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尘轩玉

21、有你们真好

　　七月底，我提前回了江城，帮忙筹备姐姐的婚礼。2008年8月8日，这一天，是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普天同庆。中午，大姐和大姐夫在江城著名的亢龙太子酒店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以艺雅和雷氏在商界的地位，到场的嘉宾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翟氏集团的翟志刚和翟志明两兄弟偕同他们的夫人也从美国纽约飞到了江城；天一俊和雅薰走过来拉走了还在前台招呼客人登记的我，“二姐，有什么事吗？”我问道。雅薰神秘的一笑，眼波流转看向天一俊，天一俊说，“带你去见一个人。”我被他们带进了大堂，天一俊招呼来一个端着酒杯站在一旁背影看上去十分寂寥的人。我认出他是天一俊雅薰婚礼上的伴郎——天一俊的堂兄天毅君。“毅君，这是我妹妹雅诗，比你小三岁。”雅薰推着我走到天毅君面前笑着介绍道。天毅君礼貌的朝我微笑，眼神略过我，看向我身后的人。我们仨不约而同地回头，我的身后是翟氏集团的翟志明和他气质高贵的妻子，也是雅朵的高中同学——崔郁琦。天一俊拉了拉天毅君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敷衍着跟我握了手，“你好，天毅君。”雅薰不满地瞪了她丈夫一眼，天一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雅诗！”宁芙挽着楚瑶在远处向我招手，我赶紧借故微笑着退了出来，逃离了这尴尬的时刻。我走过去的时候，宁芙的眼睛还看向我身后，神秘兮兮地说，“你二姐给你做媒呢！我们是不是破坏了你们的好事？”“你们是来解救我的天使呢！”我笑着。“你二姐夫身边的那个男人看上去还不错哦。”楚瑶笑着小声说道。“是不错，不过人家正眼都没看过我一眼，我也懒得自讨没趣。”我领着她们俩出了大厅，在前台帮忙。
　　童锦风是一个人缓步到来的。我跟宁芙赶紧推着楚瑶上前。楚瑶低着头，童锦风朝她笑笑，把信封递给她，又伏在前台一笔一画缓慢写下了他的名字和红包金额。新郎雷震走出来，看到童锦风，快步走上前，和童锦风握手寒暄了几句，童锦风向我们点头微笑，雷震拍着童锦风的肩入场，回头对我说了一声，“小诗，你看看梦儿去哪里了，朵儿说好半天都没见到她人影。”我点头，雅倩笑着说，“姐，你先去找梦儿，这里交给我，你这两个好姐妹暂时留在我这里帮帮忙。”我点点头，宁芙和楚瑶跟雅倩相熟，我便去四处寻找。
　　新郎新娘的休息室外间，我看见了穿着公主装的雯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雯雯，你看到梦儿了吗？”我问道。雯雯今天似乎心情不佳，她冷冷说道，“她在洗手间。”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你朵儿姐大喜的日子，就你板着一张脸。”她努力朝我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啦，姐姐。你先去找雅梦吧。”我安慰了她两句，又往洗手间走去，在拐角处和一个从另一边跑过来的人差点撞了个满怀，梦儿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慌张，她看到我赶紧拉住我的手，怯怯叫了一声，“姐！”一身白西装的莫少一随后缓缓走了出来，朝我微笑。“莫总你好！”他朝我微笑，指了指我身旁有些惊魂未定的雅梦，“刚刚在卫生间出门的时候撞上了，不小心把她吓了一跳，本来想向她道个歉，你这妹妹似乎很怕生，撒腿就跑。”我笑了一下，忙对莫总赔不是，“对不起，莫总，我妹妹几乎不在公司，她性格腼腆又十分怕生。所以刚刚反应有点激烈。我代她向您道歉。”又转头拉住慢慢往我身后移的梦儿说道，“梦儿，这位是莫氏集团的总经理——莫少一。这是我小妹雅梦。”莫少一大方地向雅梦伸出手，“不好意思，刚刚吓到雅梦小姐了。”雅梦在我的示意下，颤抖着缓缓伸出手，指尖刚触到莫少一的手就弹开了，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我向莫少一报以歉意的微笑，莫少一并没有太介意，便缓步离开。
　　我替雅梦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拉平伴娘裙上被弄皱的地方，安慰道，“别太害怕，你都上大学了，你总是这样一副腼腆沉默的样子，以后如何代表公司和其他人打交道。”梦儿低着头，怯生生地说，“对不起，姐姐！”我领着雅梦回了休息室，在外间玩手机的雅雯看见梦儿进来向她翻了个大白眼，雅梦依旧低头不语。雅薰也走进来拿东西，看见我们这里的低气压，开玩笑道，“怎么了，难得今天是大姐的大喜日子，怎么有人兴致不高啊。”说着去逗了一下一向爱闹腾的雯雯，“是不是又和你倩倩姐闹别扭了？”雯雯嘟着嘴不理她，雅薰也不介怀。我知道梦儿不适应人群，便叫她留在这里陪雅朵。雅梦点点头，怯生生看了雯雯一眼。我出去帮雅倩，雅倩一个人在前台忙得四脚朝天，我走过去，她赶忙抓住我，“姐姐，你可算来了！这帮丫头们都躲在后面享清福，就留我一个人在前面苦撑。”我一边帮她，一边问道，“你是不是又和雯雯闹别扭了？”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天地良心，每次雯雯不高兴，都怪我头上，我就是个冤大头好不好。”“谁叫我们家跟她拌嘴最多的人就是你呢！”我笑着说道。“这次可真不是我。”倩倩凑近我耳边小声说，“这次是雯雯和梦儿闹别扭的。”“梦儿！”我有些惊讶，梦儿在姐妹里一直是与世无争的性格，她性格沉默，从不与人交恶。“她俩有什么事可以闹别扭的？”我问道。“我怎么知道，梦儿一向惜字如金，这次见鬼了，雯雯也不说话。你也别太担心，都是自家姐妹，过几天就好了。”
　　雅朵的婚礼异常隆重，我们几个未婚的妹妹站在她身后一字排开，作为“伴娘团”。雅朵不想让梦儿和雯雯曝光，影响她们在学校里的正常生活，让保安把记者通通挡在门外。负责安排宾客座位的我别有用心的把童锦风和楚瑶、宁芙安排在一桌，可惜，楚瑶和童锦风都辜负了我的良苦用心，两人整场婚礼除了打个招呼，就是各吃各的。童锦风也是偶尔和宁芙讲几句话。
　　雅朵的捧花被雅倩抢得，在场的单身男士无不对这个长相气质俱佳，又精明能干的小美女颇有好感。婚礼还没结束，已经有四五个男士礼貌的向雅倩要了电话号码。雅梦只是在台上站了几分钟充当了一下人肉背景，便下了台躲在了后台的房间里。雅倩问雅朵要不要让雅梦出来，雅家的几个姐妹们一起向几个主要合作伙伴敬敬酒，拉拉关系。雅朵说，“不用了，叫雯雯也回去吧，别太抛头露面。”我和雅倩、雅薰跟着雅朵向翟氏、莫氏、江氏、曲氏、天龙、雷氏、姚氏……的代表一一敬酒。姚氏集团这次只有姚天野和姚天鸿两兄弟来，几个同龄辈份的人都没有出现，我也是松了一口气。姚天鸿见了我朝我笑笑，主动和我多碰了一次杯，我笑着一饮而尽，以他这个叔叔对姚逸的疼爱，只怕姚逸的爸爸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这个叔叔却多少了解点我和姚逸过去的点点。可既是过去，我能做的不过是微笑，才不失风度。
　　曲家的三子曲子铭曲子楚和曲子丰也从台湾飞来，曲家大姐曲樱花和最小的妹妹曲樱子和江氏集团的人坐在一起。曲樱花和江氏集团的大公子江天瀚结婚多年，此次特意带着小妹妹樱子来江城，除了参加雷氏和艺雅的联姻外，也是曲樱花将小妹樱子引荐给自己的小叔子江天浩。江天浩和曲樱子相聊甚欢，曲樱花和曲家三兄弟向两位新人敬酒，曲樱花见到我的时候，态度有些不屑，故意露敬我，小妹樱子见我尴尬，忙迎上来跟我碰了个杯，曲樱花生气地瞪了樱子一眼。雅倩在我耳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曲家的人了？”我摇摇头，跟曲家我一向无交集，“大概人家嫌我没你漂亮吧。”我笑着说道。
　　曲家三位公子看着我在一旁议论纷纷，曲子丰见到雅倩想起身与她聊几句，被一旁的曲樱花用眼神制止了，雅倩并不介怀说了些客套话，我们几个便走向了下一桌。“瞧，那个就是咱们上回提到的翟三太太崔郁琦。”雅倩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坐在翟志明旁边的崔郁琦看上去并无大太太陆依宁那般显富态，她看上去身子单薄，肩膀瘦削，话也不多，只是陪着翟志明和周围人微笑。
　　雅朵挽着雷震向翟氏的人敬酒，崔郁琦笑着和雅朵碰杯，两人毕竟是高中同学，交情也不错，雅朵和崔郁琦拥抱，叮嘱她注意身体，崔郁琦笑着点点头，笑容里满是勉强。
　　到天龙那一桌的时候，天毅君在天一俊的陪同下和我们每个人碰了个杯，把名片递到我手里，“雅诗小姐，这是我名片。有空多联系。”他说道，一旁的天一俊微微一笑，我看着他机械的表情和动作向雅薰报以一个无奈的表情，只能客气接受。

　　婚礼后不久，我就接到了天毅君的电话，邀请我一块吃晚饭然后去琴台大剧院听交响乐演奏会。“二姐，我可以不去吗？”我问道。雅薰一边给天宁喂饭，一边说，“难得你姐夫如此热情，就当是给你姐夫一个面子，去几次又不吃亏。”“可那个天毅君一看就是心不在焉的。”我刚要争辩，就被雅薰打断了，“你的任务就是得要他从心不在焉变成只对你有心。”“这哪是可以强求的啊。”我无语问苍天。
　　我和天毅君的相亲之路上最积极的倒是天一俊，琴台大剧院的票都是他弄到的，连餐厅都是他选的，我和天毅君只是到场就行。天毅君看上去英俊，待人谦和，彬彬有礼。我偶尔说几句话他看上去听得很认真，但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和天毅君在天一俊的安排下，吃了五次饭，看了两场电影，听了三次音乐会，而就在第三次听完音乐会他送我回家的时候，还把我的名字叫成了“雅思”时，我回去就和雅薰提出了抗议，一个相亲五次连我名字还记不住的男人，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雅薰跟我说，天毅君高中时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后来那个女生为了家族企业和另一大家族联姻，被迫和天毅君分开。这么多年，天毅君一直都没忘了那个女孩，即使那个女孩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他也一直难以忘怀。天毅君这些年一门心思在事业上，堂弟天一俊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便四处为堂兄张罗对象。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翟三太太崔郁琦的样子。天毅君的痴情让人感动，但也没有人愿意为他的执念埋单，包括我。
　　宁芙和华科的一位博士生谈起了恋爱，楚瑶也在家人的逼迫下，走上了传统的相亲之路，而我，打着老子“无为而治”的思想，一门心思在工作上。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让许多企业受难，首当其冲的便是位于美国的翟氏集团。从雅朵雅薰口中得知，屹立于商场70年不倒，曾躲过多次全球金融危机的翟氏集团，却在这次泡沫经济引起的金融风暴中受到了重创。而天毅君的新型科技公司却因为国家的政策保护和自己独特的经营方式在这个金融风暴里大捞一笔，迅猛发展。
　　雅薰也感叹天毅君真是个良才，可是事业上的良才并不是感情上的良才。雅薰问我后悔没和天毅君继续交往下去吗？我摇摇头，天毅君这种人，是个好老板，是个好朋友，却偏偏不是个好情人。没有哪个女人的心能那么大，容忍一个身边的男人对自己不冷不热到连名字都记不住，对心里的女人却无限长情，即使她对这个男人也并没有多爱。
　　宁芙和博士生的恋爱并没有占据她太多的时间，我和楚瑶叫她出来聚聚的时候，她都欣然前往。有时，我们三个人一人拿一罐啤酒坐在江边一边吹风一边干杯。宁芙酒品太差，喝多了，便开始各种破口大骂，胡卓扬是混蛋；姚逸是混蛋；童锦风是混蛋……楚瑶和我劝也劝不住，宁芙有时会泪光闪闪地抱着我和楚瑶说，“你们两个大傻瓜，童锦风和姚逸是我们高中最优秀的两个男生，结果先后都被艾朵那碧池糟蹋。”我和楚瑶唯有沉默不语。
　　“雅诗，你知道姚逸为什么敢干出脚踏两条船那么混蛋的事吗？他就是知道你这个人脸皮薄，拉不下脸来咒骂他谴责他殴打他，他们这对狗男女才能有恃无恐。”楚瑶拉了她一把，“芙儿，不高兴的事情咱们别提了可以吗？”宁芙甩开她的手，“我就要说清楚，雅诗。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姚逸何曾给你一个解释，你发现了真相，他就把你像一块抹布一样扔到了一旁，然后和他的新欢小三远渡重洋过着逍遥的生活。雅诗，你告诉我，你甘心吗？”我捏着手里的啤酒罐，指尖煞白，“是的，我不甘心。可我能做什么呢？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他的朋友不喜欢我，他的朋友更喜欢艾朵，而我唯一的筹码就是姚逸对我的喜欢；当姚逸对我的喜欢都已不在的时候，我失去了唯一的筹码，自然满盘皆输。”我说道。
　　“还有楚瑶，你跟童锦风说一声你喜欢他会死啊。”宁芙又转头看向楚瑶。楚瑶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我预想了好多场景，该如何跟他说明我的心意；有时我还会做梦梦到童锦风跟我表白，说楚瑶，我也喜欢你好久了。可我清楚地知道那只是梦。我怕我真的说了后，和童锦风之间连梦境也不存在。那我宁愿固守着现在这个梦，在梦里一直沉沦下去。”
　　宁芙大四的时候大胆的和胡卓扬表了白，胡卓扬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往后三年的研究生又不在一个地方，他怕异地恋他们撑不下去，还不如维持现状，作一辈子的好朋友。宁芙没说什么，拉着我们也是来到了江边，一人一罐啤酒。啤酒的苦涩味在舌尖开出了一朵花，喝完这灌酒，宁芙把啤酒罐扔进长江，大喊一声，“再见，胆小鬼胡卓扬！”转身的时候，她脸上的泪水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决定积极开始寻找我的初恋！”
　　很快，研一的时候，宁芙就和这个博士生开始了她的初恋，那时的她，22岁；18岁的我，最先开始我的初恋，最后反而无疾而终；恋爱这件事，时间早不如时候刚刚好。
　　我们三姐妹在江边的台阶上依偎在一起，“有你们真好！”我说道，三只手交叠在一起。

　　9月份，我和毓珊、婉颜硕士毕业了。婉颜留在香港找工作，毓珊回国找工作。我们仨在香港碰了头，一起围坐在我的笔记本电脑前和远在澳洲的梅笺视频。
　　我和婉颜因为毕业论文的折磨又瘦了回去，梅笺的脸却一直保持着圆润。梅笺在视频里羞涩地告诉了我们她来澳洲后不久就开始了她的初恋，对方是一个和她同在悉尼大学读书的华裔学生。在我们的一致起哄下，梅笺的华裔男友也出境了，个子不高举止却十分稳重，见到我们三个女生，有点腼腆，只是低着头微笑。我们仨围着他俩开始各种八卦，“什么时间好上的？”“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准备长久地留在澳洲啦？”他俩“嗯嗯啊啊”地敷衍着，两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红晕。“梅笺，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把我们瞒得密不透风的，原来最有心计的就是你，早就在澳洲完成了人生重要的两件大事了。”梅笺和她的华裔男友已经谈了一年了，趁她男友不在，梅笺笑着向我们透露，华裔男生已经向她求婚了，不过她想等拿到PR找到工作后再结婚。
　　“哇，以后你可是国际友人喽！”我们仨笑着打趣道，“婚礼可不能少了我们哦。”梅笺笑着说，“到时候甭管你们身上有多少亿的大项目，全跟我通通放下，来澳洲参加我的婚礼，作我的伴娘。”我们笑着说，“只要你结婚，我们风里雨里必要赶来参加。”
　　这一刻，很快就到来。十二月份梅笺硕士毕业后在华裔男友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一份移民中介的工作，四月份两人领了结婚证，五月份梅笺就拿到了永久居住权。他们把婚礼定在了六月底。我们宿舍这三只早在三月份就被通知赶快去办签证买机票。我们先谴责了一下梅笺居然不包机票的小气作风，梅笺在越洋电话里道歉，“哎呀，你们可怜可怜我这刚步入职场的小职员，实在拿不出这么多嘛。大不了你们结婚，我也飞回来。不过在澳洲的一切食宿，我包我包。”
　　雯雯自打高考后心情一直低落，雅薰建议我这次去澳洲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顺便带上雯雯去国外散散心。我和梅笺打了声招呼，快要作新娘子的梅笺欣然答应，“只要你们自己出机票，没关系，宾客越多越好，喜庆嘛。包食宿包食宿。”
　　六月底，雯雯这边高考志愿填好后，我就带着雯雯坐上了去往澳洲的飞机，在香港机场和婉颜、毓珊碰了头，四个人一班飞机飞到悉尼。雯雯性子本来就活泼，第一次出国，她也很兴奋，不过话明显少了。我问她是不是担心高考成绩，她咧嘴一笑，“表姐，咱们不提这些扫兴的事嘛，让我好好放松一下啦。”
　　梅笺的婚礼简单隆重，我们宿舍三只穿上水蓝色的伴娘服走在梅笺后面，梅笺的父亲把梅笺交到英俊的新郎手中，我们仨拼命鼓掌。大学四年一直形单影只的梅笺，反而成了我们中间第一个幸福的新娘。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雅诗，下一个最好是你，你都当过三次伴娘了，超过三次，可就嫁不出去了。”婉颜在我耳边嘀咕道。我瞪了她一眼，梅笺把捧花交到毓珊手里，婉颜和我大呼“不公平”，我当了三次伴娘，却没有一次和捧花有缘。梅笺瞪了我和婉颜一眼，“你们俩急什么，先找到男朋友再说，孤家寡人的，还抢捧花呢。”我和婉颜只好吐了吐舌头。
　　婚礼过后，梅笺和她丈夫还要陪双方的老人游玩，她知道我们年轻人自由散漫惯了，便塞给我们八百刀叫我们在悉尼随便游玩。我们也懒得推脱，便笑着接受。婉颜、毓珊、我带着雯雯在悉尼歌剧院看了一场歌剧后，八百刀所剩无几，我们还贴了几十刀，又顺便去了悉尼附近的几个小镇玩。
　　婉颜提出到一个新的国家一定要去瞻仰一下这个国家的首都，而且这个首都离悉尼不远，大巴才三个多小时。当然，婉颜用的是“才”，我们剩下的人用的是“还要”。到了首都后，一览无遗的荒凉让我们仨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尤其是婉颜，失望之情难以言表。她抱怨道，“这哪是首都，分明就是村庄嘛。”雯雯倒对这个人口不足三十万，名叫“坎培拉”的首都喜爱不已。“这才是适合度假休闲的好地方。”她笑着说道，我们陪着她在澳洲国立大学，在坎培拉大学的校园里转悠。我们仨意兴阑珊，雯雯却兴致勃勃，对坎培拉的喜爱溢于言表。
　　“这澳洲国立大学可是坎培拉排名第一的大学呢，你要是喜欢，以后来这里读硕士。”婉颜建议道。“我也想啊，不过心里先有了美国，所以其他地方都是浮云了。”雯雯一边摆弄着相机一边笑着答道。
　　我们在坎培拉瞻仰了一下看上去并不那么霸气威严的国会大厦，婉颜随意逛了一圈后，就和毓珊坐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对大澳洲的首都我真是太失望了！”她抱怨道。我被雯雯拖着，心不在焉地逛了几圈，毓珊只能向我报以同情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雯雯兴奋的对我说，“姐姐，澳洲真不错，下次我还要再来。”“如果是坎培拉的话，你下次还是要你倩倩姐陪你来吧。”我说道。我们下一站是墨尔本，作为东道主的孙彬接待了我们。孙彬的身边也有了新婚的妻子——钱蓦，一个和雅玲一眼寡言少语的女子，看上去气质娴静，安于现在的生活。
　　孙彬特意请了几天假载着我们到处转。我们去了淘金小镇、十二门徒，七月正是南半球的冬季，我们都裹着厚厚的大衣，墨尔本的风吹乱了我们的发丝，孙彬为我们拍下了难忘的异国照片。他在他的新婚妻子面前并不避讳我们和雅玲的关系，他的妻子也很宽厚的朝我们微笑，想必她丈夫和雅玲的事情她是知情者。聊天中，我们得知钱蓦也是江城人，是孙彬在美国工作时的同事，她居然也是华尔高中毕业的，和莫氏集团的财务总监莫娜是同班同学，和雅朵也相识。我们笑着感慨，这世界真小，钱蓦也笑着说，“是啊！”
　　孙彬和钱蓦还问起了我们姐妹们的情况，让我们代他们夫妇向我们的家人问好，并说声抱歉，没办法及时赶回去参加我姐姐姐夫的婚礼。我和雯雯也感谢他们的热情招待。“有空欢迎你们再来墨尔本！”孙彬笑着说。“当然会的。”扎着马尾辫青春靓丽的雯雯眼角弯弯笑着说道。

　　回到江城，正好赶上雯雯的录取通知书下来，她被华科的化学系录取了。虽然专业被调剂了，不过她对能在华科读书已经相当满意了。金融风暴过后，公司又渐渐恢复了忙碌，雅朵即将临盆，一切担子都落在了雅薰身上。幸好，雅倩及时毕业，赶回艺雅，我们身上的重担才得到分担。
　　雅倩的才干是无法掩盖的。她个子不高，齐耳短发，一看就是非常干练的样子。做起事情来，从不拖泥带水，22岁的她协助雅薰把艺雅打理得井井有条。雅朵得知后也常笑着打趣，她可以放心了，艺雅的接班人出现了。
　　10年初，毓珊订婚，婉颜从香港辞了工作，安心回到苏州开始接受父母安排的相亲。“你不是最讨厌相亲的吗？”在电话里我笑着问道。“这就是人生，到头来，我们都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她在电话那头感慨道。婉颜的相亲对象是个年过30岁，身材略微发胖的男士，不过笑容憨直，五官周正，看上去也挺舒服。听婉颜说，这个男人早年一直忙于打拼事业，年过30虽事业有成，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对他感觉如何？”我问道。“谈不上多么心动，但他确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有车有房，很体贴人，他对我很好，很关心我。我现在也在苏州有了稳定的工作，所以我觉得我们条件挺合适的。就继续处下去喽。我们那边的人结婚早，像我们这个年龄相亲的，多半也是冲着结婚去的。”“希望能快点听到你的好消息！”我说道。“雅诗，听我一句劝，别太为难自己，遇到还不错的，就试试吧，给自己一个机会。”婉颜说道。我没有回答她，只轻声说了句“再见！”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