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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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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再次抬头环顾了四周,清明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仙飘飘一身素麻,举止敦厚,王义咋咋呼呼,青松好像挺讨厌这样走雨地弄脏他的袍子,打着一把镶金带银,珍珠作饰的雨伞,雨伞下就是他那皱成一团的秀眉,雀南飞一手提剑一手打伞,样子与清明有三分相似,但多了板正,少了轻松与慵懒……
简言之,每个人都各有特色,也每个人都专注着赶路……
特色……
赶路……
盛世心里琢磨着这两个词,又分别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
如果他们都是假的,那雀南飞他们包括仙飘飘完全不用出现,只用出现一个清明来告诉他这里是哪儿,发生了什么,然后借此打消他的疑虑,然后引他到达目的地……
但事实是这些人一个不差地出现了,那么他们大概率是真的,话不全说,究竟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不过这两种情况都可以证明这里的环境是假的,绝不是现世。
啊,那这就说得通了,清明是知道这里不是现世,故而觉得这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必解释……而不论清明还是王义钩起他的好奇心都是为了让他起疑,然后认清楚现在的情况。
盛世右手托起下巴,左手将伞卡在臂弯里后抱着臂,支撑着右肘想了想,“那现在还有两个问题,这是哪个空间,现世还是其他地方?现在是去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才出,盛世就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随后又哭笑不得:这问题怎么又回去了,还跟刚刚没有想到这一层一样……
“果然啊,”盛世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以前想的不是都正确的……”
从前,盛世某日午后于郊外小林中见邻家的婆婆坐在秋千上,笑眼盈盈地荡着秋千,心中就想小孩子喜欢荡秋千,人老了,也喜欢荡秋千,就像画圆,兜兜转转,绕那么大个圆,最终还要绕回去,变得和原来一样,那么又为什么要平白遭罪走中间那一圈呢,保持本心,停在原地不就好了么?
那时的盛世没有深究,只道人终归是要长大再变老的,中间的那一大圈也是必然要经历的,这是自然的规律,现在借由此事想来经历过中间那兜兜转转的一圈是十分必要的,人要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变成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最后再变回去,这就好比返璞归真,以及某种程度上的落叶归根。
“诶呀,”盛世举着伞伸了个懒腰,“管它呢,祟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想着,盛世才前面一行人已经到了半山腰停了下来,而雨也已经停了不知道多久。
清明他们已经画好了阵法,站在远处的盛世将一切尽收眼底,一个念头突然从他的脑海中冒出:“这里会不会是地门?”
“可是什么祟能将这一整个道派都逼入地门呢?是‘逼入’吧,我记得当时白枝墨是这样讲的……”盛世自言自语着,跟着清明他们走进了阵中。
“咱们是去意义吗?”阵中的盛世问。
“嗯。”清明答了一句,丝毫没有因盛世这一问而显出任何困惑,“这次地门的情况与你过去见的不太一样,你做好心理准备。”
盛世想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是被哪个仇家逼进的地门,但又觉得直接问出来不太合适,于是他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咱们怎么进来的?”
清明将最后一块石头摆好,拍拍手站了起来,从容地对着盛世道:“从你离开白枝墨起就一脚踏进了地门,我们比你早进来。”
听了这回答,盛世觉得不是他说话方式有问题就是清明理解能力有点问题,“呃,不是,我的意思是……”
这一次清明没说话,好像专注地等着盛世的下文,然而就在其他人都一脸懵不知道盛世将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此前少与盛世交谈的青松开了口:“为救人主动进来的,小盛世啊,不是我说你,起码咱道派不至于弱到被一只祟赶进来吧,你得给咱一点自信啊。”
“哦。”盛世只叹终于有人理解自己的话了,然而却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看青松和自己的眼神,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两个稀世珍宝。
“走了。”清明话音才起,盛世就感到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发现自己坐在了一个学堂里,课还没听上几句,周遭环境也还没看上几眼,那教书老先生就往他旁边一站,眼睛瞪得很圆。
“您有事吗?”盛世吊儿郎当地抬眼礼尚往来地回看着这位老先生。
才看到那老先生,盛世就立马坐正了,并十分迅速地将一身的懒散劲收拾起来。
原因无他,主要是这位和童年教他书的老先生长得有八分相似,那神态更是精心调整过一样毫无二致,于是乎,盛大爷童年的噩梦就如同被原封不动地搬来了这里。
盛世:“……”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我都成祟了对吧?
那老先生将拿着书的手从胸前背到身后,右手将花白的胡子一捋,头一仰,嘴才张开就要讲大道理的同时盛世的一句心里话刚巧不由自主地被讲了出来:“看看看!!!这不一模一样吗!!!”
只可惜,老先生的一句话还未讲出,学堂里便炸开了锅般乱了起来,学生们一窝蜂似的向教室外涌去。
一抹滚烫的血溅到了盛世的脸上,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只见老先生从喉头发出“嗬嗬嗬”的声响后直直地倒了下来。
“快逃哇……”盛世同时脑中蹦出了这一句,这是老先生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那急切却虚弱的语气中传达的唯一的信息。
混乱中,不知是谁拉了盛世一把,将他带出了学堂。而盛世直到被带着跑出了学堂都不太能缓过来,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一屁股跌坐在学堂门口,似乎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那个拉着盛世的人拼命将盛世拽起,只是盛世才被拽起就又一次跌坐在地上。
盛世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却无法思考那人为什么拽自己,那人见拽不行,就改成了拖,拖着盛世尽可能快地往远处跑,尽管每一步都显得极其吃力,却没有一刻停下来、松下手。
盛世抬起头去看那人,却因天光的原因看不真切,只能从着装判断那是一个女生,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吧。
许是因为被天光刺激了一下,这会儿盛世脑子短暂地清醒了一下,他木讷地开口对着那姑娘道:“你……快走、走、走、别、别管、管我……”
那姑娘没有撒手,又拖了盛世几下,她看见盛世身后逐渐逼近的宽大身影,力气好像猛得增大了,拖着盛世越拖越急迫,急得声音卡在喉咙里乱转,却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音。
令人胆寒的黑影覆上了二人的身前,血珠不断从黑影手上的菜刀上成串滴落,很快就洇红了脚下的土地。
姑娘怕得脚一软便跌坐下来,三两步爬到盛世身旁,伸手挽起了盛世的臂膀,头靠在盛世肩头,娇小的身体紧紧贴着盛世,不住打着颤。
盛世看到那把被血染红的刀被高高举起,什么都来不及想,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姑娘的头,将身体挡在女孩面前,紧闭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