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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惊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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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寒冷的世界在绵绵春雨中染上属于春的新鲜清新的颜色,在惊蛰雷声中唤醒了新一年的生机。
岐州的刺史到任的第一天,李杳看到了一个像球一样的辅官,“李大人,我叫恭鄂,岐州通守您的辅官。”
“你好,李杳你知道的。”李杳扬着假笑说话“麻烦恭大人带我转转岐州吧。”
“哎?现在?”恭鄂没想到李杳立刻就要了解岐州,毕竟这个青年才十七还未及冠,因为是皇帝表弟又是陇西贵族还以为只是混政绩好到皇帝那领个高官做。
“当然,恭大人请吧。”李杳跟在恭鄂身后听着他介绍岐州,恭鄂胖得很,但走了这么久似乎没有疲惫的样子。
“李大人可知为何如今壮丁稀少吗?”恭鄂试探问道。
李杳走在岐州官道上,多妇孺少青年一眼望去就看得出来,“如今在与高夏作战。”李杳说道,“后方自然空虚。”
恭鄂咬了咬牙,暗暗道果然是个混功绩的士族子弟,“我听闻皇帝需要一批粮草,可由大人看护运送,岐州有我在必然不会出什么乱子。”
“留这么个肥差给我啊。”李杳带着玩味说道,“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独揽一州大权呢?”
“怎么会,我只是个区区通守罢了,岐州还是李大人最大。”恭鄂皮笑肉不笑地恭维着,他不是士族出身,靠着科举做到通守是绝大多数寒门人做不到的,自然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
“哼...”李杳知道这人底细也不想说出实情,“好啊。”
遣走人后,李杳身边只跟着小厮了,他叫常良,上回也是他去找了武南惟,封了应国公后应了武南惟意见在路边收的人。
“你去运送粮草。”李杳说着拿出一小罐膏体,提笔就涂抹到脸上,“公子要回陇西吗?”常良问,神态带着些害怕,低着头不敢看李杳,背后也冒冷汗。
“阿惟告诉你的?”李杳说起这个人时总是会散去所有的戾气,“是,武公子提醒我,若是您要去陇西就去找中戊山找一个武姓的女子。”常良回答道。
此时李杳脸色附上一层新的面孔,比原本稍微宽些,五官也没有那样分明,“有人想见我随便编理由瞒过去就好。”说着翻出后门,去马市跳了匹马非常顺利的离开了岐州。
陇西被俩代帝王打压,终于迎回了他们的应国公,人心俩面,有信任的自然也有不信任的,但更多的还是处于观望状态。
“李杳你身为陇西李氏出身的人如今认祖归宗是好事,但是我已年老不想理会当事动荡,只希望你不要把整个陇西都卷入皇权斗争中。”宗老已经年过八十依旧精神奕奕但早已不管俗世很久了,体谅这个念少就离开本宗的青年才亲自迎接。
宗庙里,“我会的,宗老可知中戊山?”李杳在路上试着打听过,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宗老看着李杳三叩九拜完才道,“武家人同你合作了?如何跟你说的。”长长的白眉几乎盖住眼睛,看不出宗老的神情。
“让我找中戊山一个武姓女子。”李杳如实回答,宗老呵呵笑了俩声,“老武家依旧保留这从前周王朝的称谓,武姓何氏谁都不知道,但中戊山并不在陇西,在楼烦。”
“只有您会告诉我是吗?”李杳插好向扭头看向宗老,宗老不语,离开了宗庙留李杳一人。
“祖父,李杳此人如何?”宗老才走没多远就有个中年男子上来问,问得急切。
“聪毅冷情,你要追随他不容易。”宗老说着不顾男子阻拦走了。
权利总会引起腥风血雨来,李杳回到了他真正的李府中,寂寞空庭中植被外斜,陈设满是尘灰,脚踏过的地面留下一个脚印来,可见这十年再也没人进来过这府中。
身后的门忽而被敲响,“是阿杳吗?”温和的妇女声传来,探出头看门内。
“是我,姑母十年不见了。”李杳声音平缓道,但妇人情绪波动很大,慢慢走到李杳面前,眼里蓄着泪水,“是很像大哥,姑母没用根本找不到你在哪。”说完捂着嘴泣不成声。
“我回来了,再不会有事了。”李杳说道,妇人拉着李杳的手,“先到姑母那,我稍后命人给你打扫这里。”
李杳没拒绝,这是他唯一的血缘亲人了,李雲一生未嫁守在陇西只等着小侄子回家时还有一个可以真心相待的亲人。
“是吗...皇帝告诉你的。”李雲同李杳聊天,“姑母,我曾经通过皇帝收到过陇西的信。”
李雲正在给李杳倒水,听着手都一颤,“是吗?我竟然被蒙在鼓里,谁写的?”
“这是信。”李杳拿出信递给李雲,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对李杳遭遇的怜悯同情,并且想快点从李化那接回他,但连个落款都没写下。
“这是我的字迹,模仿的很像,只有一点不对劲。”李雲并不恼怒,把信放到桌上,指着结尾的保证,“被俩代皇帝打压的陇西就算通过皇帝找到了你,会感激却不会急着接你,至少要对皇帝表示感激,更何况是今上这样自大的人。”
“是,如果这信真是陇西寄出只有让皇帝觉得陇西没有威胁才会让我回来。”李杳肯定道,李雲担忧看着李杳,现在的陇西可算不上什么没有威胁,这样大家族怎么可能十几二十年就失去昔日势力。
“无事,我能控制好。”李杳安慰道。
不请自来的人多持着投靠的意思,“国公爷如今归宗可有什么打算吗?”领首的人主动问道。
“当然是为了陛下护好国境了。”李杳笑道,“毕竟我能回来全靠着陛下恩惠。”旁人看着笑得极真。
“自然了,倚靠陛下我们陇西又能重回盛况。”旁人迎合道,这个结果也是他们期待所满意的,至于谁去做怎么做过程如何,他们并不在意。
当晚,李杳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明明都在陇西,连人都不敢出现,皇帝的人谨慎的很,但他白天里肯定是出现过的。
书信上写着,几个人名标好了他们都曾做过什么,还有跟其他大族联姻的情况,并且不能排除为了试探李杳而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
名字太多了,常良送粮草去时不能慢,回时倒可以拖几日,最多半月,半月想解决这些人有点难度。
况且居然还有跟外族人联合的,李杳看着名单回忆这今日见过的人。
“武氏?”李杳翻着名单忽然看到了不起眼的一家,李适,妻子武氏,这样写没什么问题,但看上去其他或联姻的写的一般是李王氏之如此类的,单独一个李适写妻子武氏。
所幸李雲还未歇下,“姑母可知道李适,还有其夫人武氏?”李杳开门见山问。
李雲愣了下,冒了冷汗,“李适?他五六年前就不知去向了,他的夫人也不曾听说过本姓。”
李杳可以判断出李雲没有说谎,但是为什么会有点忌讳提到这个人?李杳还没想到原因,李雲便自己说了,“当年帮先帝收复涂浑,就是李适做大哥的辅官。”
涂浑收回了,整个军队只有一个李适一个人回来,竟然没彻查?甚至李杳一直以为父亲的军队在涂浑那是全灭的。
“知道的几个人?”李杳忽而觉得父亲的死绝对不简单立刻问,“他是上任宗老的外室子,求了大哥去做的辅官赚功名,所以知道的,还活着的只有我。”
“他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年了,我去问过他,但他已经精神失常了,后来他的夫人带他离开了。”
“为什么,我见过他夫人那么多次,竟然一次都没发现她本姓什么都不知道的事呢?”李雲想着,李杳摇摇头,“姑母不必忧思,我来解决。”
告别了李雲,这张名单给了他一点希望,但极有可能是陷阱,一个五六年前就不在陇西还精神失常的人,如果是皇帝要打压的目标,要嘛是武氏,要嘛就是怕这个人恢复神智要灭口了。
这么看也是,他给的名单并未提到要如何处理这些人。
第二天,李杳找到了宗老的长孙,李蛮,同时也是名单上第一人,昨日并未出现在李雲家中。
“我不喜欢文人的弯弯绕绕,你来找我何事,直说了吧。”李蛮坐在上位眼色凌冽。
李杳点头道,“为什么不愿意倚靠皇帝呢,其实如果我父亲还在陇西一定不会比弘农杨氏差多少。”
“你想说你可以替代你爹?继续用命搏荣华富贵?我不接受,也不同意。”李蛮撇嘴道。
说了不喜欢文人的弯弯绕绕,现在又不乐意武官拿命保家卫国,这个人矛盾却又真实,不是真心的谁管你的死活呢?
“陇西无人入仕就是一种无声的抗争了,但就这样靠着祖宗留下来的挥霍吗?”李杳假笑着问道。
“什么无一人入仕,你不就是个岐州刺史。”李蛮说道,手拍了一下桌面不轻不重警告着李杳的言行。
李杳偏头看向外面,“若我不做这个刺史,我这辈子都是赵郡李氏了吧。”
“什...这...”李蛮脸色一白,眼瞳骤然收缩,李杳站起告辞,“看来,你们的消息落后很多啊。”
“等...”李蛮还未把话说完,李杳把手指竖在唇边,然后用口型道隔墙有耳。
还没能离开,就被宗老的次孙拦下了,跟李蛮所差不多,名叫李漴曳,单看神态就知道没有李蛮那样的气质。
“李杳,是不是我大哥跟你起了龃龉啊,你别往心里去,他就那样的人...”话语局促,因为是跑过来的还在喘气,还在往回看李蛮有没有出来。
“许是不喜欢现在今上的治国之法吧。”李杳耸肩表示并不在意,语气一如既往是平淡的。
“你...你是不是想查你父亲的死因才回来的?”李漴曳攥紧了手,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直视李杳。
“我父亲的死因不是涂浑王族把宫殿毁之一炬时没能逃出来吗?”李杳皱眉凝眼看着李漴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着上去一步,拉近了些距离。
李漴曳却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只是,不...没什么,你不要怪我大哥说话直,他其实人很好的。”眼神飘忽时骤然盯住一点不放,然后缓和了语言说道。
“是吗。”李杳失落地离开了这大宅。
接着按照名单上组个去见了,陇西消息闭塞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入仕有反感,只是上任的宗老在上任应国公李氷死后就不许人入仕了,应着俩代帝王的打压,导致陇西这十年毫无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