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羽而归》居然July

3、警局

　　不会那么巧吧？裴然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男人，心里感慨万千。世界真的小。
　　“裴然，这位是苏易，刑侦支队新上任的副支队长。”
　　在新一周的周一，空降的副队终于露了庐山真面目。
　　“裴队，之前在段老师那里见过一面吧，好巧啊。”苏易非常自来熟，笑眯眯地和裴然打了招呼。
　　“你不是去心理咨询的吗？”裴然面色冷淡，“心理有问题，警察基本素质测试怎么过的？”
　　苏易诧异:“心理咨询？我是去找段老师要猫的。阿满都在诊所招财招了一个星期，再不回来就要转行职业招财进宝了。”
　　裴然眯了眯眼，一脸怀疑。不过好在他还是没有回头杀到杨局办公室提出这个问题。
　　苏易这人外表看上去让人很舒服，面部轮廓柔和，似乎是个温和内敛的人。他的五官整体并不突兀，不像裴然那般轮廓分明，除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桃花眼，眼角嚣张地上扬，给本来含蓄的五官平添了一笔灵气，干净的长相瞬间不安分起来。
　　起初大家对于这个横插一脚的副队都是不温不火，奈何苏易这厮自来熟不说，笑起来眉眼弯弯，好看的桃花眼盛满了笑意，让人一点点放下戒备，没一会儿就和队里大半人混熟了。
　　而当苏易晃荡到技侦时，又喜提旧友一位——程年年程法医。这两人是中学同学，友谊长达六年的老基友，那时苏易大学考到外地，一对好兄弟就被无情地拆散了。没想到多年以后两个人又能在同一个单位里工作，程年年顿时喜极而泣:“苏易是吧就是苏易!你欠我的五十包辣条什么时候还 !”
　　苏易:“ !这剧本不对!”
　　反正无论如何，这位空降领导仅用了半天时间便农奴翻身把歌……不，是从万人嫌秒变万人迷，完美地实现了屌丝逆袭。
　　这段时间韶城市的犯罪分子比较安分，并没有出来为非作歹，使得驻守本市的人民警察们终于有了休假的机会。苏副支队每天勤勤恳恳上下班，兢兢业业完成工作，终于盼来了一个不用值班的双休日。
　　苏易哼着小曲儿，悠哉游哉地回家撸猫，和外卖共度良宵，熬夜熬到凌晨一点，然后好不容易摆脱手机爬上床准备睡个天荒地老，然而现实总是不如人意——在四个小时之后，苏易被手机震醒:“苏副支队，起床了吗？东区发现了大量尸块!”
　　苏易一脸懵逼地连连应声，等电话挂断了才察觉自己该起床了。
　　“碎尸？”裴然眯起眼睛，看向在垃圾场中劳碌的技侦人员们。
　　“没错，现在还在找尸块。太碎了，没找齐。”程法医一边给裴然讲解着，一边披上雨衣。
　　裴然皱眉，转头吩咐:“去警犬大队调几只警犬过来。 ”
　　“估计没用，下了一晚上的暴雨。”程年年摇摇头，“不过碰碰运气吧。 ”
　　“目前找到的尸块你们看过了吗情况怎么样”裴然向旁边人要了个口罩，走过警戒线。
　　“目前发现的都属于一个人，初步判断是一个身体健壮的成年男性。其他的还要等把尸块找齐拼全再来看了。”程年年重新戴好手套，把口罩也一同戴上了。说来也奇怪，程年年这个平时看起来十分宁和的人，披上白大褂戴好口罩手套，竟然瞬间看起来有点冷峻了。“唉，又是暴雨又是垃圾场，许主任带着几个文弱的技侦人员挖了几个小时了。”
　　“人手不够从我队里拉两个去。”
　　程年年前面几番渲染和铺垫，层层递进，终于盼来了裴队这句话:“好嘞! 谁都行是吧裴队您不用说，您这么大度肯定是行的对吧!
　　没等大度的裴队开口，技侦程法医程年年就快活地奔向他好像几百年没见的好基友:
　　“苏爷!”
　　苏易正领着宋文若找报案人做笔录，一大只程年年扑面而来——“苏爷! !”
　　苏易颇为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皱着鼻子挥了挥手:“我天，这味也太重了吧。”
　　“说好的同甘共苦的呢你一定是不……”程年年这个戏精转眼间就拈起衣袖，做出一副抽搭搭的委屈样，把鼻涕一把泪道。
　　“你一定是不爱我了!你这个始乱终弃的臭女人!水性杨花，拈花惹草!”苏易毅然打断程年年给自己加的戏，演完了他没演完的戏，“来来去去就是这句，还是跟爹我学的，能举一反三吗？还有，同甘共苦说的是你的甘给我，我的苦给你。还想我苦？您就想吧。”
　　末了，还甩给他一个翻到后脑勺的白眼。
　　宋文若打了大大的一个哈欠，昨天是她值班，还没来得及换班，就被某个姓裴的工作狂领导拎起来出现场，显然是美容觉没睡足:“年年，等下被窈窈听见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舒窈也是技侦的法医，整个法医室里唯一的女性生物，人如其名，身材窈窕，肤白貌美大长腿，可惜早已名花有主，和程年年是“从校服到婚纱”的神仙爱情，自大学便确定关系，让技侦一干单身男青年偷偷在背后抹了不少辛酸的泪水。
　　程年一听到“窈窈”两字，立马熟练地收起泪水，正色道:“苏副支队，由于尸块太碎，技侦人手不足，裴队体谅，特准法医组过来调用人手。许主任认为苏副支队年轻力壮，风华正茂，骨骼清奇，是个找尸块的好人才，点名让我过来寻求苏副支队的帮助，与全体技侦共度难关，共挖尸块！”
　　“去掉那些甩到许主任身上的锅，其他的话于我而言还是很贴切的。”苏易满意地点点头，颇为赞许地拍拍他的肩，“你他妈想让我刨坑就直说，费那么多话干嘛，这些都是事实，还要你说？记住，我是一个非常矜持而低调的人。不装逼，是我做人的唯一准则。”
　　“所以苏副你是答应去刨尸块了？”程年年丝毫没有在意苏易自恋的言辞，非常精练地提取出句子主干。
　　这下轮到宋文若嫌弃了，自家副队这自恋的毛病真的是没救了，来个人管管谢谢！
　　“苏队你去技侦那边帮忙吧，我找邵宸去做笔录。”宋文若无可奈何地扶额，仰天长啸着找邵宸去了。
　　苏易这人虽然自恋，有时还毒舌，但还是挺好讲话的。程年年没叨叨两遍，他开了两句玩笑倒也松松爽爽地跟去帮忙了。
　　“苏队你来了啊！尸块已经找到不少，裴队调了警犬过来，应该很快就会找齐了。”技侦大多数人和苏易都聊过几句，挺自来熟，见了苏易还招呼两声。
　　“许主任你歇歇吧，这边我来好了，喝两口水休息一下。”苏易看许主任还在挥汗如雨，赶紧上前接过他的活。
　　“这味......让人怎么喝得下水。”许主任口上说着味熏，还是“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两大口水。
　　来了警犬，效率高不少，苏易同技侦一千人“吭哧吭哧”忙活没一个钟头，尸体可算是找齐了。
　　苏易脱下借来的白大褂，伸出一根手指挑下口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远处走来一个人高腿长的男人，苏易眼睛有点酸，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裴然，冲来人笑笑:“裴队，那边尸块找全了，年年和许主任在，等你去看尸体呢。”
　　裴然似乎是蹙了下眉，背着光，看不太清。听见苏易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你等下直接回家休息吧，你休息还让出现场，辛苦了。”
　　“嗯，谢谢裴队。”苏易笑着向裴然摆摆手，“我去找若若他们要笔录了，整理好让人拿过来。”
　　裴然和苏易客套了两句，就转身去现场看尸体了。苏易看着裴然的背影，脸色不是很好看，面上的笑容如潮水般褪去。他挑了挑眉，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苏易调来韶城市局之前了解过刑侦支队的情况，本来这回应该晋升的是一个裴然的老同学，和裴然搭档多年，经验丰富而且和他颇有默契，不料苏易横插一脚，硬生生把那老刑警给挤下去，除了宋文若虞扬这种反应迟钝的年轻刑警，刑侦支队里多半刑警是对自己隐有排斥的。就算苏易再怎么平易近人，队里面上多少和谐，到底还是有一层隔阂。苏易岁数也不大，二十七八，比裴然年纪小两三岁，当副支确实年轻了些，不少敏感的人包括裴然本人，都倾向于苏易是个关系户。
　　苏易颇有倦意地掐掐眉心，转身去找宋文若。
　　苏易空降得不明不白，毫无征兆，明里暗里不知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反正苏易现在的状况就是非常尴尬，上司不理不睬，下属没老大指令不敢乱来，到时要是被爹妈老友发现，肯定不同意他留在韶城，当时能让苏易从警就已经实属不易。
　　我天，前有狼，后有虎，“是进亦忧，退亦忧”啊。苏易扶额，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戏。
　　“若若，那个报案人的笔录呢？”苏易看见宋文若急匆匆地跑过来，忙拦住。
　　宋文若拿出笔记本，翻了两下，递给苏易:“喏，在这了。苏队，裴队收队了，你回局里吗？”
　　“不回，大清早被抓起来出现场，家里猫崽子还没喂呢。”苏易摇摇头，“再说我休息，昨晚没睡，得回去补觉，不然熬出黑眼圈就不帅了。”
　　宋文若木然地看着苏易陶醉地理理头发，没等自己做出呕吐的表情，苏易就仰天长笑着远去了。
　　旁边崔铭冷笑一声:“ 大家都加班，他还休息？”
　　宋文若愣愣地看向他，可怜的神经没能转过弯来。不过这位前辈似乎并没有在期待着答复，招呼宋文若:“走了 ，回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