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杜若斐

5、吹气幽兰并

　　已经跑远的小姑娘并没有看到这一幕，或许也正是这样，才促成了他们之后欢乐与误会交织的故事吧。

　　这次来卢府是应父亲要求，特地体会一下族学，大家一起读书的感受，早慧的纳兰并不喜欢去族学跟大家一起听夫子讲课，表现太好会被同族的其他人敌视，表现不好又总会被奚落，嘲讽，说什么才名远播都是假的，其实纳兰并不在意年少成名这件事，但融不进去就是融不进去。

　　父亲明珠担心他这样交不到好朋友，正好听到好友元亮在家中办族学，他相信好友的品行，自然也相信族学的质量，再者以自己满洲镶黄旗的地位就算交不到好友，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可以说煞费苦心了。

　　可明珠没有想到，这才第一天去，儿子便给他找了个儿媳。此些都是后话。

　　“先生，学生来迟。”本想点个卯，应个景，不至于扫了父亲的面子，但发现有个有趣的小人儿了后，突然就有了在这里常驻的想法：不如就在此学吧。相比自家族学的勾心斗角，这里至少还有一个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小神童。

　　先生本有不悦，心想这是哪个学生，竟然迟到，必须罚站。转头一看，却不识得，转念一想前两天大人找到他，告知近来可能会来一位来学习的人，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本以为这件事已经不了了之了，谁知却又在这时候来了。想起大人的交代：“恩之啊，若是这个学生来了的话，你不必多关注他，也不可不关注他。”大人说的时候一脸严肃，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你是新来的学生吧，进来吧，下次不可再迟到。”

　　“是的，先生。”

　　“好了，找个位置坐下吧。”纳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先生就问“书读到哪里了？”

　　“回先生，已读完大学了。”其实他四书都已读完了，只不过听见他们在背千字文，觉得还是不要这样高调吧。

　　要是诗宛在的话，一定会说，大哥你这不叫高调，你都已经冲破天际了好嘛。

　　先生明显是不信的，却并不直接否定“那你来背背《大学》。”

　　“是，先生”。“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 乐（luo）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一篇完整的大学被抑扬顿挫地背出来，虽有顿时，却能明显看出他是理解了全篇而背出的。

　　全场静默，无论是夫子还是学生，都为这一段惊叹，学生是惊于他的背诵流利，夫子却是惊叹于他的天赋，顿时没有了教这些凡夫俗子心情，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学生。夫子眼神瞬间变了，就像饿狼看到一块肥肉似的，不想放手。
　　夫子本是翰林院的老翰林了，主要负责文书的修撰，因年纪大了致仕回乡，因与卢父引为知己，被请来教授学问。
　　老翰林一生憾事就是没有一个聪慧过人的学生，此时终于让他遇上，那不就是久旱逢甘霖般的畅快。
　　自此，纳兰容若就正式留下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