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莫语》南冥之鱼

147、第41章 解释（一）

　　罗伊心心念念着那一天的到来。
　　自从莫语说过要找个时间和她聊聊之后，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无比亢奋的。因为不确定莫语哪天有空，所以罗伊做好了每一个明天就是那一天的准备。她提前和奚雁说了不再接新的单子了，这个她是有话语权的。
　　至于手里已经接下的单子，她自然也不会撂挑子不管。她敢保证，自己要是说不画了，奚雁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她家门口，手里提着几米长的大刀，给她讲讲人生的道理。毕竟违约金她们赔不起，而且会影响信誉。
　　为了不出现时间撞在一起的窘境，外加估算了一下莫语这忙碌会持续的时间，罗伊决定快马加鞭把手里的单子画出来。和莫语一起回来那天她便直接奔到了画室，在工作房开始画画。被奚雁催回家睡觉之后，她又在家里熬夜。
　　一连熬了两个晚上，她终于完成了一个单子。这是她鲜有的创作激情昂扬的时刻，感觉灵感无穷无尽，只有画下来才能得到宣泄。这样的状态最适合创作了。
　　她平均三天完成一幅作品，等到莫语给她发消息约定时间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手里的单子，甚至有了一天的时间睡觉，养精蓄锐。这个事时间安排她非常满意，总觉得这次的规划很合理。
　　只不过，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梦到了一些不那么好的事情。她很少会做梦，就算是最难熬的那段时期，也很少会梦到什么。她曾经无数次希望自己是会做梦的，这样，她就可以梦到莫语了。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难道她思的程度还不够吗？
　　而这次所梦到的东西，却又是她所不愿意想起的。在梦里，她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她没有放开莫语的手，她选择和她一起面对，一起去对抗那些不可能战胜的力量。
　　其实当时在清醒的第一天，她便知道自己的语语早就把自己安排进了她的生命中。莫语计划好了未来的点点滴滴，计划好了她们要去同一所大学，然后等毕业的时候，先租房子住，等到有钱了，再买房子。还要买车，这样通勤比较方便，莫语还说自己只要她一个人考了驾照就行了。
　　梦里的自己，没有关上那扇门，而是走出来抱住了莫语。她没有放开她的手，也没有做出那个让她至今后悔的决定。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莫语，告诉了她自己一直没有坦诚的那些过往。
　　她不知道梦里的莫语是如何回应自己的，她看不清。反而是画面一转到了罗父忍无可忍对她们出手的时候。
　　大佛一直不肯接受身为他的女儿的罗伊有缺陷这件事。之前的心理病，现在的特殊的取向，件件都有碍于他的颜面。无论是他的颜面，还是他本人的性格，都不允许这样一个女儿被世人知道。
　　在罗伊和莫语紧紧相拥的那一刻，罗父出现了。他用自己的铁血手腕，惩治了莫语名义上的的家人，以此来威胁她。在没有成功的前提下，转而对莫语本人做出了不可理喻的事情。
　　梦里的罗伊看着莫语从高空跌落，看着她如断线的风筝，划过一道弧线后消失在视野中……
　　这是个绝对的噩梦，从梦中惊醒的罗伊看着自己的双手，止不住的发抖。梦里是自己推语语下去的，怎么会呢？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伤害她的人，是自己啊。可是，现实中，伤她最深的，也是罗伊。
　　等到手抖的没有那么厉害后，罗伊抬起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罗伊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此刻的自己才是活在梦中的。庄周梦蝶，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
　　睡是睡不着了，怕做到更可怕的梦。罗伊径自起床，坐到了窗户边。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距离天明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距离她去见莫语还有六个小时。
　　罗伊觉得这段时间可真难熬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出奇的缓慢。她现在很想就走到莫语面前，听听她到底想和自己说些什么。可是，她又怕莫语要和自己说的，是她所不想听到的。
　　之前心心念念着这一天的到来的时候，她是怀着满腔的期待与欣喜的，她总觉得，莫语应该是愿意原谅自己了，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至少，没有错过每一次能和她接触的机会。
　　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出现在莫语的生活中了，让莫语习惯自己的出现，习惯自己的存在。对于她身边出现的那些潜在的情敌，她也已经采取了最宽容的态度，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在莫语看不到的地方。
　　可是刚刚做的这一个漫长的梦，让罗伊忍不住怀疑，莫语所要告诉自己的，是与自己所期待的完全相反的内容。而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该说些什么呢？又该怎么办呢
　　之前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此刻冷静下来思考，才发现确实事情的走向明显是偏向后一种的。她的语语做的出来的。这一刻的罗伊无比痛恨自己怎么这么晚才意识到这件事，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意识不到可能会更好。因为她真的想不出应对的言语。
　　放手，然后彻底消失在莫语的生命中，她做不到。这是她寻了几年才好不容易有的联系，她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可是一旦莫语真的说出口了，自己的境地会更加窘迫。
　　死缠烂打那套对于其他人可能会生效，但对于莫语绝对没有作用的，尤其是有前科的自己。自己高中那会儿好不容易追到莫语，很有可能是仗着她对自己的情谊。可是现在，她们之间没有情谊啊，甚至可能存在着恨意。
　　一旦某些话挑明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彻底没有机会了。可是她能不让莫语说话吗？不能。能让莫语说出自己想听的话吗？也不太可能。她现在甚至都搞不懂，莫语到底会说什么，怎么采取对策。
　　所以自己之前是在高兴个什么劲儿呢？傻子一样。罗伊把自己的头埋到了膝盖中，不去看外面的五彩缤纷。灯火如昼，和白天其实没有什么分别。可是第一次这么期待着，黑夜永远统治着大地，光明永远不要降临。
　　到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罗伊抬起了头。太阳一如既往的温暖，没有偏私。那么，去赴约吧。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