你是谁生的证件。你是异界来客，本位面不具有生理学父母，没有这个证件。请听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于是，厉鸿渊面无表情地说：“没有。我出生就被人遗弃，被狼群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狼王死了之后，我被一个流浪者收养，流浪者死了后，我颠沛流离来到了城里，遇到好心人给了我新衣服，带我去洗了澡，不然我现在还是蓬头垢面、衣不附体。”
　　纪飞星：“……”
　　民警：“这么……离奇？”

　　民警：“你先填几个材料吧……现在有常住居所吗？”
　　厉鸿渊看向了纪飞星，纪飞星也看回去。
　　纪琼英看看厉鸿渊，又看看纪飞星：“星星，你就是他口中的好心人？”

　　灭世系统：【快认下来啊，星星大人！这个男人必须留住，他身上的力量可以为我们所用！】
　　槽多无口，纪飞星捡最重要的吐槽：【认下来就是自找麻烦。】
　　灭世系统：【不会啊，包赚的！】

　　【嘀——灭世任务已发布：收留未来的头号小弟。】
　　【完成奖励：灭世币*500；失败惩罚：多选题永远错选】

　　纪飞星：【好歹毒的惩罚……我要灭世币有什么用？】
　　灭世系统得意洋洋地打开系统商城面板：【喏，本系统特意根据宿主个人情况更新了商品。】

　　纪飞星一眼扫过去，都是什么【梦中学习套餐：让你的学习时间翻倍，卷死竞争对手】【过目不忘跳跳糖：吃下后10分钟内记忆的内容吸烟刻肺】【卷面干脆面：还在为练不出一手好字而发愁吗？吃下本面，更新手写体】之流，直戳纪飞星的心巴，他可耻地心动了。
　　而且，纪飞星觉得灭世系统的这些任务和奖励目前对灭世帮助不大，至于是不是温水煮青蛙，可以留待日后再及时止损。在找到摆脱系统的方法前，纪飞星还不想体验失败惩罚。

　　纪飞星看了一眼纪琼英：“是的，妈妈。”
　　纪琼英：“那就先住咱家吧。”
　　民警：“纪队，那联系方式就先留你的？”
　　纪琼英一边填表，一边问厉鸿渊：“流浪者给你起名字了吗？”

　　厉鸿渊对救世系统说：【我说过了，我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呼唤邪神的名字，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圣子例外。】
　　救世系统苦口婆心：【宿主，你也看到了，这里和你的位面不一样，已经没有了这个禁忌。纪飞星是圣子之体，他的家人自然也有大气运，接近他们对我们的救世大业非常有利。入乡随俗，你不能让他们感到奇怪。如果你执意不说名字，那只能执行系统惩罚了。】

　　厉鸿渊眉头一皱，说：“厉鸿渊，我的名字。”

　　纪琼英又问：“你多大了？流浪者有没有给你估算过？”
　　厉鸿渊陷入沉思。
　　良久，他顶着一张无比成熟的男人脸说道：“18岁。”

　　纪飞星在一旁等得有些无聊，熟门熟路地用纸杯接了两杯水，递给厉鸿渊一杯。
　　厉鸿渊看着纪飞星，还是非常介意名字的问题。

　　“我想对你有个单独的称呼，”厉鸿渊一本正经地说，“你叫张三，小名是星星，或许我可以叫你——三星？”
　　纪飞星一口水喷出来，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