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谋反》元不止

7、坐稳正室

　　皇帝在前朝过了除夕，这农历初一自然是要与后宫一同用晚膳的。

　　宫宴依旧摆在仙居殿，元嘉禾是跟着皇后去的，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显宗最后才带着瑶嫔姗姗来迟，这也是元嘉禾第一次见过她的父皇，一身明黄的龙纹常服，牵着瑶嫔的手将她带到了主位，众人脸色变了几变，端庄如皇后也不免黑了脸。

　　按理说今日皇帝是不该去瑶嫔宫中的，可有皇帝护着，也没人敢过分为难瑶嫔，但几句酸话还是躲不了的。

　　“当真是陛下垂爱，瑶嫔妹妹昨日还道身体不适，今日看着像是大好了？”盛妃昨日受了气，正愁没处发泄呢。

　　“承娘娘吉言，是无大碍了。”瑶嫔答得娇娇俏俏，声音也格外好听。

　　盛妃碰了个软钉子，很是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关于瑶嫔的传闻早就听了许多，今日才第一次见，元嘉禾忍不住探头去看。

　　这……这瑶嫔果真担得起祸国殃民一词，饶是见过不少美人了，也几乎无人能出其右。雪白的肌肤上几无一点瑕疵，唯有那丝丝媚眼下的一点泪痣，也显得格外摄人心魄，当真是风华绝代。

　　难怪显宗要为她大修琳琅阁，这样的美人儿岂能辜负。

　　嘉禾简直要看痴了，连元嘉央同她说话都没听到，“三妹妹，你看什么呢？”

　　“公主，大公主同您说话呢。”桔音见自家公主没反应，只好出声提醒。

　　“啊，大姐姐说什么？”

　　“世人都说瑶嫔红颜祸水，这不，连三妹妹都看呆了。”不等元嘉央回答，一旁的二公主元嘉菱阴阳怪气地接了话。

　　二公主元嘉菱乃是盛妃之女，盛妃出自高山王族，元嘉菱仗着外祖家的声势，从来是不拿大公主当回事的。

　　莫说大公主了，连这嫡公主她也没在怕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瑶嫔娘娘绝世芳华，看看怎么了。”美人儿谁不爱看。

　　“三妹妹莫不是想学了瑶嫔这狐媚的做派，用在武安侯身上吧。”

　　闻言，元嘉禾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元嘉菱还真是同她母亲一样肤浅。

　　“二妹妹休得胡言。”元嘉央是陈贵妃按着《女则》《女诫》养出来的闺阁女子，哪里听得这些。

　　“我说三妹妹呢，大姐姐急什么，莫非大姐姐也想学？”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大。

　　元嘉央自知说不过，又受惯了她的气，气恼地别过头去。

　　后妃们听到她们这边儿有动静，纷纷回头来看。

　　连皇帝也顺着她们的注意力看了过来，“禾儿，你们姐妹在说什么？”

　　“回禀父皇，二姐姐在同我们说，很是喜欢瑶嫔娘娘。”

　　“哦？”瑶嫔柔若无骨的身子倚在皇帝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你胡说，谁会喜欢她那个狐媚子！”元嘉菱同盛妃母女连心，对瑶嫔厌恶极了。

　　“放肆！瑶嫔也是你的母妃，怎可如此出言不逊。”“狐媚”二字是戳中皇帝心窝了，外臣这么说也就算了，她一个庶女也敢妄言吗！

　　“要说狐媚子自然比不得盛妃姐姐宫里的人，听说昨日姐姐宫里的人同高山王世子……”瑶嫔也不恼，一边安抚着皇帝，一边咯咯直笑。

　　昨夜的事儿，虽然陛下尚未严惩，但也不代表不惩，瑶嫔这会儿给陛下上眼药，存的是什么心思还用说！一时间，盛妃的脸色难看得紧。

　　“是那贱婢错了心思，瑶嫔何必攀扯我母妃。”

　　“臣妾哪里敢攀扯盛妃娘娘，不过是宫里传得热闹，臣妾一时好奇而已，姐姐勿怪。”说完还端着酒杯去敬盛妃，却又不等盛妃回应，自顾自地饮了酒。

　　一颦一笑风情入骨，嘉禾看得着迷。

　　“瑶嫔不必惺惺作态，表哥久不入宫，想念母妃而已，是那贱婢勾引表哥在先！”元嘉菱本就看不惯瑶嫔，上赶着与她针锋相对。

　　只是越说越错，还不自知。

　　“嘉菱你还不住嘴，快向你父皇请罪！”盛妃恶狠狠地瞪了瑶嫔一眼，这个贱人给她挖坑呢。

　　“想念盛妃？再是想念，外男无召也不可以入后宫呀。”瑶嫔一脸无辜地看向元嘉菱。

　　“什么无召，表哥是我命人请来相见的。”

　　“呀！”瑶嫔故作惊讶地捂着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元嘉菱。

　　盛妃不顾仪态地冲过来想要阻止元嘉菱，可还是没来得及阻止她胡言乱语。

　　仙居殿内变得格外安静，谁都没想到这高山王世子竟是来见二公主的。一时间，众人的脸色堪称精彩纷呈，惊讶的、看好戏的、坏笑的，好不热闹。

　　元嘉禾也没想到，没想到二公主这般蠢笨，瑶嫔不过三言两语她就上了勾儿。

　　再看皇帝，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未出阁的女儿当众承认私会外男，他的老脸要往哪儿搁。

　　一场宫宴不欢而散。

　　紫兰殿里，盛妃气得砸了一地的东西，尤觉不解气，反手给了元嘉菱两巴掌，猝不及防的元嘉菱被甩到了地上，盛妃这才停了手。

　　“你个贱坯子，上赶着要嫁人吗？”

　　元嘉菱挨了打，却还是没想通母妃在气什么，“嫁给表哥不好吗？”

　　“放屁，你以为那盛闳鲛是什么好人，宿州是个什么好去处吗！”盛妃对这个女儿向来是不怎么上心的，养成人嫁出去便是，哪里比得上儿子可靠。所以，她从来不知道女儿竟存了这般心思。

　　可纵使她对这个女儿没什么爱，可为人母亲她也不希望女儿往火坑里跳不是，高山王族远在宿州，若真嫁过去，还是任人欺凌，想当年自己可是拼了命才从那个泞淖里逃出来的。

　　“我若成为高山王妃，父皇也不会轻视母妃，对弟弟也有助益，不是吗？”在她看来，高山王族家世显赫、地位尊崇，若她能嫁过去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高山王妃。今日宫宴众人都在笑她蠢，焉知不是她顺水推舟呢。

　　“是啊，母妃。”一声不吭的五皇子元景旭顺着姐姐的话说道，“大哥是嫡长子，父皇看中是应当的，老二老三算什么东西，如今也得了朝职。姐姐若能嫁给表哥，整个高山王族都将是我的倚靠，母妃还怕什么。”

　　元景旭此言，让盛妃犹豫起来，若高山王能成为旭儿的倚仗，自然再好不过，自己也不用处处被陈贵妃压一头。

　　即便盛闳鲛是个混的，只要女儿能坐稳正室的位置，那些又有什么要紧呢。

　　皇族嫁娶，真心什么的最不重要了。

　　这么一想，又实在觉得这门亲事是个好的。

　　母亲三人又是一番盘算，想着总要让陛下尽快赐了婚才好。

　　琼华阁里，元嘉禾打宫宴回来就团在软塌上不吭声，只觉得浑身发寒。

　　这皇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瑶嫔不过谈笑间，就轻松料理了元嘉菱。

　　可要说元嘉菱真的蠢吗，倒也未必，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往瑶嫔的圈套里钻呢。

　　一桩桩一件件，只让元嘉禾觉得后怕，稍不留神恐怕就要被后宫众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以前就经常看到新闻里说，哪家嫡亲的兄弟姐妹为着遗产分配不均，从不乏大打出手的，闹出人命也不稀罕，更何况是权势无极的皇家。

　　一母所生尚且会这样，遑论异母所生呢。

　　一番思量，元嘉禾打定了主意，贺朝大厦将倾，自己势必要尽快将自己摘出去，才有可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幸免于难。

　　“公主，这是小厨房刚做好的酒酿元宵，您快尝尝。”

　　桃安突然进来，给元嘉禾吓得直打哆嗦，活脱脱一只受惊的鹌鹑。

　　“你这丫头，这般不稳重。”桔音赶忙走过来，替惊魂甫定的公主顺了顺心口。

　　“好啦，是我自己在想事情，不怪她。”

　　看着泫然欲泣的桃安，元嘉禾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惊慌。对自己而言这是小事儿，在旁的主子那儿打发去永巷都是有的，在这个人不是人的年代，人命就是这般轻贱。

　　恐怕从前的元嘉禾也不是好相与的，不然桃安怎么会怕成这样。

　　元嘉禾亲自扶起桃安，“你刚说什么，赤豆元宵吗？”

　　桃安见公主不怪罪，赶忙将小盅呈了上来，掀开盖子，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元嘉禾是江南人士，赤豆元宵是她的家乡特色小吃，她从小就特别爱。

　　红豆煮得软软糯糯，豆沙都溢了出来，元宵也搓得极小，小小白白的散落在红豆中间，格外温暖可爱。

　　元嘉禾食指大动，瞬间一小盅赤豆元宵便见了底，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仿佛一切烦恼都随之消散了。

　　桔音跟桃安看着自家公主如此憨态，默契地相视一笑。

　　古时的公主也挺无聊的，皇后要打理后宫琐事，也没什么空闲理会她，召见姜茗薇的次数倒比见她还多些。

　　说到这姜茗薇，岭南王当真是按着皇后的标准在教养，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大家风范。

　　岭南王寄希望于她，便就不会不教她，如何揣度人心、控制人心。既如此，她就不是会单纯的小白兔。

　　不过也无可厚非，即便是她，对于后宫众人也是多有忌惮。

　　那些手段，只要不是用在她身上，她都可以不计较。毕竟人心从来是没法儿单一论之的，不是吗。

　　是夜，用过晚膳，姜茗薇照例做起女红，元嘉禾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子，忍不住感慨古人的生活真的是无聊，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也是太难了。

　　“禾儿，你怎么啦？”姜茗薇好笑地看她翻来覆去折腾。

　　“茗薇姐姐，这日子也太无聊了。”要是有个手机，她也就不困了，哎……

　　这话姜茗薇不能更赞同，虽然岭南王对她管教严格，但是岭南民风开放，她还是经常能出去转转的。

　　进宫这些日子，除了参加了两次宫宴、逛了两次御花园，就是困在这琼华阁。

　　“要是能出宫玩玩就好了，听说颍川的上元节最是有趣，满城花灯，连宵禁都会停一日，真想去见识见识。”元嘉禾双手托着下巴，遥想小时候，爸妈也总带她去家乡的元宵灯节。

　　她们那儿的元宵灯节全国闻名，慕名而来的游客多得不得了，长长的灯会上总是被挤得水泄不通。长大后觉得无聊，便很少去了。

　　没想到如今竟成了求而不得的存在。

　　“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