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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私人搜身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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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当卡斯迪奥在安检处值夜班的时候，长长的等待队伍后面爆发出一阵骚动。
苏珊大妈面前站着一个快两米高的年轻人，一头能称得上秀发的褐色头发晃来晃去，他长得很不错，在周围女孩们的注视下，他涨红了脸，对苏珊大妈说：“你要我脱裤子？这不太好吧？”
“老兄，你的耳朵没毛病吧？难道让你解开皮带扣就是脱裤子的意思？机场又不是窑子，情圣。”
“噢，那个…”他抓住自己的皮带扣刚想解开，周围的旅客对他哄堂大笑，笑到让他有些发毛，“能不能能…别在这里？”
“来个男人帮忙——！！！”苏珊大喊。
于是又轮到金牌安检员上场了。
卡斯迪奥将年轻人带到了大厅一旁，后者显得有些尴尬，显然这人活到这么大也从来没在男人面前解过皮带。他耐心地向年轻人讲解了安检要做的流程，而对方那似曾相识的格子衬衣、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和大头皮鞋没有来由地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好的，我想没问题。”说话的声音也很熟悉——年轻人松开皮带扣，当他俩靠近地时候，一股干草在太阳下暴晒时的味道弥漫开来，夹杂着土地和刨木花、报纸油墨气息，走近他，同时还能闻到一些烤玉米和爆米花的味道——多么典型的农场男孩。
“我想…你一定是萨姆·温彻斯特先生。”卡斯迪奥浅浅一笑，“我们通过电话。”
萨姆刚想说什么，隔离带外面有个老头忽然大声喊：“萨姆，快过来！”
卡斯迪奥也看到看了隔离带外面的人，有个带着鸭舌帽、穿着钓鱼背心和同样眼熟的格子衬衫的八字胡男人正在冲萨姆招手，一张照片正被攥在手中使劲挥舞。
“等我一下。”萨姆提着裤子就朝那人跑过去，应到：“鲍比叔叔，你怎么来了？”
接着这两个人隔着栏杆说了一会儿话，而卡斯迪奥则在一旁感叹家人不止于血缘，也可以是相同的穿衣品味。
当萨姆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鲍比的照片，他不时地回头朝鲍比挥手，他的叔叔点点头，带着满腹疑惑离开了。
于是他们的搜身继续。当卡斯迪奥轻轻拍打萨姆的胳膊的时候，他很快地扫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拍的是一张罗德岱尔的旅游宣传海报，在那个没有互联网、月刊杂志风靡全球的年代，这张海报曾经贴满大街小巷，成了不少人童年的回忆，包括他自己。
“你去和你哥哥一起度假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一边小心观察萨姆的脸色。
“不，不是。”萨姆也时不时瞄一眼海报，似乎是想把它当复习资料背下来，“他还是没有回我电话，我有点担心，现在去找他。我的培训导师看到我的假条一定想杀了我…唉，如果不能按时回来，我是说耽搁了，这份工作就完了。”
“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工作机会，不用太过担心，这几天罗德岱尔天气很好，飞机不会延误。”卡斯安慰着，而萨姆正越来越严肃地瞪着照片，陷入困惑，“你的叔叔一定很照顾你们，我也希望我父亲有这么一个兄弟。”
“鲍比叔叔看着我们长大的，”萨姆不自觉地微微点头，嘴角两边自然完起，眼神欣慰，他对叔叔的喜爱溢于言表，微表情也证实了这一点，“没有他我和我哥大概活不到现在。”
“你的叔叔喜欢罗德岱尔？”
“不…是迪恩喜欢，鲍比叔叔只是猜测他会去这里。”萨姆对卡斯迪奥展示了照片，他的手指指着海对面的灯塔，“我完全联系不上他，所以……。”
“联系不上？”安检员疑惑着，“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是的……”萨姆叹息着，他们陷入沉默仅仅过了3秒钟，一阵手机铃声从萨姆裤兜里钻了出来，他掏出手机来，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他忽然像卸了劲一般长出一口气，接起来就嚷开了：“迪恩！！你总算给我打过来了，你没看我给你发的信息吗？！你在哪儿？什么？！！几个姑娘？…你真走运，好吧……好吧，这倒是好消息，我不用请假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萨姆挂了电话以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和卡斯握手，“谢谢你，你真是幸运星，他刚才联系我了，警报解除，我得赶紧回去培训，顺便把这张机票退了！”
“看来他已经醒酒了。”
“唉，他的手机在派对上掉海里了，这会儿才修好，这事我能嘲笑他好几年。”萨姆的笑容很轻松，卡斯几乎可以想象兄弟俩在家拌嘴是什么样子。想象这些让有些嫉妒变成了暗涌，卡斯迪奥家里也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是从来都谈不上亲密的程度，保持相安无事已经是极限了。
“我恐怕……还有件事你可以加入兄弟玩笑的条目里，”卡斯挑眉，“这张海报里的沙滩是电脑合成的。”
“什么？”
“就是这样，为了画面更好看，将罗德岱尔的两个景点拼在了一起。恐怕只有当地人才能看出沙滩和灯塔不可能同框，比如我。不过都是著名景点，也不会有谁抱怨。”
“那迪恩不是永远都找不到了？”萨姆似乎已经联想到迪恩在景区转来转去的样子了。“噗，我得打给他。”
他再次举起手机，电话听筒里漏出拨号音。
等待的萨姆兜着圈子踱步绕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接起来。
“他大概已经和那六个姑娘派对去了，忙着呢。”萨姆耸耸肩，“对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请说。”卡斯迪奥依旧将招牌微笑挂在脸上，心里计算着迪恩和六个姑娘派对的大致时长。他希望这时间不是很长，但也不该太短，这让他很矛盾。
“我在培训课程中不被允许开着手机，所以你待会能帮我打个电话给迪恩告诉他海报的事吗？他真的是个死脑筋，找不到的话，他可能在海边逛上一个月。”
“没问题。”卡斯迪奥点头，然后他接过了照片——萨姆在照片的背面留下了迪恩的手机号以及下榻宾馆名字和电话号码。
他们说在初秋的夜空里，能观测到一个小小的紫色星团，它将220万年前的星光映射到你的眼中，那是仙女座星团。
迪恩握着手机，蹲在马桶上看着洗手间窗外的星空，听着手机在不断响铃，萨姆的名字出现在来电显示上发着光。他等待着，直到它不再响动。
他有些茫然。
像是站在了一扇从未有人涉足的门前，他感到害怕，他很清楚不该去，但是脚下的地面纷纷破碎、坍塌，将他往门边赶去，没有后退的选项。
当他想要寻求一些启示和箴言帮他鼓起勇气的时候，答案永远是令人感到无助的寂静。就像而镜子中的这张脸上，从来都是如此胆怯和绝望。
他已经身在罗德岱尔，但就算走得再远，他永远离不了农场的工棚。
他站起来，再次凝视沉浸在眉弓阴影下的双眼，接着挥拳砸碎了镜子。
他看到自己的脸从中间呈放射状裂开，融入了无数闪亮的碎片中，在空气中弹射撞击，发出钻石般晶莹剔透的光芒来。瞬间的爆裂然后破碎，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
卡斯迪奥背着一个背包经过了安检口，在机场工作的便利就是——制服不用换，直接把更衣柜里的应急物品塞进背包，拿上登机牌就能直接登机。
“哇哦，这不是永远在岗的诺瓦克吗？”苏珊大妈点了点头，“我猜最近几天这儿没有金牌男性私人搜身服务了，玩得开心点。”
“我也会想你的，夫人。”他和苏珊击掌，“我很多年没有休假过了，这感觉还挺微妙的。”
“那还用说，”她对卡斯迪奥挤挤眼睛，她很确定自己的朋友已经把农场崽的电话发给了他，“快滚去谈恋爱，臭小子！”
飞机在夜里冲上了星空，卡斯迪奥在飞机的洗手间里用清水整理头发，又用旅行装剃须包刮了胡子，左右看看，将领子下的第一粒扣子解开，拉松领带，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扣上了扣子。
还是不确定，沙滩那边气温不低，扣紧扣子可能会很怪。
“你觉得呢？解开还是扣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扣上。】镜像面无表情，既没有开始讽刺，也没有多余的话。
意识到他的镜像特别安静，卡斯迪奥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为什么？”
【这种事，还是严肃一些比较好。】
“你是指…交朋友？对我来说不是太严肃的事。”
【不是这件事。】镜像说。
“不是？”卡斯迪奥将目光从自己的扣子上移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你指的是什么事？”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已经…来不及了。】镜像终于开始流露出表情，一滴眼泪从他的脸上落下，【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无论他接下去怎么问，镜像都不再说话了。
卡斯迪奥下意识退后一步，他有种预感，他一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样的错误会引起……最可怕的后果。
一只被利器割得伤痕累累的手伸向地面，那里覆盖着一片片沾着点点鲜血的玻璃碎片。手指在滑腻的血液中反复抓握了几次，摸到了其中一片带有锐利尖角的。
迪恩双手托着它，看着热水龙头放出热水的时候，湿热的潮气模糊了镜子里自己的脸。
另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玛丽站在他的面前，她微笑着说：“没关系的。”
她凝视着儿子的双眼，轻轻点头，柔软的手指抚摸着迪恩的脸颊，“我能理解的……没关系，迪恩。我会照顾你的，你知道我永远爱你。”
她的手抬起，轻柔地用食指点在迪恩的眉心，他顺势向后倒下，跌进浴缸里，清澈的水流淹没了他。水下是如此之深，他可以一直坠落，坠落，没有终结。
丝丝缕缕的深色烟雾从水底盛腾而起，它们缠绕着他，覆盖了他。
飞机随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降落在罗德岱尔机场，卡斯迪奥跟着卫星导航在这座自己曾经熟悉的城镇里的十字路上爬上爬下，坐上公车时，车窗上映出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镜影，镜像的沉默让他惴惴不安，差点坐过了站点。
照片背面的写着一个网红旅店的名字，电子地图显示夕落旅店就在街道前方。他一下车就开始小跑，推开和他一同下飞机的游人，不断向被他撞上的人道歉，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奔跑。
他也许可以跑着去见他的农场崽，见到他的时候就能像电影里一样扑上去拥抱他，只是有这种预感，他绝对不希望发生除此以外的事情。
街边的音像店正在播放加州旅店，木吉他的声音和前方传来的警笛声交织在一起。
他看到在街道的尽头有一块写着夕落的店招，他要找的旅店就在那里…那里围了一圈人，将旅店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卡斯迪奥扔下背包就朝前方狂奔。
他们把他拦在外面。
人墙的中间，两个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出来，担架上的人盖着一块白布，蒙住了脑袋。卡斯只能看到一只血淋淋的手从白布下露出来。
“不——！！不——！不该是这样！”他拼命扒开人群挤到担架旁，伸手抓住担架上的白布用力往下掀，他知道自己混声的血液已经凝固，他动弹不得，也无法松开抓紧的手指。医护人员见多了这个场景，他们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见。
这个黎明再也无法到来了，黑夜被永恒地固定在天上。
卡斯迪奥麻木地站在街上，目送着救护车远去。他望向旅店的玻璃墙，他的镜像淡淡地看着他。
“你说已经来不及了，就是这个意思？你怎么知道？”
“你原本也可以知道，只要你没有把我赶出来。”镜像不再嘲弄他了，他看了一眼路的尽头，“无关对错。这只是你的选择。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别再回头了，走吧，卡斯迪奥。”镜像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镜像里的卡斯迪奥像一张被火焰灼烧的旧照片一般开始破碎，从身体内部蹿出了火苗，火焰蹿升，将他缓缓吞没。他说：“我们总是相反的，但是迪恩…我相信那是第一个我们两个同时看到，都觉得欢喜的事物吧……再见，我。”
镜像在他面前化作了飞灰，黑色的灰烬随风而逝，镜中只剩下了一个平凡的他。
在这个影子消失的时候，卡斯迪奥忽然觉得怅然若失，似乎是自己的一部分消失了。
他理应觉得悲伤的，细细体会，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
他重新背上背包，消失在罗德岱尔的街头。
在某些非官方的史书中，小岛“罗德岱尔”也被翻译为遗忘之地。
镜头缓缓拉远，在一个能俯瞰海景的二楼阳台上，一台小小的老式电视机正在发出绿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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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算什么？！电视机出现了，这就是结束？”米迦勒看着旁边的两个人，“这怎么都不应该被算作是结局，我们的目的难道不是让主角得偿所愿吗？”
“我编写的内容里……还有70％的内容没有出现，你呢，克劳利？”加百列看起来也很疑惑。
“我也是。”克劳利困惑不解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我不知道你的剧情混合搅拌机的逻辑是啥…但它显然不够灵活应变，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恋爱故事。”
“等等，如果这条剧情线里，这样的结局就是主角们想要的呢？”加百列说，“迪恩想要结束父亲的噩梦，卡斯迪奥想要摆脱镜子里的疯子，所以……他们都成功了，我的剧情搅拌机觉得条件已经达成。”
确实也有这种可能。
米迦勒摆弄着自己桌子上的酒杯。
上一个片场…维克真正想要的东西，和他表面上所变现出来的并不相同。剧情上的明暗线相互交织，但不会极端程序化地决定剧情的结束点，这和编剧是加百列而不是一个什么剧情搅拌机有关系。
过往的教训告诉米迦勒，不能武断地下结论，尤其是在判断主角想要的东西这件事上。
“既然是一部全支线电影，我建议我们重新放一遍，这次我们切换不同的主角，更改之前的选项，看看会有什么不同。如果你们不急着回虚无的话。”
“当然可以。”加百列拿起自己的遥控器，准备按动重播键。
克劳利忽然打断了他：“你忘了你给‘剧情搅拌机’设定的规则了吗？所有的选项和剧情出现的时间都是随机的，你想要改选的选项不一定会出现。等等……你们闻到什么了吗？”
两个天使同时停止了思索，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空气里。
空气中除了一股中央空调的暖风，就只剩下桌上的零食味道。但是加百列的中央空调今天可能工作得太卖力，导致有一股像是什么烧起来的味道。
“是什么着火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