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不见路》木木禾白

19、第二章 惑影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总算出现了山的影子。因为在一大片平坦的地面上，找不到现代意义的马路，要不是还有太阳指引方向，红真会认为自己走错了方向。红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于是干脆又坐在地上休息了起来。唉，为什么古时候的人每天走上十几里都没问题，难道他们的身体更强壮？

　　好不容易，红终于看到人类了。他们正使用非常粗糙的器具在天里耕种。“喂，这里是不是波母山边的村子。”红站在天边大声问到。

　　田里的人们都傻呆呆的看着红，然后在红耐不住快要离开的时候，一个老头走前跪下。

　　“回、回禀天神大人，”老头战战兢兢地说，“这里正是波母里。”“波母里”？就是那个女孩说的波母山下的村落？红挠挠头，地方是找到，可自己要去哪儿呢？找螟娘她们，不成，自己是个“西贝货”还是离她远点。要不……

　　“天神大人……”一直跪着老头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哦，那个，青帝……御上在哪里？”红迟疑了一下，好像听日冯他们是这样叫的。

　　“啊，您找御上有事？御上住在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棘林。由这向东走四百里到阳门，再一直向北……”老头擦擦额头上的汗，似乎为能回答“天神”的问题而松了一口气。

　　红简直是落荒而逃，被一群人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盯了那么长时间，他实在是受不了。结果，也没能不顾“天神”形象的向那群百姓要点吃的。四百里？意味着他还要走百倍刚才的路程才有可能到达目的地。红忍不住再次叹息，为什么古代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要相隔那么远呢？

　　没走多远，红就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胶水粘在地上了，走一步就要花光全身的力气。阳门啊阳门……你究竟在哪儿？实在走不动了，红也顾不得其他，倒在了地上，还不小心碰到先前撞到的地方。于是，凡是经过的人都能看见一个穿着威武兵铠的青年，披散了头发，手里拽着个紫金冠，极没形象地躺在地上，而且还有些咬牙切齿。但那些人也只敢偷偷瞄上一眼，不敢说话，屏着呼吸快步从他身边穿过。开始红还会感到莫名的羞赧，可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这时从背后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是辆车吧。那车停在了红的后方。红连动都不愿意动，就这么躺着。

　　嗒。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年纪轻轻的，为何如此懒怠？大地之上，是予人行走的，你怎能罔顾他人只顾自家？”

　　红翻了个白眼，见来人不过一年方七八岁的童子，撇撇嘴，“真好笑，大地之上何处不是路，我在这睡得好好的，偏偏就有人要与我为难，真是‘小人’难养！”

　　“什么？你这懒汉好张利嘴，你阻了我家大人的前路还如此辩嘴？本人乃是神木使座下撒露童子，今天定要好好教教你何谓道理！”童子被气得浑身发抖，想必平时没人这么跟他顶过嘴。

　　哼，什么座下童子，以为是西游记啊！红打了个哈欠，管他呢！神木，神木？红突然坐了起来，把童子吓了一跳。红笑着大叫：“日冯，日冯是你在里面吗？我说怎么听‘神木’这个词听着那么耳熟！”

　　“是红吗？”车里传出儒雅温润的声音。车前布帘被挑开了，首先看见的是一袭青色长袍，一块如叶子般的玉圭悬在腰间，两根长长的白色帽绳，泛白的双手，尖尖的耳朵，柔顺的淡色头发，熟悉的脸庞——果然是日冯！红激动的哈哈大笑，总算找到认识的人了！

　　“哎呀，红，你这是怎么了？”日冯优雅地走下车，来到红的面前，弯腰把红落在地上的紫金冠捡起，又卷起袖子轻轻拍打红身上的尘土，“来，我们上车再说。”

　　坐到车厢里后，日冯取出了一把象牙梳子，帮红把头发梳理好。红沉默着，他还是不太习惯这么温柔的日冯。

　　“红，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应该知道……算了，即使知道你也依然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日冯把紫金冠固定好，无奈地对红说。

　　“我，只是，想随便走走。”红忍不住解释道。

　　“呵呵……随便走走，你就走去与泥巴玩了？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好战氏子居然还有这种嗜好？”一个妖娆的声音插了进来。是螟娘！只见她站在车外，掀起布帘似笑非笑地看着红。

　　“螟娘！不可无状！”

　　“是，日冯大人……”螟娘示意旁边的小童扶她上车，可小童却恐惧地躲在一旁。日冯见状，只好起身上前牵起她。“日冯大人，您的小童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谁让你有这么个坏习惯呢？任谁都会害怕啊？”日冯意喻不明的说道。

　　“您怎么这么说，贱妾一向只在绿族之中觅食而已，怎么敢动您的人呢？”螟娘抽回握在日冯手中的手，跪到红的对面，“朱明大人，真是很久未见，您似乎生疏了不少。您方才去了哪儿？这鞋底怎么沾有月芒草呢？”

　　“啊……那个……”红缩起双脚，结结巴巴地答不出话来。

　　日冯却神情一变，“你去禁地干什么？”

　　“啊？”红愣住了，“禁地”？有这么严重吗？

　　“我知道你以前常常去那儿。可现在，那里是众仙不得随意靠近的地方，你不知道那样做会引起什么后果吗？”日冯的言辞有些激烈。“你是去见她了吗？”

　　“她？”红又傻住了。怎么回事，不就是个荒野吗？一横心，红盯着日冯说：“是，我是见到她了，怎么样？反正以前也常见的，现在见一下也没什么！”

　　“你……还是老样子，这么冲动……”，日冯叹了口气，“你这么显眼地一路走过来，现在想遮掩也遮不住了。”

　　连螟娘也一本正经地说：“朱明大人，您平时可能随意惯了。可您现在是什么身份？这天下又是个怎样的局面？您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时间车内寂静，众人都面色不愉，红大气也不敢出。车飞快地向前奔去，红也不敢问到底是要去哪儿。红的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红”出现在具区会让日冯和螟娘都感到如此棘手。

　　天渐渐黑了，宽阔的平地尽头仿佛突然升起几座山岭，童子操着车前木牛把车驶上了天。童子起身点亮了车门两边的风灯，烛火在风中摇曳。红的心也随之左摇右摆，七上八下。

　　红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显然跟上次在镜屋的经历有些不一样，明明是同样的人物，在这里看起来却特别真实。难道是穿越时空？可是自己没有见到外星人，也没有跌入什么蠕虫洞……用做梦的就行？可是中途自己还回去过一次，难道要自己再被打晕过去才行？

　　想到这儿，红又低下头用手支着下巴。日冯刚才说的“她”是指谁？那个蒙面的女孩吗？看来她跟日冯和朱明的关系很不错。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具区附近呢？”不是说那儿是禁地吗？可日冯的车子明明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我受命出使金丘①，但白帝御上②的辖地东边好象出了些问题，所以，我得到特别准许从元泽绕行。”日冯面无表情的说。

　　“哦，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无论如何，既然你去具区的事都已人尽皆知……”日冯无意识的笑了笑，把红吓地浑身起鸡皮疙瘩。“那就只有请你到棘林一趟，我再跟御上求情，尽量把这件事淡化。现在的传闻愈来愈多，青帝御上也是逼不得已下了‘禁地’的御命，你也稍微体谅一下他人。”日冯指示小童拉开门帘，看了看外面。

　　外面夜色深沉，随风飘过的云雾倒映着月光。红向车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看不出在哪儿。这时，那个小童摸出一支玉笛“呜呜”地吹了起来。下面伴着笛声，渐渐地泛出一些青光。红又看了看，地面上变幻出的那一片青色，竟然是开出了一大片青色的花。一阵风吹过，卷起那些花瓣飘荡在车前，就象是为了迎接宾客而抛撒出的花瓣。

　　“我们就要到了。”日冯听见笛声从车厢里探出半个头，柔声告诉他。

　　果然没过多久，红就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烛光。那些灯火越来越多，一座都邑隐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木牛车一直越过了城门慢慢降落到了街道上，向前奔跑。

　　“日冯大人是要先去青龙宫③吧？那贱妾就先告辞了。”螟娘突然从车边跳了下去。“多谢您的顺风车——”她的声音越飘越远。

　　“原本想立刻安排你见御上的，但天色已晚，你就先在青龙宫偏殿歇息一晚。”日冯看着直打哈欠的红说。“好……好……”还没回答完，红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喂，你别太过分了！”红觉得有人在捏自己的鼻子，张开眼睛就见到木木生气地坐在对面。“啊？”他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自己竟坐在图书馆里。

　　“才看了五分钟的书你就睡着了？你到底有没有心思学习？”木木小声地骂他。

　　刚才的那些都只是梦？红揉了揉太阳穴。……对了，他约好和木木来看书的。“都是你昨天让我拿那么多东西，害得我累得半死，到现在还腰酸背疼的，睡了也跟没睡似的。”红又大大地打了哈欠。

　　“算了，你这么累还是回去吧！在这里也学不到什么。”木木拉着他起身离开了图书馆。红一路拼命保持清醒，总算是安全到了家。走进房门，还没沾到床，红就又进入了梦乡。

　　“朱明大人，朱明大人——”好像又有谁在推他了。“真讨厌，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会儿吗？”红翻身起床，揉着眼睛大喊。

　　“对、对不起，朱明大人。”一个侍女打扮的小女孩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不过，日冯大人说青帝御上正在等待与您晤面。”

　　青帝？红拍着脑袋倒在了床上。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啊？

　　接下来，红就像个木偶一样，被几名侍女扯过来扯过去。大红的套衫，明光铠，紫金冠，整装好，那些侍女便退了下去，日冯也一身正装的进来了。

　　“朱明大人，您已更衣完毕了吗？御上已经知道昨天的事了，只是个简单的觐见，请您不要说太多其他的事情，请为您莽撞的行为表示些许歉意即可。”

　　红还是没能明白状况，到底哪边才是做梦呢？自己是不是一直还在镜子里？但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总之少说话就行了。日冯见红没有其他表示，便转身带路。

　　红昨晚睡着了，还未仔细浏览过附近。只见这里到处林木森森，一条由各色木板拼接而成的悬楼走廊通向远方。静下心来，还可以听到溪流的潺潺声。偶有几声鸟鸣。随着不断地往前走，这些声音渐渐听不见了。这时眼前视野忽然开阔，走廊也到了尽头。出现在面前的是个非常大的湖泊，碧绿如玉，纤纹不波。湖的对面是座庄严的宫殿，四周一片肃静。日冯抬起左手，一阵风从林间吹来，滑过湖面，犹如丝竹般发出悦耳的声音。水波开始一圈一圈地荡漾起来，在湖面交汇着。一阵花香飘来，从湖底升起了数朵青莲，荷叶一片紧挨着一片。

　　红还在为眼前的景象发呆，日冯已经在前用脚轻点着荷叶向宫殿走去。红有些迟疑，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朱明，踩上去不会有事吧？日冯见他没有跟上来，回头示意。死就死吧……红在心里为自己祈祷着，然后抬脚踏上了荷叶。还好，看起来那些荷叶似乎能承担他的重量，但红还是极小心地慢慢走着。好不容易总算走过了湖泊，红刚踏到平地上，身后的青莲及荷叶又沉入湖中，湖面也重回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在他们面前的宫殿前有两段阶梯，日冯带着红走过第一段，然后停下，示意让红一个人走上第二段去见青帝。

　　红独自上去了，他感觉到有一个讨厌的目光在盯着他，但肯定不是下面的日冯。他深吸了口气走进殿堂。里面很黑，弥漫着草木的香味，让红感觉像是身处在丛林里。唰——柱子上的火把同时点燃。红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冷峻地坐在殿中央的坐椅上。他就是青帝？

　　“欢迎您的到来！炎的氏子。”男子发出瓮瓮地声音，“您请坐。”红的身后出现了一张坐椅。红端着架子，沉稳地坐上去。

　　然后那人又说道：“听说您又到具区去了？我想十天前我已经将那御命昭告各方了，我很纳闷，为什么氏子要以身涉险呢？有什么理由让您非要这么做？”

　　红紧闭着嘴，不露声色地对着对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看来，您似乎不屑回答这些问题？”男子用右手撑着头，左手在椅子扶手上摆弄手指，“那么我们开门见山吧！您是不是对绿族拥有的东西有兴趣呢？”

　　“您似乎过于傲慢了吧？”男子的声音有些动怒，但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红还是找不到可以应答的语句，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男子放下撑着头的手，双手都拽着椅子的扶手说：“不管是与不是，即便您代表一方之主，但侵犯了五方共维的禁地，就不是可以随便了事的。”他话音刚落，红便觉得不妙，地面仿佛突然消失了，椅子掉了下去，半天都没听到落地的声音。红勉强抓住尚未塌陷的部分，可也支持不了多久。

　　可是“噼哩啪啦”一阵后，所有的地面都塌落了，红刹时被黑暗吞没，只能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句芒大人，您这样做妥当吗？”不知何时，日冯也进到大殿里来了。

　　“为了青的未来着想，这样做是必要的。”那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眼光，看向日冯。

　　“……是。”日冯躬身，“属下告退。”

　　柱子上的火把刹时熄灭，整个大殿里静悄悄的，良久才听到一个重物落地的沉闷声音。

　　再张开眼睛时，红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漆黑里。用手摸摸，下面似乎是潮湿的泥土。等他慢慢习惯这里的光线时，发现这里布满了树根般的东西。自己就被几条巨大的枯根牢牢困在眼前的地方，就像是被囚进了牢里。这次晕倒没有回到现实吗？

　　“真是……走运！”红干脆席地坐下，他用力拧了一下胳膊，痛，不是梦呀……可是……红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用手支着头，靠在了身后的树根上。

　　那个青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囚禁他？就算对他的行为再怎么不满意，也应该没有这个权利，毕竟他是炎帝的人？日冯也明明说过不会有事的，难道是他骗我的？

　　“真是稀客啊，炎的氏子。”一个声音从红的身后传来。红转身发现，在后面还有一个“笼子”，里面的人看不清脸，只能见到一件深蓝色的长袍。

　　“你是谁？”红大声地问。

　　“朱明大人想不想从这里出去？”那个人并没有回答，反倒问起了红。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应该干什么？我想去的地方，这里的人也未必能带我去！”红双手抱胸，不屑地说。

　　“是吗？不过，您继续在这儿恐怕会有危险……这样您也不在乎吗？”那个人还是不冷不热地说着。

　　“……你什么意思？”红感觉有些奇怪，眼前的人似乎拼命要引得自己听他的话。

　　“不管您犯了多大的错，终究还是炎帝御上的佐神。这里的人是没有权利囚禁您的。”那人仿佛又看到了红的心里。

　　“那为什么我还是被……”红更加不解。

　　“因为您触及了别人的‘禁忌’，有人就会担心您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然后会说不该说的话。”那人顿了顿，“但是囚禁您的事很容易败露，而明显的这将引发其他各方的不满。氏子虽是辅佐御上的，可你们是上天所选，地位超然。”

　　“……你到底想说什么？”红还是不太明白。

　　“……死人总比活人容易摆布……必要的时候他会消除所有的痕迹……”那个人的声音像是在空气中游走。

　　“……为什么他们刚才不动手呢？”红有些不敢相信日冯竟是打的这等主意。

　　“因为还不知道您究竟了解了些什么，另外……”那人抖了抖衣服。“没有本御的真正御命，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暂时囚禁您而已。”

　　红突然从那话里听出了些什么。“‘本御’？难道说，我见的那个不是青帝？你、你才是……”

　　“对，您见的是句芒，本御才是太皞④。”那人严肃地回答。

　　“……你也是被他囚禁在这儿？”红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树根，冲太皞大声喊着。

　　“本御的辖地出了点小问题。”太皞居然能这么轻松地说着这话。

　　“别开玩笑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我先是触及了那个句芒的什么‘禁忌’，又在这里发现他囚禁自己的君主，那我不是……”

　　“死定了。”太皞伸出食指在脖子上一划，“所以本御说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红真是不敢相信，难道自己真要在这里死掉，而且还是冤枉替别人死的，“喂，你得想个法子救我出去！”

　　“办法当然是有。”太皞看着红言语中透着狡猾的语调，“本御帮您这个忙也不是不行，不过您也要帮本御才行。”

　　“算了吧，你要是能帮我逃出去，自己不就早跑了？”红虽然想出去，不过实在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轻浮的家伙。

　　“这是因为受的‘限制’不同。您只是暂时被封闭了法术……”太皞还没说完，两个人突然发现树根抖动了起来。“句芒快过来了。要不要走，您自己决定吧！”太皞看了看上面。

　　“好、好吧！”这种时候姑且相信他！

　　“先听好孤要您做的事。请您到具区找到绿族族长娲葉（wa she）⑤夫人，把这里的事告诉她即可。”说完，那人咬破手指头，挤出一滴血弹到树根上。不一会儿，红就发现自己周围的树根好象变软了。他用手轻轻一拨，那些树就立刻碎成了木屑，露出了一条小道。

　　“你沿着这条路。”那人向着后面挥了挥手。“请不要忘了本御拜托您做的事。”

　　树根的振动愈来愈频繁，红来不及细想，连忙跑走。

　　一路上，那些树根都像触手般向他伸来，但一靠近他又变成了碎屑。跑了很久，红总算是看见个明亮的小点。他迈开大步向那个小点冲去。……三步、两步、一步，好，总算到了。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却一头栽进一条河里。

　　“呸、呸——”红嘴里灌了两口河水和一大把泥沙，红挣扎了几下，还好河并不深，旱鸭子红总算是爬上岸了。红第一件事就是脱下铠甲，这些东西实在太重了，随手就扔进河里。然后挤干了衣服里的水。

　　怎么自己总是疲于奔命呢？红看了看周围，又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小河的旁边是一片农田，远远的还有几座茅屋，田地里有个人正在锄草。

　　红走过去，才发现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请问，这里是哪儿啊？”

　　那个小姑娘见他穿着有颜色细腻的衣着，却一副湿淋淋的狼狈样实在有些奇怪。

　　“大人，这里是桑野的边缘，靠近元泽的地方。”

　　“什么！”红没想到自己竟跑了这么远，更高兴的是很快就能到具区了。

　　“那个……能不能……”他想了想，指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那个姑娘。这身衣服实在太显眼，如果让句芒那伙的人发现，一定又会平白地生出事端。那个姑娘以为他是想换掉湿衣服，所以笑呵呵地把他领回了家，替他找到了几件粗糙的灰色衣服。红费了半天工夫才穿上那些，刚跨出屋门就被那个姑娘拉住了。

　　“大人……”那个村姑突然红着脸，“您换下来的衣服……”

　　红倒不在意那些东西，但是全留下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想了半天只留下了那顶紫金冠抵作衣服钱——他在棘林时也见过好几个人戴这种帽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谢谢你，改日一定再登门拜谢。”红客套了几句，就匆匆的离开了。

　　远处的大湖在向他招手，越过元泽就是具区了吧？

　　【注】

　　①金丘：白的国都。

　　②白帝御上：西方白帝少昊，金天氏，国姓为已，国都为金丘，佐神蓐牧。

　　③青龙宫：青帝及氏子居住的宫殿。

　　④太皞：青帝的名字。

　　⑤娲葉（wa she）夫人：绿族族长，传说是女娲的后人，蛇身人面，掌控除人以外的一切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