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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醉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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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酒气伴随着天子独享的龙涎香,牵引江情回到幼时,无人关注,却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见到所有人,这里没有纷争,宛如仙境一般,大家都是快快乐乐的样子,包括柳纯钧。
可往来的人太多了,江情嫌吵,苦恼的蹲下来。柳纯钧捂住他的眼睛,说别担心,过会就不见啦。
再睁开眼,众人果然消失,只剩江情与柳纯钧独处,他们像两只温暖的小动物,交颈而眠,亲昵够了,江情才说,快变回来吧,好无趣。
“回不去了,他们都死了”柳纯钧笑眯眯的说。
江情怔住,梦是不需要讲明也能领悟的,当即相信他们真的死了,悲伤到周围的景致都变了,像团乌云围住二人。江情认定柳纯钧干的,一巴掌招呼过去。
奈何这具身躯实在太小了,根本打不疼,哪怕江情如何拳打脚踢,都像给柳纯钧按摩一样,搞得他咯咯咯直笑。
江情是被那股无力感给气醒的,眼角还沾有泪珠,一只苍老的手从上方出现,用指腹轻轻捻掉了。
从柳纯钧怀中撑起来,他一只手还搭在江情腰上,未曾阻拦。江情和他对视一眼,就别开视线。摇晃的空间提醒江情这是在马车内,伸展发麻的小腿,当即察觉到异状。
脚被粗绳死死捆住,江情无语,望向外边,试图看出他们要去往何方。柳纯钧好像生怕他会跳车,倾身合上车窗。
江情蔫蔫的把脸贴到木板上,安静的垂着头,倒是柳纯钧又伸手向窗外讨要了什么东西,递给他一个瓶子。
“醒酒汤”
“多谢”江情下意识说,柳纯钧皱了皱眉,待他饮罢,牵住他一只手。江情挣了两下,就算了,任凭他抓着,继续靠在木板上。
不知过去多久,柳纯钧开口了:
“清醒没有?”
“没有”
“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是吗?”柳纯钧笑得咬牙切齿。
江情又不说话了,默默闭上眼睛,随便柳纯钧闹腾吧,他真的累了。
一觉梦了又醒,四下已是漆黑,江情揉了揉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惊讶的发现,柳纯钧居然在哭。
他伏在另一头的木板上,背一拱一拱的,很是激烈,但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泣音。
见他哭得撕心裂肺,江情偷偷去掰他束着江情手腕的手指,不想立刻被柳纯钧发觉,转过来与他脸贴脸,一双通红的眼睛比鬼还可怕。
“你完全不爱我了是吗?”
“如果不是为了救江愉,你打算瞒我多久?又是几时回来的,从进入宫中算起,你已经瞒我十年了,如果不是为了救江愉,你打算一辈子不跟我相认,对不对?”
“十年!整整十年!加上你死去的十年,是不是要我随你而去才满意?嗯?!”
“别装死!回答我!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最讨厌你这个眼神!凭什么你能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江情丝毫没有开导柳纯钧的打算,也懒得刺激他,只是微微一笑。
“你说的都对”
“江情!———”
黏在柳纯钧牙齿上的唾液都喷到了江情脸上,他被吼得耳朵疼,想要骂人,心想越理他越起劲,紧紧抿住唇。
柳纯钧像饿虎般扑过来,紧紧拥抱好像要把他印入骨子里,一寸一寸的抚摸他的脊椎。两张筋疲力尽的唇贴在一起,柳纯钧用上了所有从前能使他们激情的技巧,无论如何都未曾升温,犹如在亲吻一具空壳。
“呜…呜…”柳纯钧松开他的脖子,低头眼泪扑簌簌的掉,江情嫌恶的抹了抹嘴。
“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
两日后,仪仗浩浩荡荡的停在行宫前,柳纯钧对车上的江情伸出手,被江情直接无视。
下了车,江情才发现江愉等就在不远处,眼巴巴的望着他。原来这几日他们也在车队内,不知道江情和柳纯钧天天吵架,被他们听到没有,江情尴尬的笑了笑。
柳纯钧追逐他的目光,从后面攥住他的手。
“给你解了绳,我们在这住几日,就回京城,别想着逃跑,否则江愉…”
“杀吧”江情打了个哈切“反正也不熟”
“他可是你亲弟弟!”柳纯钧拿捏不住他,气急败坏。
“你不是也逼死过亲兄长吗?”江情淡淡一笑,手指戳他的胸膛“要动手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惯会欺负我”柳纯钧眼神晦暗,捏住他的手,刚想凑到嘴边偷个香,江情就泥鳅似的滑走了。
安顿好,在路上吃多了干粮,柳纯钧当即命人传膳。饭桌上大部分都是江情爱吃的,只有小部分是柳纯钧喜欢的,江情到不至于被这点口腹之欲感动,大大方方的提筷子。
不过,令他有点在意的是,为什么江愉也在这里。
江愉就像个去友人家做客的乖小孩,局促的等他们开吃了才动筷。
诡异的气氛在三个人间弥漫。
“吃”柳纯钧把剥好的虾放进江情碗里,被江情拿公筷夹了丢回去。
“吃鱼”
“吃菜”
“喝汤”
几个来回下来,江情仍旧吃着自己爱吃的,柳纯钧那边一个饭尖都没动,还成了汤泡饭。
柳纯钧黑了脸,起身径直过去给了江愉一巴掌。
江愉已经尽力把自己存在最小化,还是被打得发蒙,不敢叫唤,瑟瑟发抖的捂住肿起的脸颊。
江情撂下碗筷,看着柳纯钧,用冷漠的眼神询问他,又发什么疯?
“我不杀他,但没说我不可以折磨他啊,啊!—”
江情朝他砸完一锅汤,又一脚踹翻了桌子,满地狼藉中优雅的扯起散落的桌布擦擦嘴。
好在汤已经不烫了,和血浑浊到一起沿着发梢嘀嘀嗒嗒往下流,柳纯钧浑身发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打我?为了个不熟的人你打我?!”
江情让江愉快走,被门外侍卫绊倒胳膊扭到背后,无措的看着他,江情啧了一声,从满地碎片中拾起一块。
“你那么恨我,就杀了我吧!杀了我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江情!江情!来啊!”柳纯钧嘶吼着敞开胸怀。
“正合我心”江情赞同的点点头,不顾柳纯钧暴风雨前夕的眼神,一刀划开手腕,瞬间血流如注。柳纯钧仿佛被击中般发出惨叫,冲上来想要捂住他的手。
“今日我们当中只有一人能走出这个房间”
江情高高举起受伤的手,好像刚刚只是试验了一下锋利,用还沾着血的那头,对准表情扭曲冲上来想要为他包扎的柳纯钧。
“来吧,趁血流干之前,我解决掉你亦或你解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