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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夜】 杜鹃空啼声 ...

  •   武士的刀,便是武士的魂,堪比性命一样贵重的东西。
      八重雪很注意刀的保养,在大唐时总是一有空便小心的擦拭它。自到契丹也有些时日了,却是一直没能爱护它,想想也该擦擦了,便将枫桥夜泊自腰间解下,放在桌上。
      他对用来擦拭刀的料子很是讲究,一直都是用极好的料子,可现下在契丹,他要拿什么来弄?便想起先前可齐飞送他那衣服,记得是被他随手扔进了床边的衣柜……
      本负气的想着故意给可齐飞找些麻烦,所以那衣柜里他便弄得惨不忍睹。可齐飞进来时,他正专心的在那被他随意扔东西的柜子里努力找他随意扔的衣裳。
      “你在找什么?”八重雪闻声回头,便看到几日不见的可齐飞捧着一盘梨入了来,一看是这烦人的家伙,不搭理他继续找东西。
      可齐飞是习惯他这般了,将那颜色美好的梨放在桌上:“怎么?听说病了?”他一回来便听说八重雪前几日病了,很是着急的去问了宫里的医生,据说是天气热,被憋的,无大碍,他才放下心来。还亲自去挑了些上好的梨,其实都是进贡到宫里的,自都是上好的,他却非要自己再去挑,给他送来。
      夏天闷热,吃梨消暑正好。
      那人丝毫不以为意,头也没回,道:“被热着了罢了。”
      那日他心口极痛,耐不住在胡芊芊面前倒下,那小姑娘大惊小怪的跑出去给他把整个宫里的医生都找了来,可他也就痛那么一阵子,过了便好了,胡芊芊拉着众医生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那些医生检查来检查去也没找出个结果来,便说许是给天气热的。胡芊芊却硬是要他们再细细检查,倒是八重雪烦了,将他们全赶了出去。
      他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弱女子,何以如此对他?八重雪是骄傲的,讨厌别人因他面相好便待如此待他。
      见他又着回了那苗服,明明是一样衬他的颜色,这件穿起来却是特别的扎眼。他一叹气,道:“将军明日与我一同去边关吧。”
      “不去,我现在不高兴去。”他曾与他说过的,要他走,还得看他高不高兴走。八重雪决定的谁也改变不来。
      他还是不愿转过身来看他一眼,努力的找着他的东西,丝滑的料子一接触便知道,那上好的手感其他东西比不来。好容易找着了,他一只手扯住,正想用力将那衣服扯出来,可齐飞这时却在他身后使劲一拉,迫使他转过身来。“你究竟在找什么?”
      被他这么一拉,一转,那火红的衣裳便滑落在地,撒了开,一头八重雪还扯着那衣服,他微有些不高兴,瞪着可齐飞。
      那人望着那衣服,有些吃惊,道:“你找这衣裳?”他不是不喜欢不要穿么?
      “这衣服你不要了的罢?可以给我罢?”好歹也是别人送的东西,便是问问好了。
      “本就是送你的。”那昭彰的颜色,本就是觉得衬他才特意做来的,又问道:“你要它?”
      八重雪点点头,道:“枫桥夜泊很久没擦了,这料子好,合适。”说着指指他放在桌上的刀。
      “八重雪!”可齐飞难得动了气:“我送你的衣裳你却要拿来擦刀?”
      那人给的东西他都当成至宝,他精心挑选的东西他却不以为意。
      若是平日的可齐飞,为了逗他指不定还要拿那衣裳亲自给他擦呢,今日却是来了火气。八重雪对上他的眼,道:“可齐飞王子今日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是,大唐军队攻打过来了?”
      可齐飞眯起他的眼,收起那经常挂在唇边的笑,道:“你知道?”八重雪并不再回答他,他却似明白了什么,又道:“你知道他为了你会这么做,所以故意跟我走?”
      “我只是在赌罢了。”
      那人说过的,不会放他走的。他在赌李隆基说过的话。
      可齐飞有些自嘲起来,“你如此信他。”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八重雪不想与他谈这个话题,又道:“可齐飞王子不是和我一样么。”他直直望着他道:“你故意带我回来,知道我不会放着格布不管,一定会阻止李香香的计划,不是么。”
      李香香的计划怕是他早就知道,只是碍于奶奶和李香香在契丹的地位,首领又很相信他们,可齐飞没有证据不敢有动作罢了,所以他带八重雪回来,以便打乱李香香的计划。
      他知道的,八重雪从来都活得清楚明白。

      屋子里灯火因微风,轻轻晃动,将两人的影子照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却是微微颤抖着的。桌上一盘梨,小心的用水洗净过,在火光之下跳跃着晶莹的光,黄澄澄,明艳艳。
      可齐飞望望那盘梨,道:“你以为,就为了这样?”
      他明明记得当日他红衣翻飞,灵仙灵动。
      “那还能有什么?”说着便拖着那上好的衣裳,向他桌上的刀走去。
      他明明还记得那人一个香艳的侧脸,让他迷茫。
      他突地就拉住八重雪的手,用力把他往怀里拽,八重雪一下没注意,被他搂了个正着,便是怒意顿起:“你干什……”
      那人却用唇赌住了他还没出口的话。
      八重雪可不是好欺负的人,即刻挣动起来,可齐飞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手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一手制住他的下颚,硬是死不放手,将他深深吻住。
      这一吻吻得辛苦,丝毫看不到甜蜜。
      那人久久不肯放手,八重雪更是全力挣扎起来,可齐飞吻着他,脚下使力将他撂倒,八重雪力气都放在挣动上,没注意防着,便是脚下不稳,重重跌落在床。可齐飞终于放开他香艳的唇,快速压上去将他手脚控制住,不让他动弹。
      那华美衣裳被这一牵动,压在他们身下,美艳昭彰的红上长长的墨发铺散开来,八重雪夏日里依旧白皙的肌肤被衬得格外诱惑。
      “可齐飞!”说出来的话充满了怒意。
      可齐飞却又带上一抹邪邪的笑,玩味在唇边,他低下头附在他耳边,先是轻轻一吻,便用极暧昧的口气与他道:“让我来告诉将军,还能有什么……”
      那人呼出的细微的暖意,惹得身下的人阵阵发麻,可齐飞不管他的挣动,顺着耳际吻下来,一手放开控制那人的手,扯开他胸前所有的扣子,白皙胸脯上封龙刺目。可齐飞伸手抚上那似血的图案,道:“这便是封龙……”李香香只稍微提了一句,却是能让那端庄为皮的女人动摇的东西,“大唐皇帝印的?”
      一手得以活动,八重雪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是一拳向他挥去,可齐飞稍稍抬起身,闪避而过,这么一动八重雪脚下的控制也松了力道,又是抬脚踢过去,可齐飞快速用手挡下他的脚力,一手又扭过他还被控制住的右手,八重雪吃痛,力道都软了下来,两人功夫上虽势均力敌,可八重雪习惯以刀作战,武器不在手毕竟是吃了亏。
      见那人一软,便顺势将他整个翻过身,背朝上,将他右手转过压在背上。
      终是吃疼安静了些,那人似火的红衣这么打斗之下,已滑落至臂膀,八重雪整个背部几乎是表露无遗。背后蝴蝶骨形状依旧美好的突起,可齐飞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道:“将军太过瘦了罢。”便是又俯下身去,轻轻吻着,“来契丹吧,让我把你养胖些。”
      “我又不是宠物!”竟是一声底气稍有不足的话。
      可齐飞眉一紧,怕是弄疼他了,再将他翻转过来,一边吻到他的胸前,气息洒在封龙之处,道:“别再乱动了,我可舍不得伤你。”
      八重雪狠狠的瞪向他,又是一拳过去,这次可齐飞却是能完整接下,并不是他的错觉,身下那人确实微微的颤抖着,可齐飞唇边弧度更高,道:“我说将军今日的拳头怎么如此无力,原来……”
      他将他两手举过头顶,随意扯来身下的红衣将他双手绑紧,手再顺着他美好的脸颊到微微起伏的胸前,轻轻拂着,再到腹部,最后竟是解开他的裤带,轻巧的滑了进去。
      八重雪止不住大声出口:“可齐飞!你给我放开!”那人不理他,他便是将头扭向一边,死死咬住下唇。
      可齐飞看他这般着急的模样,不禁笑了出声,道:“封龙,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封龙之处,确是八重雪最敏感的地方,李隆基便是最喜欢吻着那地方逗弄他,今日被可齐飞这么一闹,确是被他勾起了某种感觉。
      他手下轻轻柔柔,却丝毫不忘时时给予一些刺激,那人被他逗弄得全身瘫软,没了抵抗。含苞待放,妩媚动人,他终是看到了他一直念着的那人香艳的表情。随着他的动作也轻轻动摇,终是叹出声香软,在他手中开放。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好容易那人终将手抽离,却又不给他喘息时间,抵起他的脚,来到身后最为敏感的地方,看着这般无力的八重雪,可齐飞嘲弄般的笑声响起,道:“还是来契丹吧,他能让你满足的,我也可以。”
      那人转过脸对上他的眼,明珠亮眸火焰永远不息,又把可齐飞直看到丢了魂去。
      他双手还被绑在头顶,却是丝毫不减退缩,怒意更甚:“可齐飞,你别得寸进尺!”
      他就这么向离他极近的可齐飞,狠狠用头撞上去……刀法天下无敌的八重雪,铁头功也不是盖的。
      直撞得可齐飞头冒金星,一下不知天南地北,八重雪乘机一脚踢开他。丝滑的料子本就绑人不紧,他用嘴一咬手便解了开,拉好裤子一瞬已奔到桌边执起他的刀。
      习武之人,兵器应当寸步不离。师父说的话果然是对的。
      当可齐飞缓过来时,八重雪已经是抽出了刀,眼里满是愤怒的火焰,直想将可齐飞射穿几个洞来,他大怒道:“可齐飞,我要杀了你!”
      一声巨响,一边的床柱倒了。便是迅速向可齐飞砍去,他没有兵器在手,只得左右闪躲,又是一声巨响,桌子倒了。顿时房里能倒的东西都被八重雪砍倒了,他一双苗刀诡异辛辣,认真起来凶悍难挡,心想这么下去可不行,今夜八重雪没杀掉他这房也要被他拆了。
      便是步步后退,渐渐被八重雪逼到墙角,背后已无路可躲,八重雪毫不留情一刀挥去,那人却是嘴角点点勾起,快速一个转身,一眨眼功夫便从死角绕自他的身后。
      可齐飞的速度几乎是天下无人能比的,便是想引八重雪至死角再制住他的行动。却见那人稍稍回头,眼里那烧得他满天满地的火焰不减,八重雪脚踏上墙,借力在空中翻身,轻轻落于他的身后。
      又见那人红衣翻飞,他应该知道的,对八重雪,怎样也逼迫不来。
      再回过头已经晚了,八重雪已经举起他的刀便是要砍过来。

      紧张时刻房门被人一脚踢开,胡芊芊一声划破天际:“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皆被震到双双停住,胡芊芊更是毫不看得清形势挤到他们中间,对可齐飞大叫:“可齐飞你怎么可以对病人出手!”
      那抹红影完全被遮住,眼前都是胡芊芊瞪得大大的双眼,以及她双手用盘子盛着的一碗粥,冒着腾腾热气。
      便是冷静了下来,她又转身对着八重雪,就见他衣衫胸前大开,八重雪看着她的眼神,微微低了眼。
      胡芊芊明显是喜欢可齐飞的,这又要他如何面对。
      那大眼姑娘却是邹起眉,带着责备的语气道:“就算天气热你也不能这么穿衣服罢。待会又是着了凉怎么办!”
      顿时四下无声……
      她便将那碗粥递了过去,兴冲冲道:“晚饭。”
      八重雪头开始痛,似没听到她的话直接忽略了她手上的东西,转了身走到那床边,道:“我累了要睡了,两位出去罢。”
      可那床,已经被他一刀砍断一边的床柱,整个华美的床顶重心不稳向一边倾塌,压在床上,哪里还能睡人?
      可齐飞心下有些歉意,他是因李隆基的事弄得心烦,又何苦拿八重雪动气。便道:“我让人给换了去罢。”
      “不需要。”还是那般答他,却是让可齐飞感到至今未有的冰冷。那人走到另一边还完好的床柱前,手起刀落,支撑的柱子完全塌掉,他便手一扯,潇潇洒洒的将整个床顶扯落在地。
      往那床上一坐,冷冷开口:“请罢。”
      胡芊芊哪里受得他这般对待:“八重雪你不知好歹!”
      眼看房里一片狼藉,却是那些早已被踏来踏去散落一地的梨,最为刺目。和那人的红衣一般,刺目,让人心痛。
      可齐飞紧紧握拳,只道:“明日将军与格布一起,随我去边关!”奋然离去。
      倒是可惜了一盘精心挑选的梨。

      胡芊芊也被八重雪气得紧追着可齐飞出去,却是记得拿好那碗粥。
      “可齐飞,喂!可齐飞!”
      她在后面追赶得辛苦,那人便停下脚步,看那碗粥:“怎么还捧着?”那人不吃,扔了便是,胡芊芊应该就是这样的人才对。
      “第一次做出能吃的东西,怎可扔了。”她是前契丹首领老来得子的,自是最是疼爱着的,娇纵得很,现下也是契丹首领夫人名义下的女儿,何时用她做过些什么。这碗,却是亲自做的。“他不吃,我拿回去自己吃。”
      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时候连芊芊小姐都学会节约了啊。”一想又道:“你不是不喜欢八重雪的么?”
      “我讨厌他!”
      这就更怪了,没有给讨厌的人做吃的的道理罢。她大眼珠子一转,又道:“可谁叫他是病人。”
      她那日看着他倒下,心里竟是紧张得很的。
      说罢又看看笑着的可齐飞,刚才她觉得可齐飞有些不对劲便是追了出来,现下看着又没事了,便道:“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罢。”然后越过他,捧着那碗粥跑了开。
      可齐飞不禁想起在大唐时橘说的话,无关乎男女,八重雪确实是一种病。

      难得竹林里出现李香香和八重雪之外的人,巫师还是拿着他那过于华丽的扇子,道:“眼下计划有变,我必须传书回去,从长计议才是。”
      李香香点头,她也明白这事不能轻举妄动。被八重雪这么一搅和,现下什么都动不得。
      “我劝你们还是收手罢。”冷冷的口气响起,巫师一看来人一袭红衣便止不住哆嗦,连声音都颤抖道:“夫人,那我先退下。”
      自上次八重雪那一击,把他吓得差点忘了自己才是蛇般的人,一看到八重雪便像青蛙遇见蛇——跑。
      他并不入亭,李香香站在亭子里稍高一点看他,道:“你来干什么?”
      围杀八重雪失败后,他并没有再到竹林来。
      “可齐飞要我去边关。”这一去,怕是没机会再见了的,他道:“我是来辞行的。”
      那人,果然来接他了……手下锦帕又是一握。
      八重雪稍抬头看她,道:“收手罢夫人,他,毕竟是你的亲哥哥。”
      “你当然可以如此简单的说!”哥哥?他在下令出兵契丹的时候有记得他是她的哥哥么!现下却来与她说哥哥,她几乎是喊着出口:“他为了你什么都会做,你又怎能懂我的心情!”
      他怎懂她是以什么心情当了新嫁娘,他怎懂她在异国晚上不得入睡的冰凉,他怎懂她时时刻刻在思念着大唐!
      她手下一握,便是伸手扯掉了她右边掩面的薄纱,火烧的痕迹整整占了几乎半张脸,那可怕的伤痕,与她原来国色天香的另半张脸形成鲜明对比。
      都传说安齐公主温柔端庄,举手投足间总见风华绝代。毁了便是毁了,却偏偏要留下这半面,时时提醒着她的悲凉。竟是比死还难受的恨!
      “是李隆基他对不起我!”
      那人却直视她可怕的面容毫不见闪躲,毫不见怜悯,淡淡开口:“李隆基对不起你,但是他对得起大唐百姓。”
      便是向她一行礼,是要离去。李香香又在他身后道:“八重雪,要是那日我真杀了你,又将如何?”
      那人回身答她:“即便只剩我的魂,也要回大唐看看。”这次他是真的离去,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她其实明白的,不是谁的错,比起国家来她一个李香香算什么?她的牺牲她的痛苦,根本无人可怪。如今被那身着她最害怕的红的人一语点破,不带一点感情,红艳似火却沁骨冰寒。
      不觉泪已落下来,她便伏在石桌上大哭起来。八重雪依然不回头,默默走出竹林。院旁秋水听闻夫人的哭声,便是想进去看看,却被八重雪拦下,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本是聪明的人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乖乖退下。
      这泪,是早该在几年前便流了的啊。

      要随去边关的人,格布是一定的,没有她八重雪不会走。可是另一个人,看得八重雪深深蹙眉。
      “八重雪你真慢!”胡芊芊坐在马车上催促道:“快上车,要出发了!”
      八重雪无言的看向可齐飞,那人却是一副比他还头疼的表情:“别问我,我老爸吩咐的。”
      不知胡芊芊用了什么法子,总之今早契丹首领命可齐飞带她一同去。
      亲自跳下车将他们全推了上去,胡芊芊急道:“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男人,走啦!”
      便是全坐上车,毫不在意旁人的想法,胡芊芊自己一脸的兴奋坐在车里和格布耍着完。马车,向边关驶去。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却是无人能话的凄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夜】 杜鹃空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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