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爱情故事》路人痴语

38、第 38 章

　　程氏是主办方，因此发布会也是那方云遮月的logo作为开场。

　　台上的音乐灯光偏商务，台下观众的热情恐怕也不输于那些明星的演唱会，只不过靠前几排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不到那么疯狂的大声呐喊。

　　季翡身边是仇于明、设计总监一行四个，刚落座时，季翡被前排忽然转头的嘉宾吓了一跳，竟然是昨天碰上的那对父女当中的女儿。
　　女孩今天换了一套衣服，牛仔背带，比满目的职业套装女性更多一份俏皮，她说：“你怎么坐第三排去了？我旁边有座位，来坐。”

　　仇于明他们的目光集中过来，季翡只得给他们介绍这位直爽姑娘：“昨天展会上认识的，姓张，张小姐。”

　　张嘉麟撇嘴：“你称呼的我像个路人甲。”

　　季翡：……
　　季翡想称呼她张姑奶奶。

　　“算了，不跟你颗化石计较。”她说完，自己给自己做介绍，“我确实姓张，不过，不必不叫我张小姐，叫我张嘉麟就行，麟是麒麟的麟。”
　　其实像个男孩名字。
　　不过现在男孩女孩名字区分的也不太明显。

　　季翡发现自己被带跑了思维，赶紧拉回来，叫：“嘉麟，张总呢？”

　　张嘉麟道向前面努嘴：“那呢。”

　　那位大嗓门的张总身边坐着一位优雅女士，法式盘髻，两人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显然是嫌弃自己女儿碍事，所以把女儿一个人丢到了后面。

　　仇于明顺着季翡的目光看去，笑道：“原来是张总千金，幸会幸会。”

　　张嘉麟似乎不太想给他面子，说：“幸会什么呀，我又不能跟你做生意，不用幸会。”

　　她把仇于明尬住，转而继续让季翡坐到她那边去：“你过来，我们聊聊天。”

　　季翡是真不想过去，这位姑奶奶说话不把门，什么话都能说，什么话也都敢说。
　　因而推拒道：“我就在这儿吧，我们公司的人都在这。”

　　“你这么坐我转头说话累。”

　　季翡：……

　　仇于明出声道：“季翡你就过去吧，马上就要开始了，别让我们也看不安生。”
　　设计总监也帮腔：“是啊，人家盛情邀请，季翡你可别愣头青啊。”

　　张嘉麟睨了他们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季翡只好坐过去。

　　可惜也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是张嘉麟说的：“你那个上司看上去就脸厚心黑……”
　　台上，程玘出来了。

　　季翡只听见耳边有人惊呼，他抬头看去，那人光华璀璨，追光跟踪身后，是所有人的注目焦点。

　　他走到讲台前，主持人讲无限话筒递给他，他笑着对主持人说谢谢，竟然引起一阵哄笑。

　　张嘉麟在旁边嘀咕：“就继续装吧。”

　　季翡抽空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将视线集中到程玘身上，这人过于耀眼，令他无暇他顾。

　　程玘的开场白十分狂妄，他说“在座的，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认识我，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即将认识我。今天站在这个讲台上，出乎我的意料，大概也出乎前三排各位长辈的意料，不过既然站在了上面，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姓程，名玘。”
　　大屏上随着他的进程打出他的名字：“这个玘字可能有点生僻，提王，自己的己……”

　　他介绍的，比在正航时稍微低调了些，那时候，程玘是说，王己，颇有自己称王之意。

　　季翡听的入迷，程玘也并未在自己的家谱上打转，介绍过自己，便开始讲述今天程氏的发布主题——文创教育
　　“……文教并非新兴行业，但文创教育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片尚未深入探讨的密林，传统的教育，在座的各位都有印象，学校、老师、校园、课本……哦，还有我们的三五，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多出名，但试问现在拥有子女的各位，还有多少孩子从小接受我们传统的教育方式？ipad……网课……”

　　大屏随着他的手势变换出每一幅富有代表的图片，程玘的演讲也从青少年进入到老年大学，从文字教学到交互模拟体验，从数理文化到手工劳作，他结合的太广太深，涵盖方方面面，展现的不仅是他的理念，还有他在此前做的各方调研，数据统计。

　　最后，他让人捧出鬼工球：“我们的教育文化就像这颗球，拨开一层还有一层，层层叠叠，探索无尽，但归根结底，内在再丰富多彩，如果未能展示出来，也只是让人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此时场内又掀起一阵浪潮，季翡回神，却心脏骤然停住，程玘将那个堪称精妙绝伦的鬼工球碎开，细密的牙雕变成一片一片，恍惚间，他似乎见到程玘看了一眼他这边，可惜他也无暇去想。

　　……用这种败家式的方式让所有人记住他，也是程玘式的独特风格了。

　　季翡屏着呼吸，额上都冒出些冷汗，再转头，发现身边的张嘉麟也在调整情绪：“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爸妈没打死他？”

　　季翡笑的虚弱。

　　但其实程玘的演讲还没有完，他说到自己进军文创教育的初衷：“我是一名非典型的家中长子，从小淘气 ，长辈为了教育我花费了十分精力，却收效甚微……”
　　下面的人都在笑，季翡也露出笑意，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调侃自己是个淘气玩意儿的。

　　“后来，我遇上一个人，这个人呢，家境不是太好，父母不在了，孑然一身，他的生活和我的是完全对立的，众所周知，我的爷爷健在，我的父母身体健康，我有五个叔伯，两个姑姑，我还有一大堆兄弟姐妹。”
　　“可他却对我说，我要是你啊，我得愁死。”
　　程玘自己笑起来，“我当时问他，我为什么要愁？”
　　“他说等父母老了，兄弟姐妹长大成人，而后还有一堆的小孩叫着你伯伯，伯伯，伯伯……”
　　“我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感到了后怕。所以为了不让自己以后被小孩淹没，不让自己父母老了以后无聊的只能跳广场舞，只能拼命想，想啊、想啊……文创教育就这么跳进了我的脑海里。”
　　“所以，这期的主题就是\'让大人和小孩一起极致玩乐，极致学习\'”

　　会场掌声雷动。

　　他开了一个好头，气氛热烈的无以复加，以至于接下来的企业演讲多少都有些紧张。
　　然而，季翡也无心再去听了。

　　中场休息，季翡要与正航的人一起活动，张嘉麟似乎黏上了他，要跟着。
　　季翡有些头疼，婉言道：“不和你的小姐妹一起去玩么？”

　　张嘉麟说：“她们都没你好玩。”

　　这句话一出季翡都愣了：“好玩？”

　　“对，没错，现在这幅表情更好玩，哈哈。”
　　张嘉麟像个大女孩似的，蹦跳两下，“走吧，喝点东西。”

　　场外的大厅被打造出休息大厅，两张长条桌拼起，摆满甜点、饮品，让与会人员自取。

　　设计总监他们见张嘉麟总是缠着季翡，打趣道：“我们不打扰人家。”
　　说完带着其他几人自行离开。

　　仇于明有点挣扎，他看得出张嘉麟不喜他，但若是平白放弃接触机会又觉得可惜。
　　打量两眼季翡和张嘉麟后，仇于明到底放弃：“那季翡就好好陪陪嘉麟小姐。”

　　这句话挑不出错来，张嘉麟不喜欢人叫她张小姐，他便不称呼她张小姐，同时他职务比季翡高，柔和的吩咐口吻也算不上出格。

　　偏偏张嘉麟出声：“仇总您今年多大？”

　　仇于明怔愣后，说：“三十有五。”

　　“哦……我还以为你比季翡大一辈呢。”

　　仇于明：……
　　他直接微笑道，“你们先聊。”

　　其实季翡觉得仇于明人还不错，问张嘉麟：“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张嘉麟一脸诧异：“你该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吧？”

　　季翡斟酌后，说：“不算喜欢，但也不算讨厌……”

　　张嘉麟将一块小蛋糕怼到季翡面前：“那你就别管了，我不喜欢他，不需要理由。”

　　这话倒是，有些人天生不合眼缘，和讨不讨喜无关。

　　两人找了休息椅坐下，张嘉麟谈起程玘的演讲：“他真把那颗球弄碎了？”

　　这……
　　季翡也不知道，只得说：“应该吧，也许不是特别贵重的那颗。”

　　“我大概数了数，差不多是四十层，可惜了，败家玩意儿。”

　　“可做到了让大家都记住了他。”季翡下意识替程玘辩解。

　　张嘉麟挑眉：“你怎么这么维护他？关系很好？”

　　季翡生硬转移话题：“……等会儿又要开始，还是先吃东西吧。”

　　张嘉麟笑不可遏，说季翡像极了她以前陷入暗恋的同学，生涩又掩藏不住表露情绪，笑的季翡坐立不安，十分想用糕点堵住他的嘴。

　　不过说到后面，张嘉麟又提到警示程玘的那个人，言下之意总觉得，这个人是虚构的：“那人什么性格圈子里谁不知道，怎么就被一个人三言两语说动。”

　　季翡本来没往其他方面想，说：“小程总走南闯北，见识的人多，天性亲近自然，有这么一个人并不是无法想象。”

　　“但很悬浮不是吗？你能说服自己？”

　　一个家境不算太好，父母去世，孑然一身，对他有无限影响的孤独之人……

　　那么显眼，又那么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