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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臣之心 ...

  •   “是。”皇帝的心思,皇后娘娘懂得,胡归流也一样懂得,这宫女是没有活路了。

      就这么轻飘飘地处置了?连盛妃都不敢相信。

      “陛下……”陈贵妃还欲说些什么,却见皇后递来一个眼色,心下虽不痛快,只能作罢,伏在地上道,“恭送陛下。”

      皇帝瞟了一眼跪着的盛闳鲛,神色不明地甩手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女人面面相觑。

      “大年节的,别在这儿拘着了,各自回宫歇息吧。”

      皇后都这般说了,后宫众人也不敢再留,各怀心思地散了去。

      只有那陈贵妃,一直不动声色地坐到最后。

      “贵妃可还有事儿?”

      “今日是除夕,陛下理应宿在延庆殿的,皇后娘娘怎的?”

      “想来陛下还有朝务要忙吧。”皇后淡然一笑,不甚在意。

      还用说,定是又去琳琅阁了。

      “娘娘不担心吗,陛下一直有意要选一位公主嫁去高山王族,以平衡诸王,高山王世子此番进京,怕是为了联姻之事。”陈贵妃育二皇子元景阳、三皇子元景旻和大公主元嘉央,大公主比嘉禾还要大两岁,如今还未许人家,过了年肯定是要提上日程了。“娘娘当真觉得高山王世子意在那名宫女?”

      陈贵妃家世不显,却能得封贵妃,并且育有成年的两子一女,哪里会是胸无城府之人。

      “高山王世子近日都不会再入宫了,姐姐且宽心。”皇后娘娘说得淡定。

      只是,若她知晓一个时辰前,这登徒子堂然皇之地出现在琼华公主的寝殿,不知皇后是否还能保持此刻的淡然。

      “臣妾哪里是担心眼下。”陈贵妃说着便红了眼,她母家势单力薄,大公主又是庶出,万一……

      这高山王世子“美名”在外,陈贵妃的担忧皇后自然感同身受。

      “如今宫中成年的公主,除了娘娘的嫡公主,只有大公主和二公主了,臣妾实在是……”陈贵妃哪里不知道自己能成为贵妃,不过是陛下用来压制盛妃的工具。若大公主对陛下有用,他是断不会犹豫的。

      “姐姐既知有二公主,还担心什么呢。”二公主一向自恃外祖家的门第,陛下若要同高山王族联姻,二公主怕是比谁都上心的,如此岂不正好。“央儿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自是护着她的。”

      “臣妾替大公主拜谢皇后娘娘大恩!”有了皇后这句承诺,陈贵妃的担忧去了大半,感恩戴德地行了大礼。

      皇后又安抚了半晌,这才将陈贵妃送走。

      “娘娘也认为高山王世子另有所谋?”

      “冬雪你派人去查,本宫总觉得此事中多有蹊跷。”那盛闳鲛再是混不吝,也不至于同宫女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苟合,这么做对谁有好处呢?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别说是皇后,她也是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娘娘当真要护着大公主?”

      皇后望向陈贵妃离去的方向,“大公主是个好孩子。”

      陈贵妃素来恪守规矩,二皇子、三皇子又实在平庸了些,皇后乐得做这个好人。加之,大公主着实是个懂事的孩子,配那混世魔王岂不糟践了。

      琼华阁中,在嘉禾迷迷糊糊快睡着之际,外头一阵喧闹。

      正想起身去瞧瞧,桔音和桃安走了进来。

      “外面怎么了?”

      “公主被吵醒了吧,是红鲤郡主,说是要搬回高山王府呢。”

      “发生什么事儿了?”不知道那人如何处理盛闳鲛的,怎么盛红鲤也要连夜搬走。

      桔音取来外衣替她披好,“小奇子都打听清楚了,说是高山王世子与一名宫女在盛妃的紫兰宫外行不轨之事,被后宫娘娘们抓了个正着,现在宫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高山王世子与宫女在紫兰宫外?”盛闳鲛是晕着被带出去的,怎地又急不可耐地在宫墙外就?

      “是的,说是宫女还中了媚药。”桃安压低了声音说。

      至于是宫女用媚药迷惑世子,还是世子用媚药迷惑宫女,这就不得而知了。

      “就是红鲤郡主也受了牵连,得连夜出宫呢。”

      牵连?始作俑者还差不多。

      这是有人替她做了她想做的?是他吗?

      “走,出去看看。”

      夜色深沉,偏殿那儿却是灯火通明,约莫是收拾好了,盛红鲤这才走了出来。

      眼见是要走出琼华阁的门了,嘉禾这才含笑叫住了人,“盛姐姐,byebye~”

      盛红鲤自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她满是挑衅的摆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直到出了宫门,盛红鲤都没想通发生了什么。

      元嘉禾喝下去的那杯酒并未经她的手,连假借她的名义去邀兄长的小太监都安排妥当了,一切都无漏洞可查。

      自己被连夜要求出宫,必然是败露了,为什么呢?

      盛红鲤没有回王府,而是独自翻身进了武安侯府的院墙,随后轻车熟路地进了他的院子。

      屋内还亮着,想来是不曾睡下。

      行至门外,盛红鲤突然停下脚步,不敢敲门了。她按住跳动不安的心脏,手心都微微汗湿了。

      “岭哥哥,你睡了吗?”

      “谁?”

      是他的声音,那般好听,那般清雅,泼辣如男儿的盛红鲤此刻也羞红了脸,“岭哥哥,是我,红鲤。”

      “夜深寒露重,郡主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岭哥哥,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就几句。”料到他会拒绝的,可盛红鲤还是红了眼眶。

      “恐怕多有不便,公主还是请回吧。”

      盛红鲤不甘心,守在门外不肯离开,以为只要自己等下去,他总会心软的。

      “侯爷似乎对郡主有些不同。”

      屋内,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坐在棋盘两侧,黑衣那人可不就是盛红鲤求而不得见的岭哥哥,坐在他对面的白衣男子捏着一枚白子,嘴角带笑地问。

      “哦?”叶岭的注意力全在棋盘上,眼神都没抬一下。

      “京城谁人不说侯爷浪荡多情,怎地对红鲤郡主甚是冷淡。”说话间,落下一子。

      “不想多生枝节罢了。”黑子迅速落定。

      “那今日高山王世子为何会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紫兰宫外呢?”

      “崔先生消息倒快。”

      崔白,坊间传闻此人洞鉴古今、观云测雨,诗词学问自是不在话下,天下局势竟也洞若观火。莫说首辅大人,便是当今圣上,也意图将他揽至麾下。

      不曾想,竟在这武安侯府中。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你来我往,心无旁骛。

      直到黑子摆正,落子定局。

      “我输了。”

      “承让。”

      “夜还长,再来!”

      “自当奉陪。”

      屋内的棋局又摆了一盘,盛红鲤还是没有等来她想见的人。

      “侯爷,人走了。”

      “有劳先生相陪。”人走了,这棋自然也不必再下了,叶岭倾身为对方斟了一盏茶。

      此刻的叶岭,不是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也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膏粱,而是最真实的他。

      “高山王族实力雄厚,若侯爷有意,将来必定大有助益。”

      话音刚落,叶岭笑得比他更甚,“崔先生说笑了。”

      旋即,崔白微微一哂,端起茶盏,“侯爷明白就好。”

      这个除夕夜,除了元嘉禾,谁都没睡好。

      显宗也没有如皇后所料想的,前往琳琅阁。

      已过子时,温室殿里,显宗端坐在书案前,丝毫没有睡意。

      “岷州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回禀陛下,尚未有消息传来。”胡归流赔着小心,生怕惹怒了君王。

      “各藩王府邸呢?”

      “亦无。”

      显宗攥紧了手中了茶盏,恨不得一把掷出去。只是帝王的本能告诫他,喜怒不可形于色。“加派人手,盯着高山王府!”

      胡归流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哪里不知道平静下隐藏的暗流。“陛下不必动怒,世子行为不端,陛下只管把高山王召来训诫就是,实在不值当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哼,区区一个高山王,未必放在朕的眼里。”

      “陛下九五之尊,高山王不敢放肆。”

      “那是自然。”显宗反复用食指研磨着茶盏的沿口,心烦气躁地说:“你说太子急不可耐地想要把控朝堂,可是有了不臣之心?”

      饶是胡归流,也被这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太子贵为储君,理当为陛下分忧,陛下多虑了。”

      是吗,是朕多虑了吗,朕正当壮年,太子几番想要脱离朕的掌控,岭南王府一方诸侯,不得不防啊!

      “走吧,摆驾琳琅阁。”

      “是。”

      陛下不顾祖制,除夕夜留宿在了琳琅阁,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后宫众人更是睡不着了。

      盛红鲤搬走,元嘉禾倒是不纠结了,实打实地睡了个好觉。初一早上,兴致极高地配合桃安她们梳妆,嫩黄色的对襟长衫,梳着纤云髻,一套小米珠的头饰,很是清雅,又不失可爱。

      收拾妥当,嘉禾满意地打量着铜镜里的人儿,传统服饰之美当真惊艳,怎么到现代就被舍弃了呢,不免可惜。

      帝后带着诸皇子、宗亲前往宗庙祭祖祈福,约莫是要晌午才能回宫的。

      嘉禾得了闲,舒舒服服用了早膳。桔音便带着一众宫人进来给她行礼,“奴才、奴婢祝公主殿下新岁吉安、康乐永年!”

      作为现代人,嘉禾忙不迭地叫了起,让桔音按照惯例添了一倍发了赏赐,众人千恩万谢地领了赏。

      “桔音,早膳的点心都没动过,拿去给他们吧。”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可惜。

      “宫人们自有内侍府的年节赏赐,主子的膳食怎么好给他们。”贺朝素来等级森严,皇宫内院尤其如此。

      “无碍,送去吧。”嘉禾不喜欢这样,人人生而平等,食物又有什么高低贵贱呢。

      说着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个锦盒,“我是不大会选礼物的,你们看看可还喜欢。”

      桃安俏皮,嘉禾选的是一支珍珠缠金丝的发簪。桔音稳重,嘉禾选了红梅傲骨的碧玉簪。

      与她们俩很是相配,也不招摇。

      两人纷纷红了眼,跪着不肯起:“公主待奴婢这样好,奴婢一定誓死效忠。”

      “奴婢也是!”

      “好啦,什么死不死的,快起来吧。”权势可以压人,但想要忠心也得舍得投资才行。

      千金易得,人心难求,谁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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