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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命悬一线,再被抛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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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辰也注意到了廖清铃的脸。
他第一次见她,只注意了她那迷之步伐;第二次见她,她全程低头,规矩得很;第三次见……
她的脸怎么变成这样?
景辰微眯双眼,目露凶光,“你脸上是火烧伤的,而且是新伤,解释一下,若你与赵府那场火无关。”
“我……”廖清铃说不出什么,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大火这件事,但她的脸上和肩上又确确凿凿是烧伤,难道……
真的是我放的那把火吗,为了保护家人?可我明明已经将药下在酸梅汤里了,还有必要这么做吗?又或者后来被那人发现了我的计划,所以我只能对小姐痛下狠手了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段记忆是一片空白!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想不起了。呃……”
廖清铃话未说完,喉间多了一只手,景辰正掐着她的脖子,直视她的眼中寒气逼人。
“既然敢做,为何不敢承认呢,你这失忆来得真是时候!还是你觉得,本王不敢杀人?”
说罢,景辰一挥手,站在孟娟等七人旁的神策军观状拔剑,那剑身噌亮,在阳光照耀下奕奕闪光,吓得七人哀叫出声,连连磕头,廖清铃的姥姥甚至是晕了过去。
“不要。”廖清铃被掐得满脸涨红,用尽气力发出声音阻止景辰,“我,说!”
景辰听罢,像扔什么破布一般扔开廖清铃,将手在衣袍上抹了两下,仿佛在擦拭去什么脏东西。
廖清铃这才想起,果然,摄政王的柔情都是给赵墨涵的,对待她人怎会留情?
她闷咳两声,顺了顺气,再次跪好,哑着嗓子缓缓说道:“此事与我家人无关,求王爷莫伤无辜,火是如何烧起来的,我当真记不起了!”
“好,本王就当你真的不记得,那酸梅汤里的毒你可还记得?”
廖清铃抬眼,正要解释什么,可忽然注意到门外围观者里有那么一人,戴着黑色长纱笠,显眼异常,与那日给她毒药的人的装束近乎一样。
她忽然觉得难以开口了。
廖清铃侧过脸去,看了眼旁边紧紧抱在一起的家人,还有无辜的廖曼禾夫家人,眼圈不争气地红了,一滴泪还未滑落,便被她用衣袖抹去。
随后,她坚定而绝对地回到:“记得!毒是我下的!”
景辰对这答案毫无预想,下毒与放火二者有什么区别吗?她否认了后者,却是爽快承认了下毒,难道放火的另有其人?
“廖清铃,本王初见你便觉得你非善类,可绝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毒之人,墨涵对你情义之重,你不报不答便罢了,竟是倒打一耙,恩将仇报!说,指派你做这事的,是谁?”
廖清铃一承认,景辰倒是冷静下来,开口质问。
他本来就是因为知道廖清铃私下里和宫里的人见过,才将下毒放火之人怀疑到她头上的,现在看来,果真是那个人开始行动了。
廖清铃再次看了一眼人群里的白影,又看了一眼孟娟方向,最终摇了摇头,紧闭着嘴,不再回答。
景辰冷笑,“既然不说,留着你便没用了。”
说罢,他抽出身旁军卫的剑架在廖清铃脖子上,清冷而毫无波动地说道:“你下毒谋害未来摄政王妃,罪大恶极,立斩!”
“等一下!”廖清铃在景辰抬剑之前,喊到,“民女斗胆,想知道小姐……赵小姐她,怎么样了?”
“你和你背后的人要失望了,她没死,只是晕过去了,本王也会请遍天下名医救治墨涵。你到了阴曹地府,也见不到她。”
“那就好,那就好。”廖清铃听完,微微勾起唇角:小姐没事就好。”
“民女还有一事相求,王爷,我家人与此事毫无关系,民女做了错事,愿意以死谢罪,但求王爷仁德宽厚,放我家人一条生路。”
廖清铃伏地相求,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到了廖清铃身上却是:人之将死,其胆也大。
后来,景辰才知道,廖清铃临死前的胆子,上不封顶。
景辰微微撇眉,正要说话,一旁的廖曼禾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爬了出来,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丑陋至极,说道:
“王,王爷,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廖清铃也早与我们廖家划清界限了!她从小就恶毒至极,看我娘对三弟宠爱有加,她便故意将之抛弃!前些年为了过个生辰,爹爹本是不用出门的,就是她害死了爹爹。王爷明鉴!王爷明鉴呐!”
景辰的眼色越发复杂了,他本以为这家人对廖清铃有多重要,让廖清铃死前还要拼尽全力护住他们,现在看来,是廖清铃自作多情?
他看向地上身影单薄的廖清铃,只见她冷笑一声,丝毫不顾颈上的刀锋,扭过头去看着廖曼禾。
“我在大姐心里,原来是如此作恶多端,十恶不赦之人啊。”一字一句都扎在她心里,那颗赤忱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滴血如线。
廖曼禾俯身不敢抬头看她,廖清铃便将视线放远一些,看向紧紧怀抱着廖书玉的孟娟,与她只对视上一瞬,孟娟便将视线移开,不再看她。
答案,不需要再确定一次了。
廖清铃收回视线,苦笑地喃喃自语道:“原来,我与廖家已经毫无关系了,呵。”
说完,她挺直了身子,高傲扬起脸、直起脖子,脖颈上有血缓缓流出,看似视死如归,可若细看,便能看见她浑身颤抖。
她是怕的,谁不怕死?可能怎么办?她身份低微,而且,无人在乎……
思及此,一滴泪顺着她的右脸滑落,晶莹剔透。
爹,女儿来陪你了,对不起,女儿尽力了。
可那剑,却是没有落下来。
景辰将剑放回剑鞘,他留下她的理由似乎充足了。
“谁说本王要杀你了?睁眼!”
即使景辰此话说得毫无温度,在廖清铃耳里却宛若天音,她缓缓睁眼,见景辰早已收起剑,眼里却毫无怜惜之意。
“墨涵还生死未卜,就这么杀了你岂非让你解脱了?你也莫要高兴太早,本王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来人!带回摄政王府!”
“王爷,那他们……”
景辰背过身去,听见此话不由得皱深了眉:这丫头是不是傻?还念着那帮抛弃她的人的生死?
“你活着一日,本王便保他们活一日!”
景辰自己也不知为何会留下这样一句话,或许,是他压根也没想到,后来廖清铃能活那么久吧。
廖清铃跪在地上细细琢磨一番景辰的话:保?也就是说……
“民女叩谢王爷!”廖清铃如释重负,在这种时候居然露出了笑容。
爹,女儿保住他们了。
微风扬过,廖清铃腰间风铃“叮叮”作响,清脆悦耳。
——京兆一角——
男人一席白纱锦缎绸袍,姿态优雅地躺在塌上看书,一阵微风袭来,吹扬了他散落的发,吹乱了他的书页。
他长长的睫毛向上一扫,抬手轻轻一扬,正对着他的窗便“咔哒”合上了。
“主上。”一黑衣男子忽然出现,站定白衣男人面前恭敬低头。
“来得这么迟,可是出什么岔子了?”白衣男人见风停了,便再次专注于手上的书。
黑衣男子垂首微微犹豫后,还是将所见如数叙说。
白衣男人听罢,猛地将书合上了,“哦?如此说来,景辰不仅放过了廖清铃,还将她带了回去?”
“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白衣男人眼波流转,有一股莫名的风情万种。
他以手撑头躺在塌上,笑得媚而不惑:“有意思,这女人也算是蠢人有蠢福,为了保护他人供认不讳,才让景辰冷静下来,对这事起了疑心吧。”
“主上,她在摄政王身边,万一想起那晚火是我们放的,对主上的大计极为不利,要不要属下……”
“元赫,你有十足把握可以瞒住景辰杀了她吗?”白衣男人挑眉问到,“景辰将她带在身边,其中原因有一条,就是为了引本尊这条蛇出洞,你这番打草,惊得可是本尊呢。”
“属下……”黑衣男子,也就是白衣男人口中的元赫顿时噤若寒蝉,别说十足把握,就连三成他都没有。
“行了!这件事本尊自己看着办,廖清铃就算想起了什么,也没有命说出口。”白衣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去把后续处理干净,慈康太后那边若是知道赵府忽然被放了一把火,一定会查的。”
“是!主上。”说罢,元赫闪身消失在原地。
而白衣男人闭上了眼睛,空气安静如初,像是从未有人、事打扰过这貌似谪仙的男人。
——摄政王府——
“王爷,你回来了。”若雪接过景辰的外袍,恭顺而言。
“她人呢?”景辰从赵府归来,头有些发疼。
“关在地牢里。”
景辰扬手一挥,“去将她放出来吧!她奴籍未除,日后就是摄政王府的下等婢女。”
“王爷!可她……”
未等若雪说完,景辰猜到了她想问的问题,直接开口解释道:“这一来毫无证据证明是她放的火,就连酸梅汤中的粉末也无法辨出毒性,本王此次去是想从她嘴里问出幕后指示之人,可她死也不说,只能试着用她来引蛇出洞了。”
这个问题,他在赵府和赵云昊也解释过了。
赵墨涵毕竟是赵云昊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遭此大难,自然愤怒不已,等查出放火之人,廖清铃是必须死的。
“引蛇?可这些事不是太后指示的吗?”
“下毒也许是,但这放火一事太蹊跷,廖清铃的失忆也实在看不出是真是假,或许慈康太后以外,还有一个人躲在暗处,操纵着本王和太后的厮杀。”
“王爷,既然您已经回来了,这慈康太后野心勃勃,对小皇帝操控之意如此明显,不如直接除了她,以免后患。”若雪说到这番话,身上的杀气浓重起来。
景辰却是很果断地摇了摇头,“她是要除,可绝不是现在,有她在,景耀才不会太危险。”
若雪听不明白,这些政治上的事她向来不懂,但她知道,景辰自有自己的打算和规划,她只需要听景辰指示便好。
景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向远山,他早准备好与慈康太后对峙,可万万没想到她会先对赵家下手。
赵墨涵昏迷不醒,他为了稳住赵云昊不安的心,便将赵墨涵接到了摄政王府,此次走水奇怪的事情实在太多,或许,待她能醒来后,一切方才能迎刃而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