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玩童

2、二

　　第二天时近中午，一个员工偷偷跑到休息室查看，发现Vanity在里面睡得是昏天暗日的，才安心走开。
　　昨晚被众人放置play后，直接就地入眠的Vanity，正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横尸”在房间里。
　　一束从帘子外卖力钻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孔刚豪熟睡的脸上，他懊恼地翻身，额头直撞桌脚，疼得一声闷哼，迷迷糊糊坐起身。
　　休息室还保持着昨晚一片狼藉的样子，桌上地上随处可见烟头和横七竖八的酒瓶。
　　何言维持着昨晚入睡的原样，窝在沙发里睡得香甜，孔刚豪伸长手往上摸索，翻身上沙发，死命把何言往里面挤，给自己搞出了一块能躺下的空地。
　　窝在里面的何言被一通挤，悠悠转醒，一旁的孔刚豪感受到动静睁开眼，一手搂住他肩膀，把他圈在怀里，“你醒了啊。”
　　何言感到不舒服，本能挣扎了两下，孔刚豪干脆动手把他扒拉下地。
　　“你醒了就让我睡会儿。”
　　转眼间何言被推下沙发，他坐在地上愣神了好一会儿，接着缓缓转头盯着沙发上的孔刚豪。

　　之后，孔刚豪遭到了来自何言的暴风惩戒。

　　“别打了，来吃早饭。”
　　韩卫云轻巧地抬脚踹开门，手里举着两碗泡面，都出门一趟来回的时间了，两人竟然还在打。
　　孔刚豪赶忙脱身，先跳过去想接过一碗泡面，被韩卫云一脚顶开。
　　“这碗是何言的。”
　　孔刚豪毫不计较并打算拿另一碗，还是遭到了同样的待遇，孔刚豪不解得两只小眼睛都瞪大了。
　　“这碗是我的，你要吃自己去泡。”
　　“太不人道了吧！”
　　孔刚豪一叫唤，还坐在沙发上犯困的何言暴躁地飞起一脚，直直地把孔刚豪踹到门口，韩卫云头也不回地在桌子上放好泡面，送给孔刚豪友情提醒两句。
　　“我刚才拿泡面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陈老板往柜台那边走了，你去拿的话，注意着点。”
　　孔刚豪一听开始愤怒地撒泼，“过分，你刚才就不能多拿几个吗！”
　　“没手。”
　　“我不管，我去找马思，不能我一个人死。”

　　韩卫云看孔刚豪冲出去后回转头，发现何言坐在桌边看着泡面发呆，便把叉子塞进他手里，人还是不动，干脆把盖子掀开推到他面前，“快吃。”
　　何言这才听话，叉起一根面放进嘴里，缓慢环顾了下四周，“什么情况？”
　　“这儿不认识啊，进局子了。”
　　何言咬着面顿了下，歪过头用自己的脸部诠释着自己的疑惑。
　　“你昨晚发疯把人车子砸了。”
　　“什么？”何言一脸沉痛地按太阳穴，“不记得了。”
　　“先别想了，吃了再说。”韩卫云说完往自己嘴里塞了大大一口面。

　　何言吃完面后，顶着一鸡窝头踩着鞋就往外走。
　　club里工作人员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是凑一块吃东西，就是在那儿聊天。
　　何言拖着两条腿特别不羁地溜达到吧台前，对着吧台桌面敲两下，拖着长音喊了声陈老板。
　　吧台后的陈老板听见声音直起身，满脸都是熬夜后的萎靡。
　　“四碗泡面市场价40，记账上了。”
　　陈老板特别冷酷无情地拿出一张小票拍在何言面前，何言点着那张小票，随手揉成团扔掉。
　　“孔刚豪那个脑子还吃什么泡面。”
　　此时偷窃行径败露的孔刚豪正坐在吧台另一边吃泡面，听见这话就开始扯着嗓子喊。
　　“就马思那小子怂，都怪他，我就让他动作利索点，被抓个正着。”
　　何言趴在吧台上，冲孔刚豪竖中指。
　　“孙智伟那儿会派人来接你们，说让你们先在这儿待着。”
　　“孙智伟？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
　　陈老板从刚才起就在吧台后面鼓捣着泡蜂蜜柠檬水，切的歪七扭八的柠檬块被随意扔进壶里，接着再哐哐往里面勺两大勺蜂蜜，一加入热水，一股柠檬清香就飘散开来。
　　陈老板把一壶柠檬蜂蜜水放到何言面前，颇是语重心长的样子，“喝完好上路。”
　　何言从鼻子里呵呵两声。
　　“你那脸看起来才比较需要喝这个吧。”
　　“我才不喝这种甜不拉叽的东西。”
　　陈老板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头也不回要回自己房间补觉，何言飞身跟上去，先陈老板一步闪进房间，“借我洗个澡。”
　　陈老板随便应一声，倒头往自己的床铺上扑去。

　　何言顺了陈老板一条新内裤，洗完澡出来神清气爽，待在外面的Vanity三人正凑在一起，一口接一口地喝蜂蜜水。孔刚豪看何言出来了，立刻给他也倒上一杯，挖过蜂蜜的勺子在杯子里疯狂搅动，“快来喝，甜甜的超好喝。”
　　何言看他那动作，眉间的川字耸得堪比珠穆朗玛峰，“你给我拿远点。”说完盘腿上沙发，靠在韩卫云旁边，用手肘捅捅他胳膊。
　　“来点酒。”
　　“哪有什么酒，喝点蜂蜜水得了。”
　　孔刚豪捧着他的宝贝水知足常乐，韩卫云对着孔刚豪一挑眉，变魔术般从脚边捞起瓶啤酒给何言。
　　“我靠，真有酒啊！”
　　迎着孔刚豪惊讶的眼神，韩卫云朝远处努努嘴，孔刚豪和马思立马朝示意的方向看去，几个员工正在后仓库整理酒，一箱箱的啤酒就堆在不远处。
　　“老陈看到得气死。”
　　一瓶啤酒朝孔刚豪抛过去，稳稳的被接住。
　　“喝你的吧。”
　　韩卫云堵住人嘴后，抱过自己的贝斯百无聊赖地拨两下，眼睛忽地一转，侧向何言的方向，“昨天那人是Magnet吧。”
　　何言喝着酒“嗯？”了一声。
　　“你昨天砸了Magnet的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孔刚豪喝口酒，有点幸灾乐祸的接口道。
　　“谁、咳咳咳”酒猛地冲进喉咙，何言被呛得直咳，“Magnet？！”
　　“对啊，就是你家大神。”
　　听到这事实的何言有点当机，随后抱着脑袋闭上眼仔细回想，成功唤醒一些零碎的画面，其中一辆黄色的车影率先出现在脑海中，是了，对得上，Magnet的爱驾，价值不菲的拉斐尔。
　　何言睁开眼，懊恼无比。
　　孔刚豪不嫌事大还伸手过去，给何言顺顺毛。
　　“没事，别想不开，你已经成功引起了大神的注意，可喜可贺。”说完就在那开心大笑。
　　四人中只有马思相对还算清醒，抱怀靠在沙发上，注意到了更为实际的问题，“我们前债还没清呢，后债就跟上了，怎么搞？”
　　马思扫过全场一圈，转着手里的啤酒罐。
　　“我们在这儿毁的那些东西，还有记着的帐，拿出场的钱估计也就抵个七八，再说这次可不比之前，能在老陈那儿玩耍赖，人家那是货真价实的超跑，这要是赔起来，我们怕不是得去黑市卖器官。”
　　马思一席话成功把场子搞僵，韩卫云抬头见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心下了然，开瓶啤酒举了举。
　　“喝。”

　　时针一直走到午后，孙智伟的人姗姗来迟，一个衣着休闲的大叔声称是孙智伟派来的司机，前来接Vanity。
　　了解到严峻情形的四人毫无抵抗地上了车，看着车子把他们一路载到一栋办公楼前，一下车，一位踩着15公分高跟鞋的职业女性迈着利落的脚步朝他们走来。
　　“你们好，四位便是Vanity吧，我是孙先生的助理，孙先生正在处理一些业务，我带各位到会议室去稍作休息，这边请。”
　　职业女性的气场震得几个小年轻一愣一愣的，待孙智伟处理完事务，到达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四个人在沙发上端坐成一排的场景。
　　乖巧得不行。
　　孙智伟直接笑出声，“现在知道后悔了啊。”
　　他拿手指在虚空一个个戳着点，点到何言时，何言带头认怂，“真的是非常抱歉。”
　　孙智伟也是难得见这场景，故意放慢步调，气定神闲地走到四人面前坐下，拿起杯子喝口水，动作不急不缓，“车呢，是Magnet的，他等会儿也会来，你们有什么话就留着跟他本人说好了，至于在我这——”
　　孙智伟朝何言释放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难得你们到我公司了，我想着尽一下地主之谊，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录音室怎么样？”

　　孙智伟这栋独立办公楼的地下一层是业内有名的多功能录音室，沿着走廊走，能看到无数从这个录音室出去的唱片陈列和歌星留影签名。
　　“这间是录音室，里面的设备都是最顶尖的，那台子知道吗，72轨、64声道的NEVE VRP，对面还有间也是录音室，最近借给小七在录，莫小七知道吧，就是现在最当红的青年歌手。”
　　“这边是练习室，一般给乐队练习用的，里面的乐器全都是我从美国买回来的，当时为了保证乐器精准性，全都包了加厚的防震泡沫，从海上运过来的。”
　　孙智伟想把Vanity招致麾下的心不死，一路嘴皮子不停地给自己打广告，上赶着打开练习室的门，把他们领进练习室。
　　“今天刚好没人用，空出来了。”
　　偌大的练习室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乐器，何言一进房间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一溜排的吉他，都是些市面上的大牌子吉他，他小跑着过去蹲在那一排Gibson前面拨弄两下，回头两眼放光，“我能弹一下吗？”
　　“弹，随便弹。”
　　何言眼神中的赞美让孙智伟颇是满意，他大手一挥在一旁坐下来，“你们在这随便玩。”
　　何言坐在一堆效果器前面眼花缭乱，孙智伟顺势插着问了一句，“我说你们那首无名曲，完成了吗？”
　　何言分出一点神应了句，“嗯，差不多。”
　　“是吗！能不能给我听听？”
　　孙智伟激动得差点喷口水。
　　这首无名曲在club就表演过一次，但就因为这一次，让孙智伟开始了挖人的漫漫长征路。这曲子的旋律构成非常得好，美中不足的是，这曲子当时是半成品，整体编曲给人感觉会弱一点，孙智伟不止一次跟何言说起这首曲子的编曲问题，但何言大多数情况不是醉着就是疯着，这个下文便迟迟没有反馈到孙智伟耳里。
　　何言背着吉他起身，断断续续地试弹无名曲的旋律，依次试效果器，孙智伟身为音乐制作人的专业素质让他立马捕捉到了其中旋律变化。
　　韩卫云背着贝斯在一旁玩，听见这曲子手指转动自然的跟上去，不成段的调子在房间里跳动，何言就处在这乐章的中心，像是什么青春漫画的主人公，碰到脚边的效果器划出奇异的音效时，他就和韩卫云两人凑在一起大笑。
　　何言笑完抖着肩松开效果器，转头招呼大家来合奏无名曲。
　　音乐一起，孙智伟就知道这回稳了，等到音乐快结束时，他眼睛已经亮得就差射出激光来。
　　这首触动人心的激情进行曲俨然已武装成了气势磅礴的摇滚战歌。
　　孙智伟完全被带入进何言的音乐世界，这种热血沸腾的感受该是有多少年没有过了！
　　身在余韵中的何言对孙智伟的异样毫无察觉，一曲弹毕压下一个音，又起头弹起了另一首曲子，手指不停，完全是弹嗨了停不下来的样子，连弹几首后，跟着的人就累毙了，孔刚豪边敲边哀嚎着要投降，手一滑把鼓棒都甩出去了。
　　“大哥，歇会儿歇会儿，要断气了。”
　　何言这才停下来活动下肩膀，孙智伟看着情势跟着站起身，“嗯，休息会儿，你们来之前吃饭了吗？”
　　几颗脑袋同时在那儿摇头。
　　“要不我们去吃饭吧，我们公司在二楼有个食堂，中餐西餐，什么都有。”
　　孔刚豪一听乐得无条件在那猛点头，几个人放下东西整齐划一地往外走，只有何言在后面还抱着吉他，“我不去了，我还能再弹会儿吗？”
　　孙智伟都走出门了听到声音探回来一个头，“你不饿啊？”
　　“没感觉。”
　　“行，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何言看他们走远了，又回转头开始一个个研究那些效果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