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三十大板 ...
-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至徽师兄是山下的妈生的,大师兄是——他妈的生的!
她翻着白眼球,面上装作恭谨顺从状,笔直的站在小院当中。大师兄手持戒尺,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手心,意识不在现处。
绣娘哭得梨花带雨,风姿绰约的站在她身边,紧紧揪着她的衣袖,眼泪源源不绝,很快,谈小春的衣袖湿了一大截。半晌,至博回神,扫了哭到几乎昏厥的绣娘一眼,慢慢道:“坐吧。”
她如逢大释,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救出自己的袖子:“绣娘坐,坐!”
就近找张八仙椅想一屁股坐下,绣娘泪眼朦胧却坚决的制止:“且慢!”
她惊慌,难道连她也变节投向敌方?
绣娘招手,有人送上厚厚的软垫一只,她亲自铺在椅子上,拍一拍试试它的柔软度,这才满意道:“坐吧。”她失笑,又感动不已。绣娘心细如发,连她挨打之后屁股疼痛都料想到。
至徽取笑:“放心吧,谈小春的屁股是百炼钢,绝对经得起风吹雨打。”
绣娘美目嗔视,苏瑾更是不赞同的责备。他耸肩。
谈小春不以为意,自顾自冲着大师兄谄媚。至短最快,道:“范小姐不必担心,小小姐从小挨打到现在,早炼出一身钢筋铁骨,再则,大公子下手也有分寸。”看上去狠狠的拍下,实际拍到肉上力道早卸去七八分,练武之人,皮糙肉厚。不见小小姐挨打之后仍活蹦乱跳?
苏瑾责备他们:“她是冰清玉洁的大姑娘,不可胡说!”
至短看看至长——冰清玉洁?用来形容她?至长面无表情直视前方。
一番‘三娘教子’,大国师不辞辛苦口水横飞的教训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才放过听到耳朵生茧的众人。苏瑾暗暗懊恼,怪道至徽不肯陪他前来,还要他强拉硬拽才带到旁边,更有所防备的揣了一本书。
至博话音落下,端起茶杯润喉,谈小春嬉皮笑脸:“大师兄骂完了?”
至博实在拿她无法,点头:“今天的份额完成了。”
她跳起来:“我能离开了?”
至博挑眉:“去哪儿?”
她阴测测:“我同至长至短有账要算!”不怀好意的看向至长至短,两人头颅越来越低,恨不能埋进地中。
他好笑,应允:“去吧。”
谈小春欢呼一声,拉住至长至短朝外面奔去,他两个哀求的回首,自家公子目不斜视,视线垂在书本之上,读得津津有味。至短哀叹一声,心知今日无力自保,只能听天由命。
至博看着他们离开视线,嘴角擒了一丝微笑,转回视线,看向至徽。
柔声道:“至徽——是不是,我们也该清算一下?”
至徽心中长叹一声,该来的,躲不掉。合上书本,郑重道:“听凭大师兄处置。”说着站起身,恭敬的立在至博身侧,伸手,平摊。
至博和颜悦色:“今日打你三十大板,不许运气防御,你可服气?”
至徽点头:“处置的是。”话中没有一丝一毫不服气。
随即,戒尺打在肉掌上,发出啪啪清脆的响声,明眼人一看即知,若说方才至博打谈小春用了三分力,此刻惩罚至徽则用了十分——下手快准恨,每尺下去都在掌心带起一道血痕。
苏瑾看的嘡目。打人者面色平静;被打者神情自若,仿佛两个人只是好生坐着聊天,风花雪月,啪啪的拍击声都是他的幻听?
“为何——”他与至徽相处日久,友谊升温,更为他抱不平。至徽处理事情细心尽责,从未听说他处理坏了的事情,为何挨打?
至博停手,抬眸,望着苏瑾微微一笑:“公子认为我的处罚不当?”
“总要有个正当理由——”
“对师妹监督不当,漠不关心,险些造成同门的死亡,算不算?”
苏瑾被他问住,回答不出。
“身肩督教之责,抛下她一走了之,错不错?”他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至徽一定顾好她的武艺。几年前至徽下山历练,到京之时他特意询问是否安排好人教管,他信誓旦旦绝耽误不了她的武艺,可是今天,至徽给他看到的是什么?
“麻木不仁,放任闲杂人等接近同门身边鱼龙混杂不查身份,错不错?”至博不再看着苏瑾问话,反倒紧盯至徽,目中精光大湛。
至徽低头:“至徽知错。”
至博点头,道:“知错就好。”当下沉默不语,打板子声再次响起。
苏瑾无措的张望。余夜眼神朦胧似在出神;术三习以为常,只他,发奇:茅山降魔者,见面先打板子,好奇怪的门规!
院中近乎沉寂,所有人都安静的眼看至徽被打,只有清脆的拍击声有节奏的响起。片刻,至博道:“好生上药。”
至徽应是,语气无一丝怨恨愤懑。而手掌早血迹斑斑,相比谈小春的活蹦乱跳,苏瑾汗颜,不知是她过于强悍,还是——至博当真手下留情?想到此处再次深深的看了大国师一眼。他身长体健,脸盘方正,大眼大口,看上去是极爽朗利索大气之人,谁能想到他竟如此小心眼?
闲杂人等,谁是闲杂人等?是否也包括他?
至徽看他神色异常,道:“苏瑾,你家的药膏借我一用。”
他回神,急急站起:“快去找。”吩咐下人,自然也跟在至徽身后离开。并肩走了半晌,至徽状似无意间说道:“假如谈小春对我是妹妹样存在,对大师兄,师妹是他的女儿,比亲生女儿更亲的女儿。”他目光灼灼,看着苏瑾。
“师父将她丢给我几个,大师兄最年长,她于襁褓中片刻不得离人,否则嚎啕大哭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那时,都是大师兄守着她。”顿了顿:“你别介意他的话。”
苏瑾略有一丝不自在,扭头,道:“我没有。”
至徽颔首,露出狡黠笑容:“既然如此,见过了大师兄的表现。你,还要勾引谈小春吗?”
苏瑾火速回头,看到他的揶揄打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兽,抖搂起尖刺呲牙怒气冲天:“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他身边下人捧着药膏急匆匆往回赶,不意看到自家公子恼羞成怒的模样,嘡目结舌——公子,他们风雅淡然天人样的公子呀……为何走下了神坛?
至徽不语,结果药膏轻轻浅浅的涂了一层,轻声道:“她既笨且蠢,没脑子又冲动,做事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又胆小怕事,遇到大事往往溜之大吉。纵然如此——”顿了顿,加重语气:“我门中人,只我师兄弟能欺,外人若欺,千刀万剐!”最后四字一字一顿,话带机锋,凌厉无比。
苏瑾轻轻打了个寒噤——居然!这天下,竟有人能威胁他…也许他要好生思考下,究竟拿这怪异的师兄妹三人组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