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夜】 长风几万里 ...
-
即便在北方，盛夏的酷热也丝毫不减，每到这时右脸便疼痛难忍。李香香独自走在路上，平日总是待在竹林里，今日倒是难得的出了来，却也只是拐进了没人的院子。
院旁耶律信正站在那，李香香对他点头示礼，正想一同进屋，耶律信却是看着她身后空旷旷的树林止住了脚步。
李香香不解，疑惑着问他，他便道：“没什么，夫人先进去吧。”
平日在竹林极为清净都还好，一出来走动便是难以忍受这天气，她也没多问，急急入了屋。
“何人？出来。”疑问的句子，耶律信说出来却是充满着强硬的语气，如果来人不出来，下一秒他便会攻过去。
空无一人的树林一角，一个淡黄色的身影出现，胡芊芊负气般嘟着嘴窜了出来。
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耶律信有些意外，原以为是那袭红衣似火的人……莫非是他刚才大意了才没注意到胡芊芊的气息么？
来人双手插腰，大有跟踪者就是我你又奈我何的气势，道：“我刚看见李香香鬼鬼祟祟的，跟过来看看她要干嘛罢了。”
那麦色皮肤的人便是叹了气，他永远也拿这个妹妹无法，便道：“这天气夫人来这也不奇怪吧，现在知道了，可以回去了？”
“要我多留一会我还不乐意呢。”胡芊芊转头不看他。
他轻笑出声，拍拍她的头，那小姑娘果然不乐意起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会说这种话的，不就是小孩子么。话他是没有说出来的，不然这小妮子又发起脾气来那就难收拾了。
“好啦好啦，你进去守着你的香香夫人吧，我自己会回去的”便是使劲将他往门边送，耶律信平日总是一张冷面，唯独面对他这妹妹，目光都温柔许多，干脆顺了她的意也入了屋。
胡芊芊转身入了林子，走了一阵后便停下，身后如她所料转出个人，还是那身红衣，在这炎炎夏日独立林中，刺目飞扬。
却是一开口就能冰冻天地的口气：“你为何帮我？”
刚才他已经握好武器，差一点便冲出去了，谁知胡芊芊却突然从另一侧先冲了出去，她自是没有帮助他的道理，所以他便跟过来问个清楚。
她只是刚好经过这里看到八重雪有麻烦，灵机一动有个想法，便帮了他。胡芊芊对他天真的笑起：“其实，想和阿雪你做个交易。”
八重雪只觉被胡芊芊的这声“阿雪”吓到脚下不稳，他们什么时候熟到可以叫得这么亲密的程度了……
胡芊芊继续兴奋的说：“我们可以交换情报。我把阿信的情报给你，你便不用冒着危险去跟踪阿信了。而你去帮我套出李香香的话。”这么的她就不用天天盯着李香香了，那多累啊。
八重雪不禁眉毛抽动几下，头开始痛。
看着两眼发光盯着他的胡芊芊，随即亮眸眼波一转，问道：“他们进去的是什么地方？”
“那是奶奶的药房。”契丹的仙女喜欢研究各种药物，据说那药房里甚至有一碰便会丧命的毒药，所以不熟悉的人根本不敢进去。
药房？“他们进去干嘛？”
“李香香右脸严重烧伤，一到夏天便是疼痛难耐，一向都是用奶奶研制的药缓解的。”说完看着八重雪的左胸，脑海里又浮现出那血色的图案，便问道：“该你告诉我了，作为交换，告诉我你胸前那图案是什么？”
“普通的印记罢了。”
胡芊芊便有了些火气，又开了她的嗓门道：“你骗谁啊！！普通的印记李香香会被你吓成那样？
那人眉一皱：“怎是被我吓的，明明是你那般对她。”
胡芊芊便望望天，一脸你是笨蛋的表情道：“你以为我这么对她几年了。她何已如此失态。”
这大嗓门的姑娘音量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他们再这么对话下去，别说耶律信了，就连守卫都可能被她引过来。八重雪转身便想走，那人却是窜到他面前挡住了他，道：“你还没告诉我呢，刚才那回答不算，不算。”
便是懒得再搭理她，道：“我可没答应要和你做交易。”
“可是你明明问了我问题。”
“你也可以不回答啊。”
还是那般冷冷的态度，不过胡芊芊却是气极败坏：“八重雪你卑鄙！”她就是不能明白了，这人长这样怎么可以这么平淡的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那人执意转了身走，听到她的话便微微回头，道：“这便是大人的世界。”美好的侧脸让她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待她缓过来时已经看到那红影即将消失在前方，她便扯大了她的嗓门，大声叫嚷：“八重雪我讨厌你！”
“刚刚怎么了？”李香香在屋里，将想要的东西小心的收好，不经意的问起。
耶律信无奈的口气：“芊芊又跟踪你过来了。”
她便也无奈的笑了笑，那个孩子总是针对着她，不过罢了，她希望她继续保持着她的天真美好。所有肮脏的事情，全由她来做便可以了。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一天听说可齐飞和耶律信一大早便出去了，似是重要的事要一去好多日。八重雪也只是随便听听，总之可齐飞去哪干什么他并不在意，没了倒还清闲。
想再去看格布，便将可齐飞的令牌挂在腰间，入了那小院，隐卫见着令牌犹见人，自是不会阻拦，倒是巫师带了一队人马将他拦在屋外。
八重雪冷冷的盯着他，巫师便用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给了他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道：“抱歉了将军，以后这里禁止通行。”又用那蛇般的目光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最终停留在他腰间的令牌上，似有些嘲弄般道：“就算是王子在这，也不能进去。”
虽然他很不高兴这人对他的态度，可是即便他现下突破这些人进去了，也无法将格布带走。思量着还不如放弃，就要离去，巫师却缠了上来，伸手碰了下那令牌，诡异的笑道：“连证明身份的东西也给了你，看来王子很疼爱你啊，不过可惜……”
没再给他多嘴的机会，八重雪已经出刀指他脸面，巫师连忙收口，道：“恭送将军。”他是一点功夫没有的，都说八重雪天下难逢敌手，他还没笨到想用身挡刀呢。
今日李香香依旧白衣，依旧鸳鸯绣锦。看到八重雪入了亭，便是停下手中的活，给他也倒上一杯茶。说是可以消暑，这天气闷热，着实难受，八重雪便接过，袖口一挡，一饮而尽。
看到他这般喝茶的模样，李香香美目一弯，笑出声来：“八重怎么，喝个茶像饮酒一般。”
“习惯了罢了。”随意答她一句，之后又闲聊不少，自可齐飞外出已过了几日，每日没人来烦他他自是心情大好，和李香香说的话也多了一些。
直到秋水院旁又是一唤，李香香喝药的时候到了，平日到这时候八重雪便习惯的想要回去，今日李香香看着天日还早，又难得聊了开，便道：“若八重没事的话，要不等我喝了药，接着聊如何？”
他想想便点点头，难得今日甚是高兴，多留一会也无碍。他还记得她水杏美目往常一般弯起，依旧有些那深渊眸子的影子，却是久久不见回来。
这也，去得久些了罢？
正想着奇怪，便听到南面一声尖叫，心下一紧他已飞奔过去，就见几个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个已经抓着李香香，刀子抵在她喉间。
她刚喝完药，说是要和八重多聊聊，吩咐了秋水不要过来打扰，正想走回亭子时这几个黑衣人便冲出来，李香香惊恐的望着八重雪，明晃晃的刀子在她喉间反着太阳温柔的光芒，她连声都发不出来。
那些人看到八重雪的出现都咂了一下舌，抵在李香香喉间的刀子更进了几分，道：“放下武器，跟我们走。”
心叹又是这样，他怎么老遇到这样的事。不过他依然将枫桥夜泊自腰间解下，地上一放，随他们走。
契丹宫廷比大明宫容易出去多了，守卫只是看到李香香的脸，问也没多问便放了行。车窗映出的风景不停变换，一排排树影匆匆而过，看得久了，便像是静止般，却是李香香开口打破了沉默。
“先前和八重说过我的前夫的罢。”八重雪点点头，然后她看向窗外，静静的说于他听。
她和她的夫君，她不管别人怎么想，恬淡的日子她确是觉得幸福的，然而幸福的东西却是最容易破碎。
那时边关总有大唐军队作乱，契丹人多数耐不住性子，也有自发的组织与大唐敌对。她在宫里，只是偶尔听到些消息罢了，似那些事情都离她很远，那时她还不明白，看到她的夫君忧心的样子，便还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她还在这里。
皇兄说过会保护她的，所以没事的。
那人便会用温和的眉眼回应她。当她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时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了，大唐已经向契丹出兵，战争已经开始，她不可置信的听着这消息，便是颤抖着摇头。不，不会的，她还在这里啊！皇兄怎可出兵，皇兄怎会将她丢在这里。
说得好听是嫁到契丹做首领夫人，其实谁人不知，不过是人质罢了，若是真打起了仗，人质便是最危险的祭品。
不过她的夫君还是对她温和一笑，他道：“即便开战了，你也永远是我的夫人。”那般温暖的样子她至今也记得，她相信他，便是真的想要跟着他一辈子。
有反唐派，自也会倒唐派，大唐扶持了契丹的新势力，也就是可家，作为倒唐派的代表，他们在一个深夜，偷偷潜进宫里，放了场大火。
当时她严重烧伤，记忆混乱，不过却是牢牢记得她的夫君在最后的最后都只急着叫她走，然后便是她的哭声，房梁倒塌之声，秋水的尖叫声。
之后政权换主，那宫里活下来的人，只有她和秋水。而她在火中右脸严重烧伤，曾经的风华绝代已经不在。
“皇兄却叫新首领娶了这样的我。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补偿我什么么。”
她一直望着窗外，风稍稍吹起她右边掩面的薄纱，却是正好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他便以为她要哭了，他这时候往往有些不知所措，谁料李香香像是读了他的心般轻轻笑起，又道：“八重放心，那时我获救之后，也没有哭过。”
这句话却更是让他不忍。想说些什么，可惜车子这时停了下来，带着李香香话里的悲凉一同下了车。她走在他后面稍有一点距离的地方，良久后开口道：“八重，你太过纯净，所以老是学不乖。”
闻声一回头，一群高大的黑衣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李香香退到更远的地方看着他，那水杏般的美目流露出的竟是深渊一般的光芒。有一人走近她身边，那蛇般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正是巫师。
巫师扭曲一张脸笑起来：“不愧是大唐皇帝的重臣，这样的情况下也能面不改色。”
随后转向李香香道：“所以不除不行，是吧？香香夫人。”
“这又是要干什么？”八重雪只是冷冷的看着李香香开了口，似一句话就能吹散这夏日的闷热般的冰冷。
“因为你威胁到我们的计划，所以只能让将军消失了。”又一副假惺惺的嘴脸道：“可惜啊，将军可是难得的美人，本还想收藏起来。”
八重雪这时才将目光从李香香身上离开，看向巫师，道：“你们突厥人又有什么计划？”
一语让李香香和巫师皆为震惊，已经收起那般温和的笑容，李香香道：“果然，选择让你消失是对的。八重，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巫师确是突厥派来的奸细，不过是奶奶和李香香极力推荐的人，就连契丹首领都没有多怀疑。先前在大唐的时候，闲暇时安禄山说契丹语，格布说突厥语，两人就研究契丹人和突厥人的口音问题，每到那种时候他只是静静的一旁听着不说话，没想到那时听的话现下却有了用。巫师虽然说话时极力掩饰，口音上也还是有些微的不同。
知道了又如何，八重雪现在深陷敌阵，又没有兵器，再怎样也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巫师又是那样扭曲的笑起，道：“那便让将军做个明白的鬼好了。”
从突厥答应天女去大唐时阴谋便已经开始了。他们乘安禄山引荐天女给李隆基之事，勾结李香香和奶奶，让首领相信返老还童之事。
奶奶后继无人，契丹早有契丹气数已尽的流言传出。而且以契丹首领对李隆基的了解，李隆基极爱面子，若真在他宫里弄丢了人，他就是知道真相也不会对天下和突厥说得出口，何况一个人而已，大唐一贯的处理方式便是赔偿。此举虽然危险，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便计划让可齐飞到大唐劫持天女。
但天女在突厥人心里地位极高，待时机成熟时将真实消息放出，突厥借机向契丹开战，目的就是要吞并契丹。
“到时香香夫人里应外合，吞并契丹不在话下。”
可是可齐飞多余带了个八重雪回来，大唐皇帝疯了一样突然向契丹开战，现下若是大唐不惜一切要击垮契丹的话，契丹根本就无回击之力。让大唐吞了契丹，实是突厥人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便想除掉我了？”那人火焰一般的眼睛回到她身上，竟是让她不自觉不敢多望。
李香香微微低眼，道：“我了解皇兄，若没有了你，他便会先考虑当下的情形。”当下大唐与契丹开战，虽不至于吃败，却也会元气大伤。没有了封龙的持有人，他便没有理由再战。
只要八重雪消失，计划便可继续。
“突厥答应我，会让阿信当首领，所以，计划是非进行下去不可的！”她是一定要让耶律信当上首领的，那本来就该是他的位子。让阿信当上契丹首领，然后联合突厥一举进攻大唐。
她要报复。她等了那么久，就只为了这个信念而活。那场大火虽没有烧死她，她的心却已经死在那了。
“好了，既然事情全让将军知道了，就更不能让你活着。”巫师一个指示，一群人便握紧武器，步步逼向八重雪。
八重雪不动声色，摆好架势，准备迎击。巫师又道：“我劝将军别乱动的好，还记得那杯消暑茶？契丹奇毒，一动气，筋脉尽毁。”
耶律信早就说过八重雪功夫极高，若不准备好了，安排的这些人怎奈何得了他。
巫师说完，轻松的扇起他那过于华丽的扇子，微微抬头看看太阳丝毫不掩饰它的光芒，白光满满洒落在地，这天气，实在是热了些。
一声惨叫，却不是他想听到的那个人的声音，即便没有兵器在手，这些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八重雪微微避开一人的攻击，一拳击在那人右手，轻松夺过一把刀，向身后一击，骨骼断裂的声音奏响，又是一把刀到手。这是李香香第一次看到八重雪拿起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番杀戮的残酷场面，却叫她看得忘记躲开了眼。
不过炷香时间，八重雪已经解决掉包围着他的人，手中的刀染血而红，他随意一甩，刀上血液飞扬，渐渐向李香香走来。
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这人，美，却让她止不住害怕。
巫师更是发抖得厉害，他是没有一点功夫的，此时的八重雪一身戾气顿显，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看，随后手一甩，手中刀便飞向他，划过他的脸，深深插入他身后的树干里。这一举动直把巫师吓到晕了过去。
“你……明明喝了那茶，为何……”李香香不禁向后退了几步，手中鸳鸯锦帕紧紧握着。
“我没喝，那不过是一个小伎俩罢了。”他不喜饮酒，但是当朝为官，难免有推脱不掉的时候，他便跟他师父学了一个小伎俩，喝酒时用袖子遮住，偷偷将酒倒入袖子藏着的袋子里。
八重雪心里一阵暖意，师父，今日依旧还是你救了我。
他并没有相信李香香。那人疑惑的看着他一身似火红衣，“怎么可能……”
“香香夫人可还记得那封龙？对于封龙，你只告诉了我最基本的意思。”李隆基曾经与他说过，封龙还有更重要的意义，但就是不告诉他。他说封龙真正的意义只有他最疼爱的小妹知道，倘若哪天有机会见着，便让她告诉他，但是李香香却有意隐瞒。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怀疑李香香。
再来是她说关于格布的事，“关着格布的地方，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院子一般，没有功夫的你是如何看得出那里戒备森严？”既然动用了隐卫，便说明此事极为隐蔽，若李香香果真不管国事，这事她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所以李香香一直在说谎。
“然后是今天，你突然找理由让我留下时，我便猜到要有事了。”
李香香咬紧牙关没有说话，八重雪走过她身边，一手扛起巫师，依旧波澜不惊道：“回去吧，我来驾车。”
“你既然知道我不可信，为何还要来救我！”
为何还要为了她，放下武器，身陷险境。
但见那人红衣似火，稍稍回过头，理所当然答她：“因为你是他的妹妹。”
这句话狠狠的刺到了李香香心上，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八重雪又道：“可以走了么，不然我忍不住砍了这个人，你之后如何交代？”
今天这些事自是绝不能让契丹首领知道的，所以巫师不能死，无论如何也要他继续装下去。这人竟是到这时候还是护着她的。
这便是李隆基选中的人，聪明，美丽得让人害怕，却又纯净如水，一个眼神便能烧得满天满地一片火红。难怪封龙会在他身上，问世间，谁人能与之相比？
除了朝廷高官，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一眼。至少老爷子守了这城门差不多一辈子了也没指望过能见上皇上一眼。见着了，皇上，那便是要像神一样，从心底膜拜的。
安禄山带着众士兵迎接李隆基，顿时平卢边关跪着满满的人。李隆基着墨色便服，登上城墙，前方便是契丹领地，他看不远处契丹的城池，契丹军队已被他大唐军队逼回城内。
万里硝烟，兵临城下，独独还是少了心中那点红。
大唐皇帝御驾亲征，士兵们士气大增，锐不可当，不多日已经攻到契丹边关城池之下。可齐飞听着战报，脸上已经少了那份惯有的从容。
御驾亲征？
这时又一士兵入来，一脸惊慌，颤抖着一跪而下：“报！大唐士兵捉了边关一众契丹人，派人传话，说是若三日内看不到大唐皇帝想见的人……便要……”
他是一路急急的跑来的，说出的话也带着喘气，竟是连续不成，可齐飞哪有心思等他慢慢叙来，大喝道：“便要如何！快说！”
那人努力平息下来，挤出末尾的话：“便要……便要每个时辰杀一个人，让契丹白骨塞城……”
一拳击在几案，心里恶狠狠念出一个名字：李隆基！
一只雄鹰飞向契丹宫殿，那是可齐飞心爱的宠物秃，平时用来传递重要的情报的。
他们本是一起长大的，不只可齐飞和耶律信，秃也是胡芊芊从小喂到大的，当然也知道调教秃的方法。今日她偶然看见秃在宫顶盘旋，却是心下一阵好奇，向空中吹声口哨，秃便飞向她的肩膀。
取下秃爪子上的纸条，看得她的大眼变得更大，匆匆绑回去再将秃放飞，她便急急跑了开。
八重雪喜欢倚在窗前，享受晚风带来难得的些微凉意。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只有共同看着的月是一样的。
依然是无法预料的，胡芊芊一脚踢开他的房门，八重雪今天有些累了，懒得搭理她，只道：“芊芊小姐这么晚了还独自跑来男人的房里，传出去了对我的名声可不好。”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名声，可不是胡芊芊的。
那人忍住大骂他的冲动，道：“我有情报给你。”
又是心下叹口气，遇上这小姑娘怕是无人能不叹气了。他道：“我是不会和你做交易的。”
胡芊芊却是满脸得意的笑：“这情报你绝对想要，你知道边关发生了什么事么？”
八重又转过头继续看他的窗外，淡淡道：“你契丹边关如何，于我何干？”
她实在是讨厌死八重雪这般的态度，便是立刻来了火气大声道：“大唐与契丹已经开战，听说大唐皇帝李隆基还御驾亲征……”
左胸猛烈的阵痛，只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而已，竟会这般的撼动。手捂上心口，重重的向前倒去。最后只记得胡芊芊一脸惊慌的向他大叫。
“八重雪！喂！八重雪你怎么了！”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李隆基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夜】 长风几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