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36、第 36 章

　　警察在钱家乔和刘峰租的农民房里发现了大量制毒原料和工具，可以说证据确凿。但是问题来了，因为陈宇抓他们的时候，冰还没结出来，所以两人均是拒不交代，在审讯室里始终一言不发，老罗说得口干舌燥，就是油盐不进。
　　祁连山知道，这两个家伙是硬茬，对于被抓以后怎么应对审问估计早就演练过很多回了。
　　各种检验报告和调查数据陆陆续续送了过来，大家又要开会了。
　　从现场搜集的制毒工具，家具表面，墙皮表面，甚至于下水道和农家化粪池内都化验出了合成□□的成分。对周围土壤的采样分析，这个制毒窝点至少持续运作了三年以上。
　　一个外观已经很破旧的农民房，内部却安装了昂贵的空气过滤系统，大功率空调，冷却水循环系统。
　　这两人制毒的证据可谓确凿，不吭声也没用，剩下的可以让检察院和法庭去折腾。当然，祁连山也说出了他的顾虑，由于陈宇暴露过早，本次制毒还没开始，没有足够份量的毒品，嫌疑犯如果拒不交代，量刑上的差异会很大。
　　通过对两人手机通话记录，社交APP的查询，发现社会关系及其简单，他们如何将毒品转卖到下家手上是后一阶段侦查工作需要突破的重点。至于之前那个冷门游戏客户端，并未在二人手机上发现，突击检查了二人在城里的居所，也未在电脑上发现蛛丝马迹，祁连山推测他们的交易方式很原始，至少是通过第三方进行的。
　　天明时分，农民房的原主人已经联系上了，他们一家已经全体迁居至东部沿海城市，逢年过节都很少回来。从原主人处了解得知刘峰租房已近五年时间，因为每年准时交房租，也很爽快地答应涨租，所以房屋原主没有过多询问他租房的用途。通过对周围群众的走访调查了解到，钱家乔和刘峰也很少到乡下，很多村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租了这个房子，以为只是偶尔来钓鱼的。
　　由此可见他们二人制毒的频率不算高，但是从现场发现的原料和器具可以推测每次的量很大，至少是十公斤上下。一般刘峰在房内制毒，钱家乔负责以钓鱼为掩护，实则望风。
　　通过个人财务调查，发现二人每月均有一笔大额现金由海外账户转入，所以制毒频率大概也是按月计次。
　　这还是一个庞大的跨境犯罪集团。
　　现在比较棘手的是，犯罪分子运气好，现场竟然没有发现哪怕一克已成形毒品，可能在上次制毒后已经分批或者一次性转移。
　　现场还准备了大量汽油，这是做好了随时付之一炬销毁罪证的应策，不知道是出于忙乱，还是吃不准陈宇是不是真的来抓他们的，所以他们没能及时纵火，算是这次抓捕行动中的万幸。
　　二人的尿检和血检报告都出来了，没有吸毒史。
　　赵启渊听了差点都要吹口哨了，“好一双出淤泥而不染的并蒂莲。”
　　但是这也说明，后续工作的开展将异常艰难。
　　祁连山总结：“刘峰还曾是中学化学老师，我们这次抓的是一个中国版的绝命毒师。”
　　会开到中午，都到饭点时间了，大家很兴奋，都不想吃饭，祁连山就把人都赶去食堂，继续开午餐会。
　　大家呼啦啦围坐在食堂的大桌子前继续开会。
　　检验科又送来新的报告，DNA检验结果也出来了，刘峰、钱家乔二人和ICU杀手的比对显示，他们都不是那个人。
　　陈宇道：“有没有可能，ICU杀手是刘峰的师父，不然一个中学化学老师所掌握的知识，我不认为他能成功制作冰、毒。绝命毒师毕竟是影视作品，带了很大的夸张成分。”
　　祁连山道：“有这个可能。”
　　老罗叹气：“但是这个人咬紧了嘴，什么话也问不出来啊，ICU杀手的线索眼看着能有突破，他不松口，还是没进展。”
　　祁连山指示，“老罗啊，审讯工作还是得靠你多费心了，从这两人的家庭作为突破口。另外，买家怎么联系的，还要仔细侦查，到底怎么转移出售的十分关键。”
　　老罗又道：“检察院那边有人抱怨呢，说我们小宇冲太快了，现在最重要的物证没有，量刑很困难。”
　　祁连山看看陈宇，从昨天充满赞许的目光，摇身一变，突然有了很浓重的嫌弃意味，“陈宇么，老毛病了，贪功冒进！”
　　陈宇气噎。
　　祁连山抬手，强行按下他的话头，“我让你负责盯人了么，你们的奔驰车刮了钱家乔，已经引起对方注意了，还不小心一点，你还让两个没有任何刑侦经验的无辜群众配合你行动，简直乱来。出了事，谁负责？当时就应该换人去盯，这下暴露了吧？不是我说你，陈宇，你这小模样太打眼，干盯人潜伏的活你不行，你还别不信这个邪，我看你啊还是去娱乐圈发展吧！干什么，给我坐下，说两句就给我急眼呢？”
　　陈宇气得猛扒饭，一嘴的食物，腮帮子都鼓胀起来。
　　“我还没让你跳水救人呢？你也跳了。你游上岸的时候喘成狗一样了，幸亏大家伙儿及时赶到，不然刘峰说不定跑了呢！”
　　陈宇拧着脖子，不吭声了。
　　“说过多少次了，基层工作最主要的部分是什么？是程序！你不走程序，给后续工作带来多大的障碍你知道吗？你这是个人英雄主义作祟！是盲目自大！是贪功冒进！”
　　陈宇只能服气，“报告，我错了。”
　　“知道错就好，吃完饭写报告去吧，这次行动的所有书面材料由你负责。”
　　赵启渊都觉得陈宇冤，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祁连山清了清嗓子，“不过么，陈宇钓了这么久的鱼，风里来雨里去的，没白钓。发现问题很及时，观察入微，判断准确，这一点值得表扬。以后钓鱼技术能有长足的进步，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这先抑后扬，因为前面抑太厉害了，陈宇都没能高兴得起来。
　　“后面一堆的事情呢，把钱家乔、刘峰的亲友都找出来问一问，看看有没有线索，考虑到临川市发现的运毒方式，连这边区域里活动的快递员都不要遗漏。”
　　祁连山给每个人分配了任务，然后拍下筷子站起身，“都分头去忙吧，散会！”
　　。
　　陈宇打电话给凌浩渺，要请他和君来吃饭。
　　抓住钱家乔和刘峰，他俩功不可没，只是案情还在刑侦阶段，远没到可以吃庆功宴的时候，更不可能开表彰大会，不过么，请客吃饭还是需要的。
　　凌浩渺约摸怕他月底揭不开锅，婉拒了，说是医院最近批准他重新上手术台了，外科也是真缺人手，他从早到晚地做盲肠炎手术，到处串台做关腹做清创，忙得快没空吃饭了。他已经有挺长时间没上手术台了，因此格外珍惜这个机会，要把之前丢掉的业务再捡起来。
　　陈宇听他语调很欢快，也是由衷为他高兴。
　　忙过一阵子，凌浩渺倒是主动打电话给陈宇，问请客吃饭的事还算不算数。
　　陈宇当然说算数，地方由凌浩渺定。
　　凌浩渺把地方定在医院不远的一家川菜馆，十分平价，但是味道很不错。
　　陈宇感动不已，觉得这两位老板的确可以处，下次的烧烤也干脆一起预定了，他请客。
　　没吃两道菜，陈宇就要打视频给顾魏，凌浩渺受不了地回头对君来道：“这是又要报备了。”
　　君来于是捂脸，“别暴露我帅气的脸，我怕。”
　　凌浩渺道：“你要每次都给他报备，下回不跟你出来吃饭了，我可不想哪天在医院里被人穿小鞋都不知道为什么。”
　　“相信我，要是不给他报备，他能阉了我。”陈宇转头对着视频里的顾魏一脸谄媚道：“领导，吃过了没？”
　　喀什的太阳都还没落山，顾魏在医院屋顶的天台上打视频，背后是充满异域风情的清真寺园帽子。他啃着羊肉包子当晚餐，看到一桌子的川菜简直想杀人。
　　“回来了带你吃毛血旺，吃酸菜鱼，吃小龙坎，吃抄手。”
　　顾魏气得挂了视频，只丢过来一句：打扰了，你们吃吧。
　　凌浩渺问：“他快回来了吧？”
　　“还有大半年呢，总共得一年半。”陈宇数着日子。
　　“我以为一年呢。”
　　“一年半。”陈宇听说开年顾魏已经正式晋升副主任医师了，而且转到下面一个县医院里，直接就是副院长。高浠去了另一家县医院，她比顾魏牛掰，因为她是院长，正的。为这事顾魏又气得几天没睡好，一直跟他抱怨。他承认高浠比他优秀，他老了，开始中年危机了，他不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你看这个黑眼圈，你看这个笑纹，我跟你说我都不敢抬头你知道吗，就怕抬头纹。”顾魏一定要陈宇说，“宝宝你没老，你貌美如花，永远十八！”这样重复几百遍，他才算满意，愿意相信陈宇善意的谎言。
　　凌浩渺贴着君来问：“我没这么作吧？”
　　君来也反问：“我也没有吧？”
　　。
　　好不容易陈宇挂掉视频，凌浩渺又打听绝命毒师的案子进展如何，陈宇叹气，“现在案子还在调查中，具体细节我不方便透露，只能说没搜到毒品，检察院那边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不会判多少年，还在审。一个案子就是这样的，审理非常缓慢，有时候要拖好几年。”
　　凌浩渺道：“这样啊，那他很快出来，不会报复你吧？还有我们俩……这以后谁还敢协助你们警察办案啊？”
　　陈宇道：“后面审他的时候我没出现，只能指望他没记住我的脸了，至于你们俩，放心，档案里都没你俩的信息，人家也查不到你们头上，真不用担心。”
　　君来不放心地道：“像我和浩渺这样帅气的脸，真的不会被记住吗？”
　　陈宇笑：“我记得你当时都没露脸吧？刮了人家车子的时候，是我跟凌兄下车去扶人家的，要记也是记咱俩的脸。嗐，你们也别被电影电视新闻里的桥段吓住了，真报复警察的是少数，报复路人的就更少了。这两个嫌疑犯自己还不吸，脑子灵得很，干他们这个的，也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换个警察一样抓。而且谋杀比贩毒可难多了，真的，能处心积虑搞谋杀的，还不如琢磨怎么挣大钱。咱们三个跟犯罪分子真没什么深仇大恨，是法律要制裁他们，是正义要制裁他们。你们要相信，党和人民会好好改造他们的，等人家出来了，要再来报复咱们，那还不是得把牢底坐穿？不值当！坐过牢的人，都会格外珍惜自由。”
　　凌浩渺放心了，举杯，“为党和人民干杯！”
　　君来跟着举杯：“为自由干杯！”
　　陈宇和他们碰杯：“友谊万岁，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