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N恶作剧天使与冤种阎王》飞行者墓园

32、私人搜身4

　　迪恩在旅馆的床上醒来，没有闹钟叫醒他，没有牧场早上的那些吵闹，这些被称为吵闹的东西有时候包括父亲的拳脚，有时候只是马儿的鼻息声。就连海浪的声音也如此遥远轻柔，他还抱着半瓶酒，瓶子里的另一半都撒在了床单上，他现在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例如赖床赖一整天。

　　这是一个奇迹，他在旅馆楼下的酒馆晃了大半夜，喝到了烂醉，还能从异乡的街头晃回自己的客房，不是奇迹是什么？

　　而什么才是醉生梦死，吃饱就睡的生活？这就是。

　　于是他打开客房的电话簿，从厨房叫了一个汉堡套餐，跳到到床上换上睡袍躺着吃东西，穿着鞋子跳来跳去。

　　干一切蠢事，只是想要活得像个傻瓜一样开心。所以是不是吃完他的汉堡并不重要。迪恩只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吃了，下午的阳光温暖慵懒，困意又爬了上来，他只想睡觉。于是重新爬上了窗钻进毯子下面。

　　这两天他一直睡得昏天黑地，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星光和灯火填满了大海上的一切空间，他背靠着床坐在地上发呆。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做了，没有农活，没有生病的牛羊，他有时间发呆了，他可以终日对着落地玻璃窗，只听海鸥的鸣叫，和海浪的涛声。

　　还有罗德岱尔天使，那样的人能够出现在他生命中，一定是上天的礼物，是一种命运的暗示——他命中注定来到这里。

　　迪恩把头靠在床垫上，举起手中的酒瓶，灌下一大口，褐色的玻璃瓶放下的时候，他看见卡斯迪奥就坐在他身边，一起靠在床边，微笑着将手放在他的面颊旁。

　　“你终于来到这里了，我最爱的沙滩。”卡斯迪奥说。

　　“罗德岱尔天使，我遵循命运的召唤来这里了。你是来带我上天堂的吗？”迪恩的手掌沿着对方的臂膀抚摸过去，搂住卡斯迪奥的肩膀，他一刻也不想离开那双蓝眼睛的注视。就是这样——将双手伸向天堂，抓住他的天使。

　　“想知道天堂什么样子的吗？”他的天使没有退缩，他们在同一时刻慢慢靠近，如果在机场里，会有一个未进行的吻，那么他想要继续。现在。

　　那双手捧住了迪恩的脸，安检员悄无声息地入侵了后者的“私人安全距离”，靠在他的怀里。

　　蓝眼睛越来越靠近，迪恩可以清晰地看清对方每一根睫毛颤动的样子，他马上就能感觉到那双浅粉色嘴唇温暖的感觉了。

　　有人在敲门。

　　那声响不大，却像一道炸雷震撼了他的世界，每一根神经都开始颤栗。冷汗企图钻出他的毛孔的时候，迪恩可悲地发现他的客房里只有一份吃了一半的汉堡套餐，没有别的任何人。

　　如果是母亲回来了，她会打他的手机，或者在门口就开始叫喊，门外的人肯定不是玛丽。

　　迪恩一点都不想过去开门，天杀的难道门外这混蛋就不能看在上帝的份上晚来那么几秒钟！他继续坐着，过一会儿门外的人会自己走的。

　　光从门缝下面透出来，只有两侧有光，中间则被一道黑影隔绝。敲门声响了一会儿，门下塞进来一张纸片，敲门声消失了，黑影移向了旁边，只留下一串轻轻的脚步声。

　　农场崽皱眉盯着纸片看了一会儿，慢吞吞过去捡起了纸片。

　　门下塞进来的纸片怎么会有什么悬念？豹纹泳装，大胸，口红印，名字电话。一般人都知道，但是农场的土包子是第一次拿到这种小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以为那是一张名片。

　　“拜访前先递名片，嗯。”他想明白了。鉴于这是他看到的最有礼貌的人，他可以给对方一个机会进行一些友好的交流。

　　旅店白色的门扇发出吱呀一声缓缓推开，迪恩探出头来瞄着走廊，在打开的门扇为他开启的视野中，走廊里空无一人。

　　“你在这里找到快乐了吗？”有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门旁边传来。

　　中年男人还像以前一样，穿着他的皮衣和沾着酒渍和泥土的牛仔裤，凌乱的胡茬中间隐约有些血渍，面容阴沉中夹杂着一些常年酗酒带来的僵硬和呆滞，病态的红色遍布在额面部，被常年在太阳照射下劳作而呈现出深色的皮肤掩盖得不易察觉。

　　那些深深扎根在他心底的恐惧让迪恩本能地用力关上门，门板转动的时候被男人一脚踢开，他不得不退后到了房间里。

　　“你知道我会来的，我总能找到你，不管你躲到哪里，就像从前一样，对吗，儿子？”约翰·温彻斯特眼神里夹杂着凶戾，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别再跟着我了！”

　　“你以为我乐意看着你还是怎么的？你和萨姆那小子成天哼哼唧唧地，连给奶牛挤奶这种事都做不好，都得靠我你们才能活到今天。不知感恩这个词就是为你发明的，还有萨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骂我。你才是应该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小废物！”父亲冷笑着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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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微微浮动的选项出现了：
　　A：沉默，等他骂完了就消停了，你知道这是让他平静下来唯一的方法；
　　B：反对，你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指责；
　　C：您说的对。你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哪怕他说的话让你不快；
　　D：回房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次的思考时间仍然是10秒。

　　米迦勒曾经想过自己要经过一番（上帝给出的）关于他的神性以及虔诚的考验才能得到他的剑，比如和大恶魔战斗，但万万没想到在他的剑表示对他没兴趣之后，他要替剑吵架。

　　在吵架这件事上，他的左右各坐了一个此中高手，加百列和克劳利联手的话，可以把任何人骂离地球。如果可以，他应该偷偷看一眼他们倆按了什么键。快速看了一眼左右，天使和前地狱之王一反常态，对着手里的遥控器冥思苦想，10秒选项对剧情影响并不是太大，而这四个选项目标明确，没什么值得犹豫的。

　　没道理全盘接受一个人类酒鬼的叫骂，尤其是这家伙顶着一张亚当生父的脸，并且还在侮辱他的剑（即便那是演员）。米迦勒直接选了B。

　　这一次A、B、D亮了起来，没有任何答案胜出。

　　这意味着他们要进行一些激烈的“讨论”才能把剧情进行下去了。米迦勒觉得心累——上帝啊，刚才的情景别再继续了，如果放任旁边两个这么吵下去，可能剧组原地解散也说不定。

　　此刻加百列歪在沙发里，无精打采：“我想差不多应该往前看了，别再和代表着过去的人纠缠下去了。”

　　“这点我同意。”克劳利叹息，“没想到有一天地狱会和天堂达成共识。”

　　“剧本是你们俩写的，选择的结果你们很清楚。”米迦勒打断了他们，“你们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是我们写的没错，”加百列点头，“但是最后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各自写的都打散了随机出现，成了新的意思，现在我已经没法预料剧情走向了。”

　　他们很快重新投票，这次是两个A对一个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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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恩的身体紧绷，握紧了拳头。他感到身上早已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但这是唯一的方法，唯一能让一个醉醺醺的酒鬼不再嚷嚷的方法。这会奏效的，只要忍耐过这个愤怒的瞬间……

　　“不光是奶牛，你耕田播种的速度连隔壁七十岁老太太都不如，我教训你你还敢顶嘴，我真是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原本我还能把萨姆教好，都怪你，现在他也是个废物。你知道你这辈子都得哭唧唧的，海边？你觉得这就能感到开心，别天真了，看看吧，没人喜欢你，他们甚至不知道你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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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项再次出现：
　　A：沉默，不必浪费口舌，坚持住，他很快就会回去了；
　　B：反对，你很清楚萨姆不是废物，这样的陈词滥调持续了十多年，该停止了；
　　C：啊对对对。每个人都对别人有不一样的期待，你只是不符合他的期待而已；
　　D：回房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思考时间10秒

　　米迦勒看出来了，这就是本世纪人类吵架的套路，要像亚当玩的回合制游戏一样，你一句我一句，时代变了，人类的争执已经不像几千年前一样，用嘴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拔剑决斗。好吧，今天学会了和人类吵架的标准操作流程，来吧。

　　这一次投票的结果是两个D对一个B。

　　选择B的又是米迦勒。

　　他左顾右盼，望着神色如常的两位吵架高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吵架的流程没有绝对的定式，针锋相对和沉默、讽刺都可以按照实际情况改变顺序出现，但最终绝杀，多半就是摔门而去，可能先摔的那个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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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几秒钟后迪恩抓住门把手再次关上门的时候，约翰适时地扑过来用皮鞋卡住门缝，同时也用手扒着门框，“不想听了吗？你和你妈一个德行，天生贱骨头，一天天地…叫嚷着要离开我，而你比你妈还爱幻想，你听到了吗？不管你跑到哪里，我还是会一遍遍地出现在你面前，你永远都不可能摆脱！”

　　字幕翻滚地飞快，四个选项出现了，意思仍然是大同小异，思考时间是10秒。

　　但这两个人此时地姿势给了米迦勒一个灵感，他几乎不假思索地选了D。

　　迪恩是个在农场常年从事体力工作的成年人，他抓着门把手，而对方只是个反应迟钝地酒鬼，手扒着门，猜猜满含怒气地甩门会夹断对方几根手指？

　　D选项接连闪了三次，迪恩松了松劲，接着几乎用了全身力气甩门。

　　关门声惊天动地，迪恩把房门插销插上，退了几步，直到撞在身后地鞋柜上。他在门外传来的不断捶门和怒吼声中慢慢坐到地上，双手抱着头，十指缓缓后移，用力抓紧头发。血液直冲颅顶，他的眼泪在眼眶里集聚，“停止！不准这样！”

　　他和小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哪怕身高体格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但是…这种恐惧早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渗入血液中了。

　　迪恩用力堵着耳朵，等待着门外的声音见见平息，发泄完了的酒鬼总会离开的。五指并拢虚扣形成一座小山形状，然后用空心手堵住耳朵的时候，耳边会听到气流涌动的声音，而不是父亲的叫骂声和母亲的哭声。

　　七岁的时候，他发现了这件事，通常是挨了父亲的打之后被关在农场的小工棚里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工棚里堆着几台坏掉的电器，其中有一台洗衣机的箱子上不知道被谁贴了一张海报：夕阳西下，天空被晚霞渲染地宛若仙境，阳光被云层隔绝，分割成道道金光洒落在海面上。浪花翻涌，托着被海鸥啄碎的星星点点的太阳，涌向岸边。

　　椰子树慵懒地朝着沙滩躺下，人们穿着泳装，带着冲浪板和遮阳伞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一个个都很快乐的样子。而海的对岸，还能隐约看到小小的海岛，以及上面的红白相间的灯塔。

　　海报上打着一行字：去罗德岱尔旅行度假，人生最快乐的事。

　　“只要去图片上的沙滩，就能快乐起来。”七岁和三十二岁的迪恩告诉自己，“找到那片沙滩，椰子树、灯塔…我就能像海报里的普通人一样…开心起来…”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他已经到了罗德岱尔，只差一步了，所以喉咙里古怪的呜咽声必须被消灭，失控的盐水也要从眼眶里消失，但他做不到。

　　他只是觉得黑夜里的海水从沙滩上疯狂涨潮，蔓延过房间，汹涌澎湃地冲毁了一切，灯塔熄灭，天使的石像倒向海水，在地面上被砸得粉碎。

　　眼泪从嘴角流过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插在充电器上的手机电量跳到了40％。

　　迪恩拉开行李箱，扔出里面其他东西，从底下翻出新买的沙滩短裤走进了浴室。洗手台上的方形镜子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镜子里的这个家伙觉得自己一定还有机会快乐起来。

　　“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反正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