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杜若斐

4、散帙坐凝尘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豪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在卢府西南角的一座院子里传来了朗朗读书声。这是卢兴祖聘请名师宿儒在家专门教授族中子女的地方。院子不大，由于不供居住，却也宽敞明亮，四周皆挂垂帘，上课时都卷起，下课后再放下，既保证了学塾内的采光，也填了份雅趣。

　　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的诗宛也渐渐长大，虽说穿越而来，在这富贵玲珑窝里也生出了些骄奢的习气。但她始终保持着一种危机感，所以虽说人还小，却在想方设法不遗余力地探索这个还不太熟悉的世界，希望能在这里安全的生存下去。

　　偷偷瞒着乳娘跑到书斋，便是她最近新的爱好，可能是穿越者对新世界天然有一种危机感，急于破除现在的两眼一抹黑的窘境，诗宛总是偷偷爬上书斋后那棵古树，听着老先生歪着脖子讲着之乎者也，渐渐也听懂了一些。今天就是要学接下来的内容，却发现来的有点早，大家还在温习昨天的古文，诗宛也跟着背了起来。

　　“那是什么？”早上经常迟到的小公子纳兰家的公子问身旁的奴才，两人看着书上一团圆滚滚的事物，还一扭一扭地，都是一脸疑惑，什么时候卢世叔家开始收小婢子了，还是这么小的，能干活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果珍李柰，菜重芥姜。”还没等纳兰想完，就听到树上的小娃娃一口奶音地背着他们昨天刚学的文章。甚至十分地熟练。纳兰容若不禁瞪大了眼睛，还有谁再说他是神童是天才他跟谁急，明明真正的神童在这里。

　　“小妹妹，你在树上干什么？”纳兰在树下仰头问道，诗宛反射性地向下看，目光相对，电光火石，刚好一阵风吹起，满院梨花被吹起，迷了眼睛。明明一切那么像宫崎骏笔下的景象，诗宛却因为人小力气小，没有扶住树枝，从树上掉下来了。“完了完了”这是诗宛的反应，自己才三岁，要是跌出个好歹，可是一辈子的事。而纳兰却没有想那么多，忙去接人，也因为没有预估好自己的能力，直接被压在了地上，就这样小厮，容若诗宛三个人叠罗汉似的滚在树下。

　　“小格格，小格格！”远处传来奶娘的叫声，不会吧刚找到的新去处这么快就要被奶娘找到了，要赶快躲起来，诶，怎么从树上摔下来一点都不疼，还软软的，诗宛睁开紧闭的眼睛，“漂亮的小哥哥”，诗宛眼睛一亮，又遗憾地道“下次再见了。”说完爬起来跑走了。因跑的匆忙，加之身体又幼小，不小心还摔了一跤，不过诗宛没顾了那么多，快速爬起来跑掉了。

　　诗宛刚跑没影，奶娘就找来了，奶娘许氏看到纳兰家的小公子，忙福了福身，纳兰容若一改之前的平易近人，属于纳兰公子的威严和气度渐渐铺开。
　　“请纳兰公子安。”奶娘忙道。
　　“你这是在找谁？”
　　“回纳兰公子的话，是府上小格格。”卢家除了已经出嫁的大格格就只有一个刚刚三岁的小格格卢诗宛了。
　　“去吧，往那去了。”容若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小的还以为公子不会给指路呢。”
　　“你为何会如此认为？”容若问小厮。
　　“公子最是不羁之人，像小格格这样活泼的最得公子的喜爱，公子自然会帮她。”
　　“长舟，噤声，这种有损姑娘名节之语不可再说，就算还是个小姑娘。”容若读出长舟未尽之语，严肃道。
　　“她还只是个三岁幼童，如何能离了奶娘身边。”容若给他解释道。
　　“是，公子，是长舟欠虑了。”长舟诚信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