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谋反》元不止

8、如意算盘

　　“茗薇姐姐，你说什么！”元嘉禾兴奋地扑到她身边，搂着她的手臂不肯放。

　　饶是端庄如姜茗薇，也被她的喜悦所感染，“我母亲今日传信来，让我上元节回家一趟，我便跟皇后娘娘说母亲邀你去家中做客，可好？”

　　“好好好，怎么不好，由你去说，母后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不出她们所料，皇后一口便答应了。

　　只是宫外人多眼杂，皇后还是安排了一众护卫，这才安心放她们出了宫。

　　岭南王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岭南王常年居住在封地，只有岁末朝觐时才会回颍川的王府。

　　姜茗薇早就知会了母亲，知道她要来，岭南王同王妃带着一大家子，一早就在府门外候着了。

　　“微臣携全家恭迎公主~”中气十足的男中音，正是当朝国舅岭南王。不同于显宗养尊处优的富态，岭南王体态非常好，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不苟言笑的样子想来是治家极严。

　　这是元嘉禾第一次见岭南王，她的亲舅舅，“舅舅、舅母快请起，舅舅舅母是长辈，嘉禾愧不敢受。”说完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这一礼却把岭南王妃吓得不轻，金尊玉贵的琼华公主何时将他们放在眼里过，这般行礼更是没有过，“公主真是折煞臣妇了！”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嘉禾才终于进了岭南王府的大门。这岭南王府还是早年太宗赏下来的，历经三朝，又常年空置，与皇宫是没法儿比的。

　　听姜茗薇说几位异姓藩王在都城颍川内都是有府邸的，数年来也都几经扩张，唯有这岭南王府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想来岭南姜氏做事是极重规矩的。

　　“今日姜赟请了几位故友来府上小坐，此刻都在前厅，老臣与姜赟先行告退了。”说完便带着儿子走了。

　　姜赟，岭南王世子，比起姜茗薇，他与皇后倒是更为相像。如今已近而立之年，透着盛闳鲛等人不可比拟的沉稳贵重。

　　姜赟成亲多年，不过世子妃这次并未同行，留在岭南的王府料理府中事务。

　　“王府不比宫里规矩大，公主好好玩，不必拘束。”岭南王妃说完，又转头交代女儿，“茗薇你同妹妹们一起，带公主去后院玩吧。”

　　“今日府中设宴，臣妇需得盯着后厨。”

　　“舅母请便。”嘉禾恭敬地行了晚辈礼，将人送了走。

　　“过了上元节，父亲和兄长便要启程返回岭南了，是以今日邀请了不少故友，公主莫要见怪。”姜茗薇牵着她的手解释道。

　　“茗薇姐姐哪里话，我能出宫来都是托了舅母的福，感谢还来不及呢。”而且有长辈在总是拘束，他们走了也好。

　　再者岭南王夫妇从前也是多次见过公主本人的，面对他们时不免小心翼翼，如此甚好。

　　岭南王有正妃一侧妃二妾室不知，连同着儿女也有数个，单是女儿就有六七个，哩哩啦啦跟了一长串。

　　除了同为正妃所出的三女姜茗珠，其他竟是一字不发，在嫡女面前姿态摆得极低，可见岭南王妃虽说是性格洒脱的，却也同样是手段了得的。

　　“你们且先各自回房歇着吧，公主这儿有我跟三妹妹陪着便是。”姜茗薇打发走了一众庶妹，才引她进了自己的小院子。

　　冰天雪地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是吃吃点心、喝喝茶而已。

　　“几家的世子都来了，武安侯府也会来的。”说话的正是姜茗薇的嫡亲妹妹姜茗珠，还俏皮地朝嘉禾眨了眨眼。

　　“三妹你胡说些什么。”在宫里这些日子，关于元嘉禾跟叶岭出宫受伤之后性情大变的传闻，姜茗薇听说了不少，也亲眼见了，便私下认为这两人约莫是没什么缘分的。

　　“回京以来，我都听说了好多好多，公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姜茗珠不明就里，只当她是女儿家的娇羞。

　　“三妹你还说！”

　　“都听说什么了？”元嘉禾仿佛在吃别人的瓜，也是好奇得很。

　　姜茗珠性格更像母亲，是个活泼明朗的小姑娘，又从小养在岭南，即便在京城也不喜困在内院，经常出府去玩。“就说前日，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可是把公主跟武安侯的事儿编成故事在讲呢，听人说城中百姓为了听这段，茶馆里的客人比往日足足多出两倍不止。”

　　听到这儿，元嘉禾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八卦真是不分古今呀！“说书先生怎么说的？”

　　“公主有机会自己去听听，我在楼上没听真切。”姜茗珠狡猾地卖起关子。

　　估计没什么好话，叶岭的风评她是有所耳闻的，公主本尊的刁蛮也不遑多让，这俩人凑一起还能是佳话不成。罢了，嘉禾不再追问，免得自讨没趣。

　　姜茗薇见她不问，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不多时，王妃便派人来请。嘉禾跟着她们姐妹俩一路走到设宴的临湖仙居，这是一座建在湖塘边上的小阁楼，屋内生着地龙倒也不冷，窗外便是湖景，嘉禾很喜欢。

　　岭南王妃素来不喜颍川的规矩，想着都是熟识，也就并未将男宾女客分开设宴，只是分桌而坐。

　　考虑到她们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只在这边摆了个屏风挡住便罢。

　　嘉禾她们到时，王妃已经在阁中候着了，此刻她换了一套藏青色的冬装，本是有些暗沉，却被耳畔的一对圆润硕大的金珠点亮。

　　金珠产自南海，数量稀少且难打捞。后世随着技术的发展，金珠开展在市场流通。贺朝的金珠大多是贡品，江夏王族呈上来的贡品。

　　“舅母这对金珠耳坠当真好看，除夕宫宴倒是见贵妃娘娘戴过一对，只是不如舅母这对光泽夺目。”说不上来，嘉禾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却见姜茗薇打趣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公主好眼力。”

　　然后凑到她耳边说：“江夏王有意茗珠，年前母亲入宫请安时已与皇后娘娘提及此事，有了皇后娘娘的首肯，现在只等开春后陛下赐婚了。”

　　虽有皇后首肯，但长姐未嫁，姜茗珠是不好抢在前面的。再者王族不可随意议亲的，是以要等皇帝赐婚方可再行婚嫁。

　　“江夏王？”

　　“正是江夏王易东方，这对金珠就是易家年前送来的节礼，今日他也来了，就在屏风后头呢。”

　　嘉禾抬头恰巧看到姜茗珠垂着头、羞红了脸，此刻，她只知道自己心里的算盘碎了一地，啪嗒作响……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偶尔听到屏风后面，众人在调笑易东方，要他给岭南王敬酒。

　　还有王妃的那对金珠耳坠似乎也变得格外刺眼。

　　“阿岭怎么才来，自罚三杯喔！”似乎是叶岭姗姗来迟，几个世子哄闹着要叶岭喝酒。

　　那人倒是爽快，三杯酒下肚引得众人纷纷叫好，“那飘云阁的姑娘实在特别，叶岭来迟，岭南王勿要见怪。”

　　哼，他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岭南王素来不喜这种纨绔，却不知怎地一向行事稳重的长子又与他颇为交好，只淡淡应了一句。不久便推脱有事，早早离了席。

　　这么一来，一群年轻人玩得更疯了，

　　“我可是听说了，易兄与姜家三妹的婚事开春就能定下来了，真是羡煞我等！”

　　“是啊，这等好事儿，易兄你今日可不能再躲懒了，定要喝他三大壶。”

　　“好说好说。”这是易东方的声音，格外配合地轮番敬起酒，想来是对这门亲事格外满意的。

　　“易兄好事将近，阿岭你呢？”

　　“飘云阁里的姑娘？族老怕是不会同意。”

　　“你小子，净说浑话！”又是一阵哄笑。

　　他们不知绯闻中心的琼华公主正在屏风后面，说话越发无所顾忌。

　　那些话就像一块块石头堵在元嘉禾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避开众人逃了出来。

　　姜茗薇本来是要陪着一起出来的，奈何她万分坚持，姜茗薇只能作罢，想来在自家府中，也不会有什么事。

　　元嘉禾带着桔音沿着湖塘走了小半圈，才在湖畔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公主，外面怪冷的，我们快回去吧。”相比桃安的伶俐，桔音做事更为周全，今日是第一次出宫，嘉禾便带着桔音一起来了。

　　“里头太闷了，刚刚多喝了两杯，有些头晕，在这儿坐会儿。”

　　桔音替她拢了拢披风，眼见这里离临湖仙居也不远，“奴婢去让人搬个炭盆过来，公主您在这儿等奴婢，哪儿也不要去。”

　　“知道啦！”这桔音好是好，就是啰嗦了些。

　　湖塘结着厚厚的冰层，偶尔有小鸟儿停在上面，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纵使有鱼在冰下游，被厚厚的冰层挡着，不过是枉然。

　　嘉禾觉得自己像极了这只如履薄冰却只能望洋兴叹的小鸟儿。

　　“同病相怜，冻吟谁伴，唯有你啦~”

　　说着便玩性大发，从台阶下到湖边，想到冰上走一走。

　　脚尖轻触冰面的一瞬间，突然，一股力量拖住了她的后领。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