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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守株待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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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分明是脚步声!
“谁在那里!”嘉禾这才惊觉,不仅身体绵软无力,连声音都是气若游丝。
“咚、咚、咚……”那人不答,一步步往她这边靠近。
“桃安!桔音!来人呐!”
只可惜,宫人的住所跟公主寝殿尚有些距离,再加上她这微弱的声音,想也是听不到的。
脚步声、心跳声,嘉禾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终于,一席绛紫色的官服和黑色的翘头履停在她面前。嘉禾艰难地抬起头,可眼前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楚来人的脸。
“公主何故躺在地上,来,微臣扶您到内室休息。”说着便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一手托着她的腰,将人带了一起。
一阵恶寒涌上心头,嘉禾拼劲全力将此人推开,自己则跌坐回软塌上,“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公主寝殿!”
“公主这是何意,不是您让宫人邀微臣前来的吗?”
这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了得,意图算计别人,连由头都撇得干干净净。
嘉禾勉强维持着清醒,终于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长得倒是不错,言谈举止却甚是油腻,像极了……
等等!此人眉眼怎么那么熟悉,分明像极了盛红鲤!
正如嘉禾所猜测的,此人正是高山王世子盛闳鲛,扎扎实实的混世魔王。
呵,这就按捺不住了吗?嘉禾气得直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身陷此境。
一个在前朝下药,一个在后宫守株,他们想干什么?
愤怒归愤怒,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一局怎么破?
身体里的燥热如同万千的蚂蚁啃噬她的骨头,叫她难以自持。
“本公主从不曾派人相邀,想必是宫人找错了人、传错了话,世子请回吧。”嘉禾冷着脸,企图用公主的架势喝退此人。
盛闳鲛面色一惊,他确实没想到公主能这么快认出他的身份,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微臣倾慕公主已久,今日来此也有亲近之意,公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倒让人伤心。”
说完,不退反进,放肆地软榻边坐下,“公主素衣单纱的样子真美,这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真叫微臣爱不释手。”
盛闳鲛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嘉禾只觉恶心不已,想要推开他,却因力道不够,多出些欲迎还拒的味道。
“呵~”盛闳鲛原来觉得妹妹的计划有些冒险,现下竟觉得有点意思了,勾勾手指挑开她寝衣侧边松散的系带。
“来人呐!救命呀!”也许有人恰巧路过呢。
“公主尽管喊好了,微臣巴不得有人来呢。”盛闳鲛语气轻佻,那边手指也没停着,系带又散了一根。
“世子不怕整个高山王族受牵连吗?”嘉禾咬牙坚持着,尽管她对眼前这个人完全无意,奈何药效实在太猛,身体里此起彼伏的欲望快要让她招架不住了。
盛家兄妹敢行此举,定是有了万全之策,这样的威胁实在聊胜于无,说这些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盛闳鲛挑开最后一根系带,转而勾住她的下巴,“我想陛下不会介意两族结下秦晋之好的,公主觉得呢?”
往年他是不太来京城的,京城规矩大哪里比得上家里自在,而且父王不在正好没人管他,所以他对琼华公主元嘉禾的了解都来自于妹妹,原来以为是个什么丑东西。
眼下这人,比他府中第一美姬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便准备俯下身一亲芳泽。
见他此举,嘉禾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要在今晚英勇就义了。
突然,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肩头,是盛闳鲛的脑袋!
是晕过去了吗?发生了什么?
嘉禾疑惑地睁开眼,却见他身后站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是他救了自己?
“你是谁?”
那人盯着她被挑开的寝衣,皱着眉擒住她的下巴,迅速扔进去一粒药,再逼她咽下。
全程干脆利落,容不得嘉禾有一丝反抗。
“你给我吃了什么?”不会刚出狼穴又入虎口吧?
那人不再看她,一把拎过盛闳鲛扛在肩上,正大光明地开门走了出去。
想来外面的守卫已经被他或者盛家兄妹料理得干干净净了,守卫森严的皇宫于他们而言,竟如入无人之境,还真是不可小觑。
还是说,贺朝的天下已经不太平了?
慢慢地,嘉禾感觉到体内的不适逐渐平息,才明白自己吃下的是解药!
那人不肯说话,定是怕被认出声音,想必是熟人了。
是谁呢,那眉眼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他肯救自己,想来不是敌人,既然他不打算露面也没关系。
恢复过来的嘉禾理好衣服,仍旧躺在那儿懒得动弹。
今天的事儿,倘若找皇帝皇后告状,那么不管盛闳鲛是否得逞,于她的名声都是有损的。
古代不同于现代,即便盛闳鲛受到了惩罚,名声受损的闺阁女儿除了忍气吞声嫁了,也没别的出路。
更何况关乎皇家颜面,皇帝若知道此事,再生气也会促成此桩婚事。毕竟对他来说,公主不论嫡庶都是他权衡朝局的筹码而已。
所以为今之计,不是揭露此事,而是在不伤害她声誉的前提下了结此事。
此时,前朝、后宫的宫宴也都散了。
“姜姐姐,听说御花园的红梅开得极好,今日除夕,我们一同去看看?”盛红鲤不动声色地拉住姜茗薇,不想让她太早回去扰了哥哥的好事儿。
姜茗薇有些纳闷,这盛家郡主素日独来独往,从不与她们亲近,今日这是怎么了?
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又同住宫中不好拒绝,只能应了她的邀请一起朝着御花园去了。
“白雪红梅定是好景致,走吧。”
盛红鲤意味深长地朝琼华阁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跟上姜茗薇往御花园去了。
这边,嘉禾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却不知皇后殿外已经闹开了。
“陛下,定是有人要害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呀!”
坐在上首的正是显宗元忱,显宗还穿着宫宴时的朝冠,年逾四十的显宗略有些发福,却难掩帝王的威严。
显宗瞟了眼底下跪着的众人,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闹什么,除夕也不得安生!
“回禀陛下,方才散了宫宴,众姐妹一同从仙居殿回来,走到盛妃的紫兰殿外,竟见……竟见……”
陈贵妃她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显宗的不耐烦又添了几分,脸色也冷了,“看见什么,只管说来。”
陈贵妃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盛妃,才正色道:“竟见盛妃的侄子高山王世子与紫兰宫的一名宫婢衣衫不整地躺在紫兰殿外。”
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上首的皇后,大家都是聪明人,皇后定能明白自己的担忧。
皇帝不说话,也无人敢多言,殿内一时陷入沉默。
沉默越久,盛妃的心越发不安,自己向来寡宠,儿子同样少恩,这件事可千万不能牵连自己跟五皇子!
于是壮着胆子说,“陛下,闳鲛久不入宫,想来是迷了路,误入后宫,还请皇上宽宥。”
“闳鲛,还不快快向陛下请罪!”说着推了一把跪着一旁的盛闳鲛,他却顺势倒了下去,引发了一阵骚乱。
众人纷纷看下盛闳鲛,注意力却被一旁的宫女吸引了过去,只见她意识模糊,面色潮红,还不时发出低吟,再加上她凌乱的衣裳,还有什么不明白。
“太医!快宣太医!”有人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派人去请了太医。
应召而来的太医分别查看了二人,“回禀陛下,此宫女是中了迷情之药,臣已给她服下解药,稍倾便会不碍。”
“至于世子,世子无事,只是吓晕了,等臣施针便可苏醒。”陛下脸色难看得很,连太医都知道有人要倒霉了,是谁呢?
“高山王世子行事如此狂悖,竟敢秽乱后宫,陛下万不可轻纵!”
“是啊,陛下,这世子今日敢对宫女下药,明日呢?臣妾等实在惶恐!”
“高山王教子无方,陛下定要严惩!”
后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显宗都未置一词,气氛很是尴尬。
盛妃简直如坐针毡,要她求陛下严惩盛闳鲛以撇清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高山王虽是她异母同胞的兄长,却也是她万万不敢得罪的人。
说话间,盛闳鲛与那宫女逐渐转醒,显宗不快地问:“高山王世子,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
“陛下圣明,微臣是遭人暗算了,并不是微臣有意闯入后宫,实在是有人将微臣迷晕后带到姑母宫外的。”要说盛闳鲛是个草包,却实在不至于吓得晕倒。
被人扔到紫兰殿外后不久,他便苏醒了,之后他是全程有意识的,只是根本无力推开那名婢女,直到被宫妃们带到这里。再说方才晕倒,哪里是什么吓晕,他自个儿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地就晕倒了。
“太医?”
“陛下明鉴,世子体内并无迷药的痕迹。”葛太医侍奉显宗多年,此话一出谁还会不信。
“世子擅入后宫不敬陛下,如今还敢抵赖!”
“高山王这是要造反吗!”
“香嫔慎言!”皇帝显然没想好如何处置,皇后虽不想多言,这时候也不得不出面。“今是除夕,不宜大动干戈,处置也不必急在一时,陛下您看……”
高山王实力雄厚,高山王族的封地宿州与岷州临近,景昱还在那里。好在今日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宫女开罪了高山王。
皇帝或许有其他打算,但不想重罚的想法却与皇后不谋而合。
“皇后说得是。”显宗明显松了口气,转而吩咐一旁的大太监,“胡归流,叫人将世子送回高山王府,告诉高山王,世子受了惊吓,近日就不必出门了。”
“是。”
“至于这宫女,送去永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