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同人】春江流水》笔名难取

2、心动

　　楼里的客人渐渐多起来，陆小凤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和花满楼一起等这个奇怪的少女，当然，他并不无聊，温香软玉满怀，还能和花满楼贫嘴，所以一个半时辰，对他来说也不算难熬。
　　花满楼微笑着，耐心地一片一片将花的叶子擦拭一遍，花的主人很爱惜它，别说枯叶，就是灰尘也是没有的。
　　花满楼摩挲着花盆：粗陶花盆，陆小凤，这花是什么颜色的。
　　陆小凤道：紫色，就是皇帝衣服的紫色。
　　花满楼点点头，笑容柔软得如同一段水云：其他花盆确实压不住这般颜色。
　　“这个姑娘很有趣，不过我在江湖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物。”陆小凤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
　　“她不算是江湖中人，一个江湖中人，不会不知道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花满楼笑。
　　“哦？”陆小凤挑高了眉毛。
　　“有闲事的时候，至少知道让陆小凤管管。”
　　陆小凤骨头软得和豆腐一般，躺在美人怀中不肯动弹，他抚摸着美人白嫩的小手道：花满楼，这都过了多久了，这丫头还不回来。
　　花满楼道：一个半时辰。
　　陆小凤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花满楼的心思远比你想像的要细腻，他可以从一切他所感受到的东西里推出他想要的结论。
　　这时轻快的银铃声丁泠泠响起，依然是欢快的节点，陆小凤抬眼，花满楼依然在专注地“看”那盆花，少女笑意盈盈，托着三个菜走过来。
　　只是陆小凤依然觉得她的笑容很是怪异。
　　他终于知道这笑容古怪在何处，一个容貌平凡的女子，不可能会有这么美丽的笑。
　　相对于她的容貌，这个笑容太过于明媚，自信，张扬。
　　少女将菜放到桌子上，脆声对花满楼道：多谢公子。
　　声音清脆，雨落空谷，花满楼喜欢声音清脆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没有太多的复杂情绪，没有什么需要掩饰，所以他们的声音一般都很干净，清脆自然。
　　花满楼朝她一颔首：姑娘客气。
　　少女却“咦”了一声，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我看不见。”花满楼替她解开疑惑，微笑如常，语气温和，很平常地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帮你看看么？”少女的语气也很温和，只是这种温和里并没有出现以往的怜悯或者歉疚，她很自然地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就像刚刚她请花满楼帮她照看花一样。
　　花满楼道：姑娘的医术似乎很好。
　　“还好。”她弯下腰，仔细查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依然看上去很清澈，只是没有光彩而已。
　　“眼睛还很清澈，眼膜完好，不是中毒，不是外力，眼睛里面坏了。”她喃喃道，很是失望。
　　花满楼微笑：我是因病失明。
　　少女看上去颇为苦恼：要是眼膜有问题，我完全有把握，但是其他的，我总不能把你的眼睛剥开啊。
　　花满楼依然温和：姑娘不要介意，我已经习惯了。
　　少女闻言，莞尔一笑，明眸流转，那张平凡无奇的脸竟然显得生动无比。
　　陆小凤竟有刹那失神。
　　“你也喜欢这盆姹萝么？”活泼泼的声音清泠泠地落入两人的耳内，就如同两个很好的玩伴在讨论喜欢的玩具。她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注意它。”
　　“喜欢。”花满楼含笑颔首。
　　“我喜欢你，你喜欢这盆花，那我送给你吧。”少女没有丝毫犹豫，她看上去很愉快，轻快地宣布她的决定，“但是你要好好照顾它，它是我很喜欢的宝贝。”
　　“好。”花满楼微笑，承诺道：“我会好好照顾它。”
　　他补充了一句：比你对它还要好。
　　“我叫汀上沙。”她说，“汀上白沙看不见的汀上沙。”
　　“我叫花满楼，雁字归去花满楼的花满楼。”他微笑，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他的名字。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而且，”她快乐地说，“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这是我的朋友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花满楼依旧蘸水写下陆小凤的名字。
　　“嗯，我记得了。”少女随口应付，连眼睛都没有从花满楼的指尖移开——他的字写得真的很好看，压根儿不在意陆小凤这一号人物是谁。
　　“他很厉害，也很热心，以后你遇到麻烦，可以找他。”花满楼想为好朋友增加一点印象分。
　　“我不可以找你吗？”汀上沙有点委屈地皱起了眉毛，在她心里，她并不在意陆小凤是谁，但是她喜欢花满楼，她自然希望如果她非要有谁来关照她的话，这个人会是花满楼。但听起来，似乎花满楼在将她往外推，这让她很委屈。
　　“当然可以，你随时可以来百花楼，无论我在不在，那里有很多花。”他对她温和地笑，“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好。”汀上沙这才舒展了眉毛，将碗盖揭开，她愉快地道：“我决定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陆小凤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子可以忽视他。所幸身边还有美人温柔缱绻，这才略略安慰了他的心。
　　他并不认为这个少女欲擒故纵，他很清楚地知道，她眼里完全没有他，只有一个花满楼。
　　他很泄气，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甚至已经忘了，这个少女只是一个长相平凡到了极点的人，在开始，她甚至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你的朋友也可以尝尝，不过这个美人儿。”她很明显地犯了难，皱起眉头，不知如何处置，因为她做的菜，分量不算多，她只是在一开始加了花满楼的分量而已，陆小凤甚至也在她的计划之外。
　　毕竟她对这个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真的说不上好感，此人太过轻浮，但是他是花满楼的朋友，她没有道理不请他，而这个侍女，就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幸好美人儿识趣地告退了。
　　陆小凤看一眼菜的分量，很容易就明白了少女的心思，很想大声地拒绝，立刻离开，完全不给她面子，但是菜的香味让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美食也是陆小凤的一大软肋。
　　陆小凤不是君子，他有很厚的脸皮，说起来，他也有很多不能抵御的诱惑，比如眼前这三个菜，他知道，留下来，这菜也对得起他的脸皮了。
　　“这太诱人了。”他暗自想。
　　“我复姓汀上，名沙，我喜欢别人叫我汀上。”少女边盛饭边说，她将碗放在花满楼面前三寸处，“瑶柱花生猪手煲在你面前五寸处，蚝油香菇菜心在它的左边，杏仁豆腐在它的左上边。”
　　花满楼依言夹了一箸菜心，翠绿可爱，香气袭人，他尝了一口，笑容温和：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菜心。
　　花满楼从来不说违心话，他说好吃，那必然是极好吃。
　　陆小凤对此毫无疑义，毕竟他不喜欢吃青菜，嫌菜心的土腥味太重，但是这个菜心完全没有土腥味。
　　汀上沙很高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花满楼：除了医术外我就最喜欢做菜了。
　　花满楼微笑：为何？
　　汀上沙挑开做装饰用的粉色荷花瓣，给他舀了一勺杏仁豆腐：因为在我眼里，别人做菜都是糟蹋材料。就如同在我眼里，别人都是庸医一样。
　　陆小凤舀了一勺杏仁豆腐，滑嫩可口，美味异常，又多多舀了一勺。
　　花满楼尝了一口：你做菜的确很好吃。你医术师承何处？
　　汀上沙微笑：我不会对朋友撒谎，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花满楼笑笑，并不追问，专心品尝：我闻到了荷花的香气，但是似乎菜里并没有放。
　　汀上沙道：菜呢，要满足三欲——眼，鼻，口，才算佳品，所以荷花是用来做装饰的。
　　花满楼道：我感觉一定很雅致。
　　“不过你可以问我去了哪些地方。”少女笑道：“我很愿意和你说，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
　　“我想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问，我很期待下一次见面。”花满楼道，“不过也许你会有更多的朋友，也许你会忘记来看我，你会么？”
　　少女闻言，清脆动人的笑声再次响起来，似乎从见面，她一直都是笑着的，显得那么快乐，单纯的快乐，她美目流转，看向花满楼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别的情意，斜晖脉脉不得语。
　　和花满楼，真像。陆小凤暗自想道，如果这个少女长得更好看一些，他一定会非常羡慕花满楼，或者嫉妒。
　　“花满楼，我真喜欢你。”少女欢喜地道，仿若发现了什么世间难寻的宝物。
　　花满楼的确是个宝物，也的确世间难寻。
　　陆小凤看着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微笑着，和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分别，他一向对人都是宽容平和，温文有礼的。
　　但是对这个少女，他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因为他没有接上少女的话，甚至他的表情也多了很多含义。
　　是欣喜，是欣慰，是激动？陆小凤也不能分辨得太清楚，但是他肯定花满楼心里多了别的东西。
　　如果是普通朋友，他会彬彬有礼地回答：我也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如果是陆小凤这样的好朋友，他会说：陆小凤，你醉了。
　　偏偏他无法回答这个少女，至少说明这个少女的定位是不一样的，他对她的坦白，感到无所适从，甚至羞涩。
　　这让陆小凤有些担心，但是他知道，这种担心现在还不能太显露。
　　吃完饭，少女背起她的小箱子，声音轻快得像一只噗楞楞展翅欲飞的小鸟：我走啦，花满楼，我想你就去百花楼找你玩，好好照顾姹萝。
　　花满楼道：我去哪里找你？
　　“你不要来找我，我很忙的，我有空就会去找你。”她很认真地说，平淡无奇的脸上有少女特有的光彩。
　　花满楼笑得温和极了：那我在百花楼等你来看花。
　　少女偏头一笑，想了想，给他一个很郑重的承诺：好，在姹萝凋谢之前，我一定会去看你。
　　她双袖如流云，身如惊鸿，倏忽便掠出了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