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路远傍春风》精神分析学派

11、行到西北

　　途径一月有余，方济洲终于到了西北，看着延绵不断的荒漠，心里兀自没了底。先前的豪言壮语，在这荒漠面前，还不如刮的大风有力。
　　先前工人种植的地方已经被黄沙吞没了，故此，方济洲不得不再选一处作为种植场。思前想后，一来为方便种树，二来为安全起见，方济洲决定驻在与沙漠边相距十里之外的废村附近。
　　原以为这废村是没人的，谁知道，士兵巡村时发现了一个老头。那老头佝偻个身子，头上的白发跟稻草一样胡乱支棱着。他的皮肤黝黑，上身光着膀子，那肋骨翘得老高，下半身套在一个灰色麻布短裤，上面都是土。他的脚上趿拉着一只鞋，另一只不知道去哪了。士兵见了总不好不管，就带着老头去见方济洲。
　　据老人所言，废村本叫西榆村，村民不多，主要是以买木材为生。据说，这西榆村原本有个很大的榆树林，整个村的人，除了种地，便是整日砍树。前后约莫5年，榆树林就没了，村里不愿意种地的人就搬走了。反正买木材赚了不少钱，搬去别处也好。到最后，唯有这老头留了下来，他一无亲故，二无银两，去别的地方还不如留在废村，毕竟在此生活了一辈子，轻易是不愿意离开的。现在，他是这废村里唯一一个人，每日种树养树，现如今，废村的西北边已经有了一个小规模的榆树林了。
　　方济洲听闻老人经历，十分赞赏。日后，种植场中得了什么好食材，总是差人给那老头送上一份。
　　为方便管理，方济洲拟了份文书，命两位从事负责传达。
　　文书中包含几条规定：一、所有工人、种植师傅、后勤和随从每日必须卯时做，戌时息，晚间休息前要清点人数。二、戍守的士兵可分为两班，分别负责值日勤和夜勤。三、如果有人打算逃跑，其家乡亲人连坐。四、每月初一、十五大休。五、没有指令，工人不得擅自离开种植园，一经发现，必重罚。
　　次日，方济洲命人去镇上和较远的村庄打探，了解了何人何时何地因何种原因失踪。接下来的一连数日，方济洲都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种树的事跟个苍蝇一般烦人。
　　方济洲直接就将沙漠种树一事全权委托给了那三个老师傅。在种树这方面，方济洲自愧不如，也懒得去学那么些个“顺木之天，以致其性”。她时常白天穿着单衣，坐在一处残垣断壁上，看着种植人教工人如何种树，看着士兵像铁疙瘩似的分散在四周，到了晚上就披上披风到附近逛。
　　对于方济洲这种白天什么也不干，专等晚上外出的行径，众人十分费解。
　　一日，中午歇班的空档，方济洲还似先前那般坐着，一个姓李的年轻工人瞧着方济洲没有什么官架子，且是个女孩，就大胆撩拨她，笑着问道：“方大人为什么白天不干活，非要晚上出去？晚上那荒漠什么也看不到，要是也被吃了可怎么办？不若带上我们几个给大人保驾护航吧。”
　　方济洲也笑了，对那工人说：“我在京中无人管我，怎么到了西北，李工是打算管管我这懒骨头了？”
　　一旁杵着的士兵站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大人。那工人自觉僭越了，便不敢言语了。方济洲让那士兵归队，便起身走了。
　　她并非不知晚上在荒漠边行走十分不安全，只是，妖邪通常白天不现身，只得等到晚上才有可能见到。可连着半个月都没查到那妖邪的踪迹，方济洲在想是不是根本没有妖邪，或许是那些幸存的道士僧人看花了眼，那些失踪的人兴许是死于流沙？
　　她曾去镇上找人问过流沙的一些事。一个老者告诉方济洲，流沙之下多水脉。之所以叫流沙，是那沙子中夹杂了水，使得重的沙子在下，轻的在上，要是有人落上去，必定是轻的沙子像水流般滑动，重的沙子像面糊一样粘人，缠着人往下陷，看起来就像沙子把人囫囵个地给吃了一样。
　　而据方济洲所知，中洲大沙漠是深处内地，早前附近并无大山大河，加之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场雨，所以可知，这地下的水脉并没有多少，流沙也不会吃这么多人。若真是陷入流沙所致，恐怕这地下必得有条水龙才吃得下这么多人。若地下真有水龙，地上又怎么是延绵千里的荒漠，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在西北一个月了，也没见那妖物现身。方济洲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一会儿觉得有妖，一会儿又觉得无妖。方戌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