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救兵临 ...
-
“且慢！”
宏亮的喝止声盖过了堂上的行刑声，众衙役都被这突如其来喝声惊得停了手。只见两个人快步从门外走进了大堂。两人虽都身着便服，然而看行动举止，却不是寻常百姓。待大家再定睛一看，众人皆惊愕，因为这为首的男子竟与那被绑在刑具上的人犯一模一样！
这来人正是陆明宗，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总捕头刘庆。只见陆明宗快步走入大堂，不动声色地隔开行刑的衙役与吴铭。而后他站定堂下，对着座上的王怀安朗声道：“王大人，杖下留人。”
见到陆明宗的样貌，王怀安眼中也闪过惊疑之色，然而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端问道：“堂下何人，竟敢扰乱公堂？”
“在下京城提点刑狱司提点刑狱知事陆明宗，我等奉命捉拿一位假冒朝廷命官的逃犯。”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刑具上的吴铭，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看来王大人已经帮陆某捉到了。”
王怀安仔细地看了看陆明宗——虽然这人与堂下捆着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王怀安能够感受到，这人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倒真像是个当官多年的人。王怀安心中疑虑不定，面上却不显现：“你说你是朝廷命官，可有凭证？”
“陆某官符在此。”陆明宗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鱼符，并将一纸公文一并递出，“另外这里还有我提刑司与刑部共同签发的公文，可以证明陆某是奉命捉拿要犯，还望王大人配合。”
陆明宗掏出了官符，在一旁司记录的胡曾忙小跑过来，双手接过递呈王怀安。王怀安先看过官符，而后又展开公文，果然见上面印着京城提刑司与刑部两方大印。
王怀安瞥了一眼胡曾，后者微微点点头，显然觉得两物俱为真品。王怀安将两物放置一旁，缓缓问道：“陆知事，不知你是从何而知，这要犯在我舒州府衙呢？”
听到这话，陆明宗指了指一旁的吴铭，开口道：“不瞒王大人，此贼我提刑司已经留意许久了。他专门冒充京城官员至地方州县行骗，被骗过的官员两掌都已数不过来。前几日陆某得到消息，说此人出现在了黄州，于是曹大人急命我出来寻人，然而当陆某到了黄州的时候却发现此贼早已逃窜。于是陆某就在黄州附近打听，结果就这样寻到了舒州来。”说到这里陆明宗笑笑，“不过陆某倒是真心佩服王大人，这厮招摇撞骗也有十余起，大人是第一个没有被他骗过的人。”
听了陆明宗的这句奉承，王怀安的脸上却也没有笑容，他开口道：“陆知事，就算你所说是真话，但是这人犯是在我舒州犯的事，人也是我舒州府抓住的，依律我舒州府有权对此人审理，无需交付于你。”
听到这话，刘庆的眉头皱了皱，然而陆明宗却只是笑笑：“话虽是这样说，只是此犯的情况有些特殊。”说到这里陆明宗环视了一下周围，又瞥了眼吴铭已渗出血迹的脊背，最后看向王怀安，和声提议：“王大人，您看这样如何？先将此犯暂且收押，待陆某与您讲清案情因由，王大人再做打算，如何？”
陆明宗这语气可谓放低了姿态，毕竟也是京城官员，王怀安略一思忖终于点了点头：“来人啊，先将此犯暂且收押，严加看管。”
“是！”
衙役们齐声答应，立刻放下刑杖，过去解开了吴铭身上的绳索，而后两个衙役拖着他便向堂外走去。陆明宗对刘庆使了个眼色，刘庆会意，跟着那些衙役便走了出去。
大牢。
吴铭被衙役扔进了大牢中，背上的伤口触到地上，顿时疼得他哼出了声。然而衙役们却不理会，直接走了出去，并锁紧了牢房的门。
刘庆走过来，站到门外看着他。
“我说这位兄弟，你这是……？”一个衙役看着刘庆问道。
“哦，奉我家大人之命，盯着点儿这厮。”刘庆道。
那衙役一听一皱眉：“不是这里是我舒州府的大牢，自有我们这些人看着他呢！”
听到这话刘庆笑笑：“不是兄弟我信不过老弟，实在是这贼人太过要紧也太过狡猾。不瞒你说，之前我们有一次差一点儿就抓到他了，结果就是兄弟我一个疏忽，导致这厮逃走了。为这事儿，我家大人罚了我整整两个月的俸禄！所以这次兄弟只能在这儿守着，直到我家大人来把人提走。”说到这里刘庆笑笑，将手上的东西塞到那衙役手中，“大家都是当差的，就当帮兄弟个忙了。”
那衙役捏了捏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小块银子。衙役心中暗自感慨京城的差人果然有钱，嘴上态度自然和缓了许多：“既然如此老哥就辛苦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好说好说。”
说完，那衙役捏着银子美滋滋从走开，只留下刘庆和吴铭。
牢房内，吴铭终于掏出了口中的麻布，他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背脊上传来的是火辣辣的疼痛。刚刚那些衙役行刑时下了死手，如果不是陆明宗及时出现，等着五十杖打完，自己大概已经上了西天了。想到这里吴铭不禁轻轻笑了笑——这陆大人，出现得还真是及时。
牢门之外，刘庆面无表情地看着牢内的吴铭，一句话也不说。吴铭也不开口，只默默趴着。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牢房门口处终于再次传来脚步声，只见胡曾陪着陆明宗走进了大牢。
两人来到吴铭的牢门前，胡曾对掌管钥匙的衙役招招手：“来，开门。”那衙役立刻上前，打开了牢门。
“陆大人，”胡曾对陆明宗一拱手，“那这位犯人就交由大人了。”
“有劳胡从事。”陆明宗冲胡曾微微点头，而后他看着牢内的吴铭，冷肃地开口，“刘庆，押犯人走。”
“是。”
刘庆走过去，一把拎起了吴铭。这拉扯大概牵动了伤口，吴铭脸上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只是并没有哼出声。那边刘庆也不在意，只将这人半拎半夹地带出了监狱。不过若细心留意就会发现，刘庆的手臂很巧合地避开了吴铭背上的伤口。
官驿中。
“啊啊啊疼疼疼！刘大哥你手轻一点！！”
“活该！让你胡闹！还敢假冒大人，怎么不打死你！”
刘庆一边咒骂着，一边将药膏涂在吴铭的背上，又换来吴铭一阵吱哇乱叫。刘庆也不安慰，只继续数落道：“这次幸亏我们来得及时，要不然你就得被活活打死！”
听到这话，吴铭于龇牙咧嘴的同时还扯出了一个笑容：“说起来，你们怎么到得这么快啊？”
听到这话，刘庆几乎是气笑的：“你还好意思说？你……”
刘庆话说一半，突然房门被推开，只见陆明宗走了进来。见到刘庆在和吴铭说话，他淡淡地开口：“刘庆，和犯人之间，不要过多言语。”
“是。”刘庆应了一声，起身道：“大人，人犯的药上好了，卑职先出去了。”
“嗯。”
刘庆退了出去，顺手阖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陆明宗和吴铭两个人。
屋内瞬间冷清下来。吴铭瞥了眼陆明宗，只见陆大人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无喜无怒，然而吴铭却知道，陆明宗这副表情恰恰说明他生气了。吴铭心中暗知不妙，只得讪讪道：“那个，大人辛苦了……”
听到这话，陆明宗似笑非笑：“不辛苦，京城到舒州，也就一千里地而已。‘陆大人’留的时间刚刚好。”
吴铭听到，脸上更加发烧：“那个，其实我……”
“其实你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快到，你更没想到会被王怀安识破，还这么丢人地被抓了起来。”陆明宗替他把话说完。
吴铭尴尬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事情还要从昨日说起。且说昨日清早，吴铭拉着赵千里出了门，在甩开眼线后，他拉着赵千里进入了一家饭庄，并塞给店小二一小锭银子，让他去买隔壁的杏花糕。然而当小厮出得门后，才发现自己手中还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张字条包裹着的一个小竹筒。字条上写着一行小字：“将此竹筒交至和兴当铺，让其速送至京城。”
这饭庄隔壁便是和兴当铺，店小二也是个机灵人，拿了吴铭的银子，立刻小跑过去将东西交给了和兴当铺。而当铺的活计得了竹筒后也没耽误，立刻将这东西绑在信鸽足上。当胡曾带人赶到饭庄时，那信鸽正从和兴当铺的院落中飞走。
和兴当铺的信鸽是吴铭撺掇杜和兴养的。一开始杜和兴还牢骚说又不是军情十万火急，至于搞这种飞鸽传书的行当么。然而当那次自家的一个当铺被同行恶意挤兑，全靠飞鸽传书才十万火急地招来救兵的时候，杜和兴也尝到了传讯快的甜头，于是便让自己的几家店铺都养上两只信鸽，以备不时之需。且说这信鸽带着吴铭的字条不过短短三个时辰便到达了京城，只是谁也没想到它到达的时机极赶巧——正在杜和兴被陆明宗盘问的时候。
其实早在吴铭不告而别的当日，陆明宗就去过杜和兴当铺，询问吴铭到底出了什么急事。杜和兴隐隐猜到吴铭的突然消失应与他师父有关，可是这层却不能和陆明宗说，只得含混说吴铭一直在寻找一个远亲，这次大概是突然得了什么线索，这才急急忙忙地赶了出去。陆明宗听完不置可否，杜和兴也不知他到底信了没有。不过之后两日，陆明宗倒是都没有来到这里。杜和兴暗觉松了一口气，再加上这一日收了两件好东西，杜老板心情愉悦，正坐在后院喝茶乘凉时，不想信鸽突然从天而降，正好弄撒了小案子的香茗。
“欸！我那可是明前的龙井！”杜掌柜心疼得大叫。然而那鸽子却不理会，自顾自地在小桌上踱了几步，最后走到杜老板面前，高傲地伸出它的爪子。
杜掌柜忍着将信鸽活烤的冲动，摘下竹筒打开，只见上面是吴铭龙飞凤舞的笔迹：“派人去提刑司报案，说舒州府王家一案有蹊跷。速。”
看到这字条，杜掌柜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混小子，你说得倒容易！你说让我去告官我就得去啊？提刑司是我家开的啊！？”
“提刑司怎么了？”
突然出现的搭话声把杜和兴吓得一个激灵。回身一看，杜掌柜只觉冷汗都下来了——
只见陆大人正站在门口处，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救兵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