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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刘栩不敢轻举妄动,他余光顺着剑身瞟去,只得看见一个暗红色的身影。

      不过,他认识这把剑。真是撞大运了,刘栩暗自松了口气。

      “手执红微剑,真是好久不见啊。”刘栩浅笑道,丝毫没有人受制于人的窘迫,“如今我该称你一声罗将军了吧,罗弋。”

      “什么?”

      执剑之人一时失意,没料到刘栩竟出此言。正是这短促的恍惚,刘栩一个闪身逃离剑下。

      “你究竟是何人?”语气里添上了一份诧异,少了咄咄逼人的杀气。

      刘栩在不远处悠悠站好,不知何时掏出了折扇,唰地一下打开,好一个悠然自在,好像偷闯落鸢府的人不是他一样。

      “令尊曾是我的授业恩师。”刘栩悠悠道来,“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曾经也是见过的。”

      只是套近乎的话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长剑随着话语一同向他刺来。

      “真是说笑,哼。”罗弋冷哼一声,道,“你既然是偷听了南王的墙角,有什么话就去和南王说去吧。”

      刘栩一个侧身躲开袭来的剑锋,收起折扇。

      “别啊,我可不想见他。”话语间笑语盈盈。

      只是这副模样好像并不和执剑人的意。

      “那不如阁下解释解释为何胡说,”罗弋冷冷道,“又是从何处知晓的这把剑。”

      长剑在空中划起半圆,剑身轻盈游动,宛如银蛇般灵活。

      罗弋的动作不快不慢,一招一式看似轻柔,却不失分量,静寂中破空声不断,一招接一招,看似上下不接,身临其境,却又感觉接踵而至。

      只是,刘栩却像逗人玩一样,脚下迈着散漫的步子,每一步都卡着剑锋将至的点躲开这一式的攻击,时不时还拿这扇挡一挡剑风。

      旁人看了都要称赞一句刘栩真是深藏不漏,只有刘栩自己才清楚内里缘由。

      幸亏发现他的人是罗弋,还是用剑的罗弋。

      许是罗弋不耐烦了这般打闹,许是刘栩早就起了要逃的心,罗弋的剑突然冲破了节奏,刘栩早有预料一般跳开一旁。

      长剑停在半空。

      “唰”地一声,刘栩打开折扇。

      “我本无意干涉南王之事,听墙角实属意外,纯属巧合,”刘栩解释道,“信不信由你,至于我是谁嘛……呵。”

      “回答我先前的话。”

      刘栩闻声一笑:“我不仅认识,我还知道这把剑是丘和将军私下送与罗恪节元帅的贵重之物,象征二人曾为战友的情谊,这段往事除却罗元帅亲近之人都不曾知晓。”

      罗弋没应声,扭过头去,刘栩看她闭了闭眼,思索一番,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那柄银白的剑收入鞘中。

      “姑且信你一次,要走快走,南王的人要来了。”

      刘栩双眼一亮,他属实没想到那段话竟如此管用,转身作势离开。

      “哦,将军倘若还想要知道我究竟是何人,还请明日午时到城中春裕楼找我,报燕羽这个名字方可。”

      “不过我的身份并不难猜,说不定不用我说,将军也能想到。”

      话撂,刘栩便离开了。他没那么多时间等罗弋的反应了,已经有嘈杂的脚步声在不远处了。

      不过刘栩并未就此离开落鸢府,而且转身前往那具尸身停放之处。

      他想仔细看看那具尸身,为何突然换了人名。

      刘栩潜行府中,绕过夜间巡视的官差,翻进了那间屋子。屋子里有股霉味,白布盖在尸身之人,沾染了些许血迹,早已干涸成红褐色。

      他掀开那块布,细细观察这尊面容。

      谢宴风他是从未见过的,单从面容上看,他也无法分辨。

      不过,若是要辨别身份,还有另一个办法。

      还要多亏了徊独平日里爱念叨的毛病。

      刘栩抬手伸向尸身,他挽起衣袖,检查起尸身的两条手臂。

      不能说没料到,也不能说是心中笃定,刘栩检查过一遍,发现这人骨节平整,毫无徊独所说的痕迹。

      那就只能证明这人不是谢宴风,而且南王等人口中的许川沐。

      可又为何许川沐与谢宴风二人长了同一张脸,而谢宴风如今又身在何方?

      晚夜的风吹动着木门,略微发出吱呀的响声,带动着微弱的月光在尸身上颤抖。

      刘栩抬眼,见这尸身的衣物中似是有什么物件,他揭开浸着血的外衣,扯着出露的流苏,找到一块精巧的玉佩。

      玉质细腻,白玉无瑕,最让人想称赞的是那雕玉的手艺,雕的一手好人像,玉佩之上正是一位灵动的女子,栩栩如生。

      刘栩拿起那块玉佩,拿在手心瞧了瞧,按了按眉头。

      啧。

      之后就没再找到其他别的东西了,刘栩给那尸体整理好自己弄乱的衣衫,离开了此处。

      “罗将军,我方才听见有暗卫往这边来,便一同过来看看,是出什么事了吗?”

      刘栩走后没过多久,脚步声渐近,戚引携着几人赶了过来。

      “不知何处来的人,估计也和那逆贼有关,颇为狡猾,叫他跑了。”罗弋回答道。

      “那这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逃得出罗将军的手。”戚引道,“也不知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爱来这落鸢府跑一趟,还都来无影去无踪,一个都抓不到。”

      言语中的暗示罗弋听得清楚,她转头冷冷看了戚引一眼,没同他争论什么。

      这人只会听从南王的指示,也只会真心实意的尊重南王,旁人说句不好听,就是南王养的一条听话的狗。不过这狗心眼不少,说是只狐狸也不为过。许多人对他阿谀奉承,也有人不耻为伍。罗弋算是后者。

      不过这是圣上派给她的差事,就目前来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尽快协助南王找到那个丢失的物件,或者说,是她自己要尽快找到。

      毕竟,挫一挫南王的气焰这件事,不仅是这盗窃之事的幕后黑手所想的事,也是圣上所想。而整个罗家也只效忠圣上,从无归属哪个党派之说。

      而这件事南王也心知肚明,所以一路走来她与南王也只是表面平和,戚引这小人阴阳怪气也是不足为奇的事了。

      “没抓到许川沐,南王明日有何安排?”罗弋问道,“只靠那个受了伤的暗卫吗?”

      “周业只是饵,自然会钓上来鱼,将军只要静观其变就好。当然,将军若有更好的法子也大可提出来,毕竟咱们也都是为了圣上。”

      “一切听南王殿下的便好。”

      待刘栩回到客栈时,便见到早早在门口等他的徊独,此情此景竟和白天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客栈灯火通明,现在屋外就能听见里面喧闹的人声,喝酒划拳,好不痛快。

      “我追的那人功夫不差,腿脚更是灵便,是个用刀之人,我和他打了几个回合,虽然看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但能知道他功夫不差,不然他也跑不了。”徊独说完,又询问刘栩那边的情况,“你那边又如何,后来有发现什么吗?”

      “那具尸骨,不是谢宴风。”刘栩缓缓道,“也就是说,他确实是刘烬等人所说的‘许川沐’。”

      “什么?”

      “我等人走之后去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手臂如常人一般,毫无你说的特征。”

      徊独一时有些诧异,没接上话,又低头思索起来。既然不是谢宴风,那人又为何长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自己还不曾听说过他有什么同卵兄弟。

      “刘烬大概是为了找东西而来,那个许川沐偷了他的东西,估计还是什么重要的物件,大概还是皇上赐的,找不回来说不定什么下场。”刘栩分析道,“我估计他很急,就是看着冷静罢了,不然也不至于亲自跑这么远,谢宴风和许川沐长着一张一样的脸,如今没了踪迹,我不认为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这下整件事真是朝着我最不想看见的方向发展了,嗯……怎么不说话?”

      刘栩看向沉默不语的徊独,从刚才这小子就低着头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诶你说谢宴风为何和许川沐长得一模一样啊,没听说他有什么亲戚啊,姚六没提过的吧,而且这两人姓氏也不同,难不成当真有人毫无血缘关系却长相极为相似?”徊独一手抵着下巴,另一只手托着手肘,一副思考的样子。

      刘栩闻言不禁扶额,一边又叹了口气,狠狠地在徊独头上敲了一下。

      “我还以为您那脑袋终于会想些有用的了,看来我们堂堂青鸾客是丝毫长进都没有啊,嗯?”刘栩嘲讽道,揉了揉眉间,又悉心解释道,“他们俩到底为什么一样不重要,无非就是有人有意为之和纯属巧合两种可能,我更倾向是前者,当然,不管是哪一种,目标都是冲着刘烬去的,东城不在这考虑范围之内。而你我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谢宴风本人,弄清楚他到底为何要不辞而别,也得弄明白他和刘烬到底什么关系。”

      那尸体光明正大的挂在城门,摆明了就是做给官府看,给刘烬看。许川沐盗了刘烬的东西,害得他本人亲自来抓人夺物,而把许川沐的尸体挂在城门,就是在明晃晃地挑衅刘烬,人已经死了东西不翼而飞。

      谢宴风此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还不得而知,另外,还有另一件事在搅动着刘栩的思绪。

      那枚玉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刘栩清晰的思维越想越乱,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冼城避世避地迟钝了,被这种事扰乱了思绪。

      不过有一件事总是不会错的,那就是找到谢宴风,只要找到那家伙,一切就都明了了。

      “可我们又不知道他的行踪,怎么找?”徊独揉着被敲击的额头,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刘栩无视了他的小动作,真要和这小孩计较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他既然没死,就段不会离开落鸢城。”刘栩笃定而言。“他若真的是冲着刘烬去的,一举一动自然要盯着刘烬的举动,想来这几日你我少不了再去那落鸢府里了。”

      徊独不懂他为何突然想出这么多:“那明日呢,有何打算?”

      “明日么?”刘栩道,“明日午时我有位客人,兴许会给我们带来不错的消息。”

      翌日。

      清早的春裕楼没什么客人,一楼只有几个店小二在做些打扫。

      刘栩踩着悠闲的步子下了楼,随着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几道小菜,等徊独下楼。

      像这样客行他乡的生活,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陌生的。住在冼城安逸惯了,每日的生活小节都有人打理,吃住不愁,也不会有人要求他做什么,最大的事就是处理些城里住户的纠纷,逗逗鸟,赏赏鱼,好不自在。

      处理江湖之事,明明也没过去几年,他却感觉很久远了。

      至于皇宫,那里没有他将其当作为家乡的理由,或者说是不再有了。

      店小二吆喝着上了菜,打断了他的感慨。

      “真是到了年纪,我居然也开始悲春伤秋了。”刘栩心道。

      徊独没下来,他也不急着动筷子,将昨日的事细细回忆了一番。

      尸体,姚六,谢宴风,许川沐,刘烬。

      这其中最大的事便是刘烬为何而来,他要找什么东西,他与许川沐之事,便是谢宴风失踪的原因。谢宴风与许川沐相貌一致,两人之间必有联系,谢宴风是东城之人,便牵扯到他与徊独。

      于刘烬而言,谢宴风是暗,东城而来的他们更是不为人知的存在。

      只是,还有一件事颇为奇怪。

      刘栩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

      这东西怎么会在那里?

      “这位客官,你手中之物,可否与我查看一二。”

      刘栩闻声转头,只见这酒楼掌柜不知何时一直看向自己这边,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玉佩。

      他起身递了过去,颇有些意外之喜。

      那掌柜的接过玉佩,拿在手中仔细端倪一番,有些感慨。

      “没想到如今这个年头,还能看见许家的物件。”掌柜说,“这位客官可真是淘到了好东西啊。”

      “许家?”

      掌柜听他这么问,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反应过来什么,笑了笑。

      “哦,客官年纪轻轻,大概没听过,落鸢城许家曾经也是这一带有名的雕刻大家,给宫里做过工,只是后来突发变故,遭人灭门,举家上下没留一个活口啊。”

      许家,刘栩垂下眼睫,看着那枚玉佩。

      “许家大宅一直荒芜着,每每经过那处,都叫人倍感可惜,也不知道那安分守常的许老爷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落得那么个下场,唉。”

      听着掌柜叹气,刘栩心念一动。

      “掌柜,这许家大宅在何处。”

      “许家大宅可是好找,就在城东,院子里有棵老槐树,远远一看便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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