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何为圣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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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今天跑到这来，是在想些什么呢？可以跟我说说吗？”苏垣怕洛灵起疑，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看到了那些来圣女殿的族人，让我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
“嗯，就是在成为圣女之前的事情。你也听云长老说了，我不是一出生就被选为圣女的。”
“嗯，这个我听到了，但我其实也听得一知半解的。你们血族的圣女到底是怎么选的？为什么你十几岁才当上了圣女？”
洛灵哈哈一笑，“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我出生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小村子里，距离这里很远。现在算起来，我出生那年，好像就是梵长老带纪芸姑姑出谷的那一年。那时候家里穷的响叮当，村子里各家各户也都不富裕。
我父亲是个樵夫，专门去林子里砍柴，供给村子里的各家烧火做饭取暖。本来这也算是个稳定的营生，你说谁家还不需要柴火呢。可偏偏那年遇上林子里大雨，泥浆滑流，我父亲进了林子便再也没有回来，甚至都没有见到我出生。我母亲本就身体不好，加之父亲的事情让她心中悲痛，所以生下我之后不久便也随父亲去了。
我从一出生便是孤儿，这些都是后来村里的老人们跟我讲的。那时我被一个人留在自家的破草庐里，饿得哭了好几天也没人察觉，直到隔壁的吕婆婆发现我家的蹊跷，这才将我抱了回去。吕婆婆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家中丈夫和儿子早年都病亡了，这些年来她一个老妇人独自辛苦支撑着。她见我可怜，自己又恰好无人做伴，便收留了我。
“等等，你们血族不是最擅长医术，自己的血就可以救命治病的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病亡呢？”苏垣不解的问道。
“血族虽然自身血脉奇特，有时可以医外界的病，但同样也有其脆弱之处，有些血族特有的病症是无法自医的。另外，血族的血脉之力也有强弱之分。像长老们术法高强的，自然血脉强劲；而那些普通的血族子民，则没有什么特殊的血脉或术法之力，还有一些天生带着不足之症，虚弱得很，甚至不如一个人族活的长久。”洛灵解释道。
苏垣点点头，示意洛灵继续讲下去。
后来我便与吕婆婆相依为命。我们孤婆寡女，又老又小，没有一技之长，生活十分艰难。好在村子里的邻居都很善良，即便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也要帮扶我们。我们自然也不能白白受人恩惠，所以自从我能下地走路开始，便常去邻居们的地里帮忙。婆婆也是，时常夜里帮村里各家各户守田，以此来换取一些吃食，勉强果腹度日。
“所以你用同样的想法，帮了今天那位老人家？”苏垣回想起今天那些族人所说的，问道。
洛灵点了点头。
我自己是受过那些苦的，我知道他们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却有多么的不容易。有些时候他们只是希望有个人能来拉他们一把，也许一个善意的帮助就能拯救一个生命，甚至一个家庭。
所以我的童年就是这么度过的。虽然别人都说我们过的很艰难，但其实人若未曾尝过甜，倒也不觉自己苦。那些年我的烦恼统统来自于如何吃饱下一餐，倒也简单轻松，还挺快乐的。
直到我十一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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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村子里来了很多人，看衣着就很精致华丽，与我们穿的粗布麻衣完全不同。听说她们都是从长老殿来的，那个地方可以说是整个沧葳谷的最高权利中心，我们村里的每个人都敬畏的很。
听她们说，她们在找十一年前出生的女孩，要带回去选圣女。村子里本来人就不多，找来找去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是十一岁的女孩子，便要带我走。那时吕婆婆十分舍不得我，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们随便将我带走，还言说莫要欺负她年岁大，她可是知道的，选圣女都是找些新生的女童，哪有找什么十几岁的。吕婆婆甚至还大胆扬言，说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哪怕她们真的是长老殿的人，也不能把我一个人带走。
虽然这选圣女的由头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是那长老令却是如假包换的，任何血族子民都不可违背长老令。所以最后，她们便将我和吕婆婆一同带回了长老殿。
那时我们在长老殿里只是短暂停留，没什么具体印象，很快便有一些姑姑带着我们来到了这月海崖。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三位长老，也是第一次来到月海崖。当时婆婆见了崖下那湍急的川水，整个人都快吓快没了，完全没有当初在村子阻拦别人的架势。我却不这么想，我觉得这里很美，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川水，也没见过这么广阔的天空。放眼望去，原来我们沧葳谷这么大呀，从这里甚至都看不到我们的村子。
我还记得那时候是云长老走过来，把我拉到了灵台前，让我把手放上去等着。我听到周围的姑姑们小声嘀咕着，说哎，都已经试过那么多女孩子了，也不知道我这个能不能成。
我没有听到她们下面的话，因为下一瞬我眼前的灵台便金光大现，晃得我直想往后退。可我却根本动不了，放在灵台上的手仿佛被什么东西拴住一样，怎么也抽不回来。
我一脸挣扎求助的看向周围的人，却发现她们的眼中全都是惊讶和欢喜，尤其是那三位长老，仿佛眼中都快攒出泪水了。
没过多久，这金光就消失了。我连忙撤回我的手，还好，没有受什么伤。
梵长老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膀，当众宣布，我便是下一任的圣女。
我当时听的不真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也不清楚圣女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和吕婆婆可以回去了吗？
事实证明并不能，而且那之后的很久很久，我都没有回去我们的村子。
自那日以后，我和吕婆婆便被带进了圣女殿生活，每天都有长老来教我学东西。最开始是云长老，从血族的礼仪和圣女的礼教开始教起，见到长老要怎么行礼，什么时候要去请安，别人见到我会怎么行礼，我要怎么回应他们，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连睡觉要怎么个方式都要管我。这些真的很无聊，以前在村子里都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当这个什么圣女有什么好的。
后来梵长老开始教我术法，我倒是有一些兴趣。从前我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厉害，很多术法当真是一学就会，还会自己摸索研究着自创些咒术。当然，这也就是后来圣女殿失火、坍塌、重修的原因。我呢，自己老是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药理方面，尤为擅长。长老殿里基本上人人都被我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药骗到过。
那几年虽然被管束很多，但我也算过的快乐自在。至少每日不用再为饱腹发愁，还有好看的衣服穿，有人教我本事，所以我从未质疑过自己为什么要成为圣女。
直到那次，我偷偷溜回村子里，这个疑问才忽然在我脑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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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距离我和吕婆婆被带离村子已经有三年了。虽然我们平时聊天打趣总是开玩笑，说等我们回去了怎么怎么样的，但这三年间都不曾再回去过。一是因为每日的安排都很紧凑，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二是因为彼时我还没有圣女令，若想离开圣女殿，必须要跟长老们求得准许才行。
可那次我还是违背了规矩偷偷跑了回去。结果一切都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本来想着，这么多年没见了，村子里的大家一定都很想念我吧，看到我如今长大成人，又学会了这么多本事，一定很开心很骄傲对不对？可这场团聚没有任何的其乐融融，只有跪倒一片的村民，恭恭敬敬地拜见我这个圣女，其中有给过我家吃食的刘婶，有我为他家下田耕种的赵叔，还有比我小两岁的阿政弟弟。这都是以前同我一起生活、有说有笑的邻居们，可如今他们神色中满是敬畏，丝毫没有我想象中昔日冲上来围住抱住我的场面。
这也许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青蛙一点点习惯了升高的温度，也许只有跳出锅才会意识到，曾经自己的世界有多凉快。那时我才意识到，变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眼中的我。这三年作为圣女的生活，把我彻底塑造成了另外一种身份。可我到底算什么圣女呢？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只因为我能让那个台子发光，我便要过与他们不同的生活吗？
我带着这个疑问回来，没有回圣女殿，甚至没有等到长老派人来抓我问罪，就径直去了长老殿。我想知道，圣女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现在才选我。
其实没有长老令私自跑出去是很重的罪罚，我虽规矩学的不好，但惟独这些个刑罚处置记得甚熟。那日，长老们却出奇的镇定，非但没有罚我，还把我带到这月海崖灵台前，给我讲圣女的故事。
昔时玄女创世，为了让菩陵之境相互制约平衡，便幻化了宁安渡结界，坎幽城狂沙，还有棘狎域纷争，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一方积蓄势力，制霸一世。她离开前，留下了自己的神兵利器，化作这凌阙峰，并在凌阙峰中藏匿了我们沧葳谷血族，将自己的一脉神力留存在这灵台里。从此以后，便由这灵台选择历任圣女，继承玄女神力，在暗中制衡菩陵之境的各方势力，维护天下太平。同时，行事需要低调隐秘，不可以将血族，将这沧葳谷暴露在世人面前。
这也是我第一次从长老那里听到纪芸姑姑这个名字。每一任圣女的诞生，都是在前一任圣女卸任时注定发生的。过往的圣女卸任都发生在殒身之时，所以当纪芸姑姑叛出沧葳谷之后，长老们一直以为，要等到纪芸姑姑去世，才会出现下一任的圣女。
她们就这样等了十一年，直到有一日灵台给出指示，她们才意识到，早在纪芸姑姑失去圣女印的那一刻，新的圣女便已经诞生了。所以她们开始大肆寻找十一年前出生的女孩，带来灵台前验证，直到找到了我。
我曾经以为，我能够修习术法是天赋所致，直到长老们告诉我，那是因为我被灵台认证为圣女的那一刻，玄女的神力便继承在了我的身上。身为圣女，便要遵圣女律，我要以血族子民、菩陵众生为己任。我的责任在于护佑万民安危，护卫天下太平。
身负神力，则应继承神谕。这便是我的使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何为圣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