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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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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秋雨后天气渐冷,一片萧瑟,饶是平日里热闹至极的夜市也显出一丝冷清,而落鸢府中确是灯火通明。
刘栩、徊独二人本是直奔那具尸首的所在之处,却没成想二人刚到之际,几个官差就将那尸首抬了出去。
跟着那几名官差来到正堂,二人飞身跃上屋顶,俯身观察正堂内的情景。
这一瞧,刘栩眉头紧锁。
正堂内的主座之上坐的正是他那位长兄,南王刘烬。
他身旁站着一个狐狸眼的男人,这人刘栩也认识,是一向与刘烬形影不离的戚引。
刘烬为何要查这件事?
还不等他想太多,徊独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刘栩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发现徊独指的是那具尸首。
“是谢宴风。”徊独小声道。
事到如今,且不论凶手是何人、谢宴风为何突然死了,刘烬为什么要看谢宴风的尸首?这件事还与他有关吗?
堂内,一个瘦削的人被带上来,他浑身缠着绷带。
“把事情解释清楚,许川沐人死了,东西在哪里,周业?”刘烬问道。
瘦削的人跪在刘烬面前,身影肉眼可见的在颤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
“禀告殿下,许川沐将东西藏起来了,属下还没问出,他便在我手下自尽了。”
名叫周业的下属垂着头,一副低头认罪的模样,他看不见刘烬的神情,只听得见刘烬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敲打木桌,没急着发火,也没急着下令。
“这件东西的重要之处,本王想你不会不清楚。”刘烬缓缓说道,语气平静,“如今你一人之过坏了本王的要事,东西找不回的罪名你来担?”
堂中灯火闪烁,映得人影也闪了几下。
“属下,属下知罪,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跪着的人磕磕绊绊道,“许川沐在落鸢的藏身之地不多,再有几天,属下定能将那件东西给您找回来。”
刘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你现在还站得起来吗?”
言下之意毫不遮掩。周业尝试着站起身证明自己,身体却颤得厉害,跌倒几次才成功。
他拼了命的想证明自己,如果刘烬没相信他,那就一切都完了。
他紧张的等待着刘烬的下文,冷汗浸了全身。
“殿下,依在下来看,不如就再给周业一次机会,他若能将那东西找回来,就算他将功补过,如何?”戚引说道,弯起一双眼来。
还没等人回答,只听屋外传来一声大喝:
“什么人?!胆敢擅闯落鸢府!”
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人声。
徊独抬头望去,看见喊话的官差朝着一个方向追去。夜色中,一个深色的声音穿梭在落鸢府之中,眨眼间飞跃屋顶之上,轻功了得。
这身功夫看得徊独两眼放光,他拽了拽刘栩的衣袖。
刘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不过这一眼徊独是看懂了的,他弯了弯嘴角,转身悄声跟上那人的脚步。
听墙角什么的还是太难为他了。
“什么动静?”
听见屋外的骚动,刘烬问道。
“禀告殿下、戚先生,不知哪里来的毛贼竟敢擅闯落鸢府,已经让人去追了。”
“什么毛贼,竟然这么大本事,连殿下的暗卫都躲得过,你们可要当心了,好好保护殿下的安全。”戚引双眼暗沉,意味深长,“殿下,不知刚才在下的提议如何?”
刘烬没去看戚引,朝他的方向摆了摆手,继续看向面前跪着的周业。
“本王记得许川沐的武功在你之上,你如何将他逼至绝境?”刘烬不疾不徐地问道。
“属下追到许川沐时,他已是受伤之相,实力大减,属下才能得手……”周业回答,“只是属下本无意杀他,谁知他竟如此……”
“那以你所见,是什么人伤了他?”
“属下猜想,应该是他不小心招惹了是非。许川沐窃走殿下的东西这件事动作不小,或许让东城的人也察觉了,那群人想要置他于死地不是难事。”
刘烬看着周业垂着的头,神情平淡,似乎并不为这件事着急,也毫无气愤的意思。
他起身站起,踱步到周业身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叫你以死谢罪也补偿不了什么,”刘烬沉声道,“姑且还有些时日,这一次便听戚先生的,再给你一次机会,等期限一过,若你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便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了。”
周业低着头领命,他瞥见肩膀上的手收走,锦衣华服的人越过自己走开,周围的护卫也跟着离开,正堂之上只余留他一人。
他暗自松了口气。
屋顶之上,刘栩望着刘烬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为什么谢宴风突然变成了许川沐,也不知道为什么刘烬也掺合在这件事里,而且还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过这些他此刻都不愿去思考,他无心也无力思考,见到刘烬的那一刻,刘栩才真切的体会到自己的过去猛烈地朝自己袭来,叫他怎么躲也躲不开。
渐渐地,人声都走远了,几个官差也将那具尸首抬回了原来的地方。而徊独的身影也早就跟着那道影子不见了。
屋顶之上,刘栩翻身躺在瓦片之上,头顶是狭窄的月,倾泻在漫天的黑云之上。
而另一边,徊独追着那人出了落鸢府,身后的官兵早已被他们甩开。
那人动作极快,手持一把长刀,刮地屋顶的瓦片哗哗响,全然不像是躲避追逐的模样。
徊独飞身一跃,追上那人的脚步。黑夜间月光照彻剑身,剑光一闪,长剑出鞘,月乌直指那人后心。
人影横跨一步躲开,转过身来,长刀挑开黑剑。
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似有似无的月光之下,什么都看得不真切,但那双眼之中的冷毅,那一刻徊独却看的清清楚楚。
刀锋强势,那人力气不小,长剑被远远挑开,徊独感受到虎口处被震得发疼。
这人实力强劲。徊独心想。他丝毫未有后怕之意,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兴奋。
他起身攻上,剑风凌厉,速度极快,他虽无意置人于死地,却快招接踵而至,剑芒凌霄,招招封人去路,有意将人留于此地。
但显然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长刀动作看似不如长剑灵活,却能将每一剑都接下,化解徊独的攻击。只余留刀剑交接之声。
徊独攻势迅猛,逼得那人节节退步,眼见那人马上退到屋檐的边缘,剑锋一转朝那人颈侧刺去。
果然,那人无暇躲闪,剑尖刺穿衣料,蒙面之人顺势向后倒去。
徊独心中一喜。
只是,似乎是意料之中一般,那人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动作未见狼狈,干将利落,落地平稳,头也不回地逃窜进小巷之中。
徊独忙地跟上,跟着那人在巷子里绕了几个弯,只是那人的身影仿佛真如影子一般,似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转头就跟丢了人影。
“啧。”少年人不服地叹了口气。
那人明显是落鸢本地人,对城中布局了如指掌,而且轻功了得,夜闯落鸢府还大摇大摆地在屋顶溜达,看来也是胸有成竹。
倒是自己像是被放风筝一样遛了好久。
眼见追人一事落了空,徊独气愤不已,转身回程,直接回客栈等刘栩回来。
他还不知道谢宴风这事要怎么处理,如今又摊上了刘烬,他得想办法把刘栩拴住,不能给他撂挑子跑路的机会。
毕竟再把事情搞砸,倒霉的就是他了。自己手下的人丢了不说,还放任刘栩回避就是罪加一等了。玉人箫倒是懒得管刘栩逃不逃避的,误了事才叫他火大,可刘栩这人就是这样,脾气上来了什么都不顾。
少年人心烦地锤锤头,满怀心事地往回走。
而刘栩在屋顶上看着月色被云海遮住又显现,终是给自己舒缓了心情。
抱着如天上云海一般云淡风轻的心态,他纵身跃下屋顶。
双脚踩在青石板上,他低头想要整理衣袖,却双手顿住,头也挺住,双眼向下一瞟,没敢再动。
一柄银白的长剑悬在颈间,悄无声息地割下了几根发丝。
“什么人?”一道清亮的女声,“敢擅闯落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