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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青春荒唐:级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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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荒唐:级花
一觉醒来,我成了级花。
别笑,这不是重生,也不是穿越,而是要看在哪个学校哪个年级了。
我是个文科生,高考成绩走了擦边球,比起自己真实的成绩,还是差了挺多。这本是件令我极为伤心的事情,可实在受不住复读的艰辛,最终选择了硬着头皮升学。
无奈,我填报了理工类院校。
我想学习的专业,确切来说,应该是英语。
我是读了英语,如果是在美女如云的外文学院我肯定当不了级花,可是国贸学院就不同了,而且还是工科大学。我的分数,刚刚好报了对外汉语。
开学前夕,我们年级的辅导员老师要遴选新生代表,准备上台发言,大概是成绩与貌相的标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收到辅导员老师的私信,我与另外一名女生都是备选,我们两个需要提前抵达学校报道,然后等待学院团学那边安排。
我就是这样认识顾苏苏的。
顾苏苏是个很有气质的女生,当然我也不差,说实话我并不想与她比较,但是我得说出我们的不同。她的气质更多源于优越感,我也可以有优越感,可是我并不喜欢这种凌驾于人的优越感。
我始终认为,高人一等,不在于身份。
真正的高贵,是心性。
品性高洁的人,就算再卑微,也值得尊敬。
我们拿了同样的稿件上台演示,除了开头自我介绍是各自的内容,后面的话都是团学的师姐准备的。后来我知道了,那叫宣传。
观众是辅导员秦老师,新任学生会主席邓师姐,还有其他一些我尚不认识的人。
我的嗓音清甜,顾苏苏的表达则很有气势。再后来我又知道了,那叫鼓动人心。
迎新那天,上台发言的人是我,也许我与顾苏苏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我并没有想与她、或者说与任何人竞争亦或评比的意思。然而当我们被推到前台,所有人都会进行评头论足,连带着我们自己都在不知不觉中加入了攀比队伍中。
我哪里想过,在顾苏苏看来,我能够把她比下去,成为发言人,是因为我爹是个“老干部”。
我更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我一直在与她比美。这种美,不单是外貌,还有其他各方面。
当晚的迎新晚会录了相,里面的片段由宣传部的师兄师姐们剪辑推送,这么一推不要紧,关键是,不知道从哪里起的头,我竟然变成级花了!
对,我不是因为上台发言而被全年级的同学都认识了,而是因为大家都开始称贺静为级花了。
其实顾苏苏也在镜头里,她参加了献唱,妆容极美,说是全场最美也不为过,然而恰恰因为我化淡妆,显得清纯,所以我扮演的“贺静”发言人一角,成为了级花。
再不久,不知怎的,这样的话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贺静比顾苏苏清纯!
我去!还带这么拉踩人呐!
抱歉,我以前不知道“拉踩”是什么意思。
我进了学生会,顾苏苏则进了团委。
偏偏,我俩又撞了,都在宣传部!
后来我想,早知如此,还不如进文艺部!
主要是,我不想假装文青,因为我真不是文青!
文青只能是人生阶段中的某个环节,可以是很重要的一步,但绝不能太长久。永远文青的,真不务实,不务实的结果就是误人误事。
第一学期,课业任务比较重,而团学工作的主力军此时正在就读大二的师兄师姐身上,当然还有大三的主席会特别忙碌。
我们主要是跟着部长或者副部学习,青协和红会那边是跟着队长或者副队学习。定期参加团学会议与活动,组织同学有序到场,并且逐步接手师兄师姐布置的任务。
入学后,会有各种小调研,里面都基本上要填写父母职位,包括家里近亲等等,电子档案跟纸质档案里都有。
可我没想到,这些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起初是军训。
因为我是敏感肤,不宜暴晒,容易过敏起疹子,所以站军姿的时候,时间太久,我便会请假。
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如此,隔壁班也有这种情况。
前两周,我大约请了两三次假吧。
某天晚上,我在校外吃了糖水夜宵,往宿舍回。楼道前方是黑的,灯坏了,我一个人走在阴暗的边角。忽然听见前方有同年级的同学说:“听说贺静有特殊待遇。”
我懵了,什么意思?
再细细听,又听到“是啊,要不怎么又是发言人,又是级花,军训的时候还能老请假?”
“我也觉得,教官对她很好,你说教官是不是喜欢美女?”
我反应过来了,这是在说我不检点吗?
“也不会吧,我感觉贺静挺清纯的。”
啊,终于有个同学明事理了!
“咦,你没听过‘白莲花’这个称谓吗?”
白莲花是什么?我惶惑。
再次抱歉,我挺喜欢白色,连带着白莲花也喜欢。不止是白莲花,还有白玫瑰,白月光。
彼时的我,跟网络混得不太熟,不懂那些网红术语。后来当我都知道时,也只能哑然失笑。
周敦颐曾言“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白莲花怎么就变成了骂人的话了!
再后来我想,不管别人怎么骂,老子都是盛世大白莲!
清者自清。
她们谈话声音渐小,我从黑暗中走出来,还是一个人,只是黑着脸,沾染了黑暗的气息。
军训的最后一周,我涂了很多防晒霜,强撑着坚持训练。这么做果然是有后果的,我晕了。
我以为是这场晕倒,换了一个标兵的荣誉。
第一学期,大家再怎样都像是小透明,荣誉还没有能拿到手软的地步,因为没有什么能发给我们。
整个学期,也就是军训标兵这项了。
我们是在军训结束后进行的级会当晚颁发的。
白天刚刚进行了学院方队展示。我和顾苏苏是领头人。国贸学院的方队表演挤进了前三。
晚上的级会,是对集体努力的表扬,也是对教官训练的感谢。
当我听到标兵里有我的名字时,我愣了,讶异着,也惊喜着。
刚读大学的小年轻,再淡泊也不可能淡泊到什么都不要的地步。
走上讲台领奖,我和顾苏苏再次同台。因为每个班都有标兵,她是三班的代表,我是四班的代表。
学院的同学们在鼓掌,而我也禁不住眼角浮笑,真的是开心。
余光中,我仿佛瞥见了一丝不屑。
后来我又明白了,那叫羡慕嫉妒恨。
只是儿时与青春,亦不同。
年幼,是低智商的羡慕嫉妒恨,并上低情商的露骨表示。长大了,得高智商,还得高情商,否则真的被害死得快。
欢送会次日,我便又听到了风言风语。
大约是说这个标兵,我拿得一点也不实至名归。
被质疑的,应该是中途请了好几次假还能拿奖,这都行?
可我想,我也是挺直了腰杆全力以赴啊!当场晕倒,我是得有多拼命?
而且我和顾苏苏确实是门面担当。
我看了,四个班里获得这个荣誉的,都是老师跟教官特别看好的同学。
因为这次晕倒,我也认识了一个师兄,他是团委组织部部长,也是院红会干事。军训期间,各学院红会轮流搭台应对突发情况。那天由他和清茗师姐为我做了紧急治疗,然后把我送到医务室。
师兄姓尚,名安,大二在读。而清茗师姐,便是新任学生会主席,我开学前便认识了的邓学姐。
为了表达感谢,我与清茗师姐约了饭,并请她向我代为传达对尚安师兄的谢意。
几日后,在院办,恰巧碰到了尚师兄,我们打了招呼,互加了微信。
接下来几个月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也在鸡飞狗跳中跳脱。
因为,女生宿舍,从来不乏从天而降的锅。
今儿我们宿舍叮铃咣当大吵一架,明儿隔壁宿舍临场开撕扭打一通。
作息时间不合,拉小团伙搞对立,这两大原因最容易擦枪走火。
还有其他的,有人抽烟,搞得整个宿舍乌烟瘴气。有人深夜打网游,搅得大家不得安宁。还有乱丢垃圾满天飞的。
我严重怀疑,素质俩字到底咋写。
这还是明面上的,背地里的阴沟更多。
譬如,今儿拉着我相谈甚欢,显得交情甚好,明儿拉着别人猛爆黑料,我的,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黑料。不光是我,其他女生也是。
男生的也少不了,不是只有女生会干架。
有人自视甚高,便有人沽名钓誉。
男a贬低男b,男b瞧不上男a。
但是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偏离正轨,再传着传着就相当离谱,到最后,就是品行不端了。
我曾跟自己部门的师姐聊到过,她也是这么经历过来的。
这不是最大的跟头,更大的都还在后面。
我栽在了第二学期。
那时我反而觉得,前半年可谓风平浪静了。
临近期末,大多数同学都开始复习功课跟备考。我不太常去图书馆,考前也没怎么去。
因为平时没去,没有常坐的座位,考前更不太可能坐到好位置。
我去了课室自习。
我喜欢在一课的南座,一般会在三楼或者四楼的小课室,里面人少。
临考前一晚,我又一次去到南座三零三,一边看着汉译英,一边翻着英译汉。没错,基础学科的基础书目就是这么直白,书名就叫《汉译英》跟《英译汉》,我们学院跟外文学院大英部合编的。
看着看着,我犯了困,收拾肩包准备走人了。
临走前,我去了趟洗手间。
有灯,但是光线很暗。
我从卫生间出来时,到洗手台洗手,刚打开水龙头,手心沾了水花,抬起头来捋头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
本来应该只有自己,
天啊!旁边那是什么?我没看错罢!
一瞬间,全身汗毛紧缩,我本能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呆立原地,下意识却不是呼救——
我并不知道,很多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惊叫,而是丧失发出求救讯号的能力。
我感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从对面的卫生间,那是男厕。
我真没想到,会撞见变态。前些天还无意间看到女同学的朋友圈,说第一课室大楼里有某某癖,大家要小心,我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就撞到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石化,我很想尖叫,可是叫不出声,我的身体在颤,我的手在抖。
我害怕极了,脖颈僵硬。
感觉有更深的阴影靠近,马上就到我身后了。
啊——
我终于发出了嘶吼,可却十分沙哑。
“师妹!”就在危险近身之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我僵着身子,强行转过头去,看到身后那个黑影一闪而过,擦着尚师兄肩头逃跑。
尚安本想抓住他,可见我瘫软在地,连忙冲过来,蹲下身子扶起我。
“阿静师妹,别怕!”他伸出手,贴在我背部,帮我顺气,等我缓过神来。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久之后才颤着声,就差呜咽:“师,师兄,原来这里,真的有……”
“来,我先扶你出去。”尚安一面扶着我,一面帮我拎起肩包,我们一同往光亮处走去。
他带我离开一课,在南座后面的小广场歇息,寸步不离陪着我。
“师妹受惊了。”
他很温柔。
“师妹,我这里有瓶苏打水,吃完晚饭买的,还没喝,来,你先拿着,喝口水。”
他很体贴。
我平复好心情,接过他的水,“谢谢师兄,叫我阿静就好。”
“好。”他舒了口气,仿佛片刻之前,比我还要紧张我自己。
“真的非常感谢师兄,救了我两次。”我拧开瓶盖,喝了口苏打水,嘴角还挂着水珠。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他笑着,眉目疏朗,“他们习惯叫我小尚,你也可以这样称我。”
我看着尚安师兄,不知怎的,心里却模糊着勾勒出一种样貌:西装革履,英年才俊。
他学的是对外经贸,将来可能是白领中的精英。
潜力股,我想。我的心也跟着加快了跳动。
心动。
“小尚,”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其实有些痴傻,“师兄也在南座这边复习吗?”
他微微一怔,点点头,“幸好我多留了会儿,我送你回宿舍吧?”
我感到心里暖融融的,亦是含笑点头回应。
一路上,我们走得很慢,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到了宿舍楼下,我侧身跟尚安师兄道别,想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小尚…师兄,我们,考完试之后,我请您,请你吃饭吧。”
一句话被我断断续续分拆成多句,难得发觉自己结巴一回。
“约饭啊,好。”
他回答的干净利落,又给我一个带着酒窝的微笑。
我转身,带着尚的微笑,满心是安,走进了如春风般沉醉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