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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玉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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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华有着一双十分好看的手,骨节分明而干净,纤细而白皙,指尖上的指甲方方正正,不大不小,嵌在指上就如一块粉嫩娇柔的玉。
江城之中,人人皆知,洛家的小姐不仅生的美艳动人,一双玉手柔若无骨,纤纤玉指如凝脂,竟是比那倾城的容貌还要动人,那手指轻轻一勾,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之倾倒。
洛华生于官宦世家,自小便又丫鬟婆子照顾衣食住行,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生来便是主子命,再加上她上头一连压了四位哥哥,洛氏夫妇是又求神又拜佛才生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掌上明珠,这自然是宠到了天上,莫说锦衣玉食少不了,就是平日里的盥脸都不必她亲自动手。
于是,她便有了这样一双手,一双可以让她骄傲手,无论是女眷间的茶聚还是街上小走,无论何地,无论何时,只要有人,她便是最耀眼的焦点。
直到那天。
七月初七,兰夜,乞巧佳节。
“张兄怎的愣住了?莫不是心中记挂了某位佳人?”
“哦——原是如此,怪不得方才走来时张兄就心不在焉,说来方才碰上了洛府的千金,张兄,你该不会…”
“要说到这洛府千金惹得张兄心生挂念也不是正常,就洛小姐那一双玉手,生得倾城的相貌…”
“那可不是,就上次,端午那日,我有幸于街上偶遇洛小姐一面,就她那一笑,还真是花都失了颜色…”
“张兄,我听闻洛家想与你们张家联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着这三四好友的你一言我一语,当事人脸上却是平静,只瞧见那张公子不紧不慢的端茶,寡淡道:“不过一个娇生小姐,你们到是讲的头头是道…”
“如此说来,张兄竟对洛小姐不动心?她可是我们江城所有适龄男子梦寐以求的佳人呀…”
张公子笑着摇了摇头:“在下托家父之缘见过她几次,却实在不敢恭维,虽说是生的标致,但……且不说她女工不通,就连中馈事宜也一无所知…若说佳人,她也就只占了个相貌罢了…而若说娶妻,我们张家怕是供不起她这尊大佛…”
树后的洛华闻言,玉手恨不得要把那树生生捏碎,端着点心的丫鬟瞧她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由小心试探道:“小姐,这点心我们还送…送吗?”
洛华没说话,扬手打翻了丫鬟手里的点心盘子,手指却被身旁杜鹃花的厉刺所伤,她看着指尖溢出的鲜血,面无表情,在平时哪怕手上是轻轻擦红皮都要翻天的性子在此时此刻却异常的平静。
这双自打她懂事以来就爱护有加的手第一次出现了伤口,鲜红的血液涌出,在缺口上凝成了一点朱砂,在这凝脂般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丫鬟看着洛华指尖凝着的血珠,不由惊恐:“小姐…”
“闭嘴。”洛华扯过帕子拭去鲜血,冷冷道:“回府。”
自那日以后,洛府中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都变得惊讶不已,因为一直以来嗜手为命的洛华竟然拿起了针线做起来了女红。
不到半月,那双柔弱娇媚的玉手便变得伤痕累累,洛氏夫妇哪怕哭天哭地都劝说无果,洛华依旧没日没夜的往那帕子上绣花,纺线织布,赶至衣裳…
三月后,终于洛华终于做成了一套雪白的云袍,白如雪亦红若血,就如白云披上了破旧的霞衣。
“小姐…”丫鬟小心翼翼地捧着洛华那双不再美丽的手,低泣道:“小姐,那张家公子已经与杨家定了亲,我们……”
洛华没说话,呆滞如木偶,失了魂魄,她挣开了丫鬟,轻轻抚着那套满是血迹的衣裳,神情恍惚…
洛府那几位在外当差的少爷听闻了洛华的情况且都放下了公务快马加鞭不远千里的赶了回来,却不曾想看到的会是这般模样。
“五妹,张谦那小子有眼无珠,是他配不上你!”
“五妹,你听三哥的话,莫要再为他置气了,现下要紧是把手治好…”
“是呀五妹,以后二哥定会给你找给比他好上千倍万倍的夫婿…”
“五妹,你便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四哥都给你…”
洛华听着劝,突兀笑了两声,挥手扫落了那衣裳,再看自己那双已经不成样子的手,眼前模糊不堪,无语凝噎,终是泣不成声。
那是一双比她的容貌都要出色的手,却是这般无用。
正月开岁,十五上元日,天官赐福,乃良辰吉日。
洛华的双眸已经浑浊模糊,可却把那两人看得十分清楚,昔日闺中密友与自己的心上之日拜了天地,她满是伤疤老茧的手颤颤巍巍的举起了那杯酒,她能听到昔日情同姐妹的好友在背着她窃窃私语,她能感受到他人嘲讽不屑的目光,自从她的手毁了,她便也毁了…
自己本该是最耀眼的存在,怎么甘心。
她立誓要把一切都拿回来。
至张府归来,丫鬟便急匆匆的来寻洛华:“小姐,已经打探到了…”
“告诉爹娘,明日我要出门远游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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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残阳,一轮微弱的新月无力垂挂,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落,天边的霞光缓缓褪色,山间变得幽暗,风声戚戚,树影轻晃,就如张牙舞爪的妖怪,或许下一瞬就能把人生吞活剥…
“也不知道湘哥哥是怎么想的,明明还有两日才到春分,怎的今日就挂灯了…”风调紧握着手里的金挂杆,小心翼翼的把那盏雕花灯挂到门勾上,明亮的烛火透过那层雪白细腻的防风衣后变得昏黄幽暗,风一吹,灯便晃动,显得诡异无比。
雨顺打着哈欠把另一盏灯也点上了,直到风调把灯都挂好了,才道:“湘哥哥说今日会有人来的…”
话音一落,两人便见小道上出现了一点星火,幽幽向楼里来。
风调雨顺相视一眼,便便楼门大开,回到楼里点起更多的烛火,没一会,楼里便亮堂起来。
“小姐你看,我们到了。”
洛华在丫鬟的搀扶下抬头望了面前的楼宇一眼,楼匾上‘金风楼’三字写的铿锵有力,楼旁便是那大片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泊。
“小…小姐,这楼这么诡异,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回去让他们嘲笑吗?”
“可小姐,这世上怎么有…”
“我已经受够现在的日子了!!!哪怕这里是万丈深渊,只要能让我变会以前的样子,我心甘情愿跳下去。”
丫鬟担忧的看着金风楼,似乎还要劝说:“小姐…”
洛华没有犹豫,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门槛,她扫了那丫鬟一眼,冷漠道:“你要想回去便回去吧。”
丫鬟眼中泛起了泪光,见洛华走的决绝,咬了咬牙便匆忙跟上。
楼前小道静谧,两边院中的几株春桃早开,粉嫩的花瓣舒放,春色正浓。
一脚踏入楼中,迎面便见两名长相精致可爱的小童,偌大的楼中只摆了一张紫檀香桌,精美的雕花椅上坐了一位身着绣花红袍的绝色男子。
“姑娘,请入座。”风调雨顺牵引着洛华往楼中走去,挽袖落座,洛华不免对楼中事务多加大量,一时竟就忘了面前还有人。
“姑娘当真是长了一对举世无双的好手。”
话音把洛华的思绪拉回,她先是怔了一怔,然后是下意识的把抵在桌上的手收回,目光从男子脸上一闪而过,实有闪躲之意。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男子微微笑道:“在下单名一个湘字,是这金风楼掌柜,姑娘若不嫌弃,唤我一声湘掌柜便可。”
“先生言重了,小女姓洛,单名为华。”洛华以笑回礼,继续道:“听闻金风楼大名,特来见识一番…”
“哦?”湘不过一笑,短短一字中却带着道不尽的意味深长地。
“我……”洛华垂首,手上的丝帕已经被揉捏发皱,当目光触及手上那一道又一道的疤痕时,她忽而有了可以直视那双深邃眼眸的勇气。
“我听闻你这可以实现任何的愿望。”
湘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端起桌上的茶水细细抿了一口,半晌才道:“如此,在下也不多言,只是这…”
洛华心中一紧,直言道:“只要你实现我心中所想,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湘闻言恢复了笑意,坦言道:“既然洛姑娘如此说了,那便让在下好好看看,你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
响指声起,洛华只觉自己身上变得沉重无比,面前的桌上缓缓出现了一面精美绝伦的铜镜,而那镜中,映着模糊不清的自己…
肩上不知何时落下了一只宽大的手,镜中的一切开始逐渐清晰。
一声响亮的婴孩的啼哭宣示着生命的开始,产婆抱着小小的肉团喜出望外,连声道:“夫人,是位小姐,是位小姐!!!”
画面逝去。
“洛夫人这次生产九死一生无法再孕,你是洛府里嫡出且是唯一的小姐,你一出生被寄予了厚望…”
洛华听着耳边传来的话,不由冷笑:“所谓的厚望大概便是成为固权的工具,重臣之女,联姻最重要的条件之一,我具备了…”
镜中画面再起,可爱的女童在花园中嬉戏打闹,一不小心撞到了柱子,红了额头,两眼便泪汪汪的,洛夫人连忙赶来,口中连连训斥,眸中却是万般心疼:“华儿,说过说过多少次了,不许乱跑,要是伤着了怎么办!!!”话毕,是伸手拂去女童眼下的泪水…
湘看着那温馨至极的画面,深沉道:“你瞧,你娘亲对你多好…”
洛华面无表情地看着,淡然道:“他们不过是怕我贪玩在身上留下伤疤,带着瑕疵的商品终是要掉价的…”
画面流转,女童已经成为含苞待放的俏丽少女,朝起暮歇,下人丫鬟永远立于身侧,每日院中赏花品茶,看日升日落,无忧无虑…
“我想你的父母兄长一定都十分疼爱你…”
洛华不过再笑,冷言道:“是啊,别家女儿在学女红时我在赏花品茶,别人在习处理中馈事宜时我还在赏花品茶…就因为他们怕我以后嫁人会向着夫家,所以便把我养成了什么都不会的花瓶…”
鞭炮声起,画面便成了喜庆的红,新人拜堂,祝贺之言盈了满袖。
“我想你父亲之所以回绝了婚事是怕你过门之后会吃苦…”
“不,他在笑,他终于如愿撇开了张家攀上了更好的柳家,他在想着怎样才能把我包装得更好,想着我这一手的疤还有这张日渐憔悴的脸到底还能给他换来多少利益…”
画面还停留在新人拜堂的那一面,洛华呆望着,湘是缓缓道:“人人都说洛家小姐虚有其表,实则不过草包,但今日看来,你比任何人都要聪明…”
“湘先生过誉了。”
湘微微俯身,镜中便有了他的样子,一席绣花红妆,却是女儿家的模样,洛华没有半点吃惊,目光依旧紧锁住着喜袍的那两人。
湘抬起雪白的手,沿着洛华的脸颊缓缓而下,最后抓起了那双满是疤痕的手,惋惜道:“啧啧啧,你瞧,这本是多好的一双手,你再听听,你听他们在说什么?你再看,他们两笑的多开心呀…”
“你的眼睛很漂亮,本该是乌黑灵动的,可你看到了吗,他们已经模糊了,这一丝丝跟网一样的血丝,多么丑陋……”
“你本该是个骄傲,可现在他们都在嘲笑你,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你甘心么?你不恨吗?”
洛华眸光一沉,道:“我不甘心,我恨他们!”
“再有两日便是春分之日,届时百花齐放,每日收集百花露水数桶,它们能让你的肌肤更加嫩滑白皙…”
洛华心中猛然欢喜:“这样就能去我手上的疤痕了吗?”
湘笑罢:“当然不能,想要祛疤,还得在水里加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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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后一日,洛华归府,却不见她贴身丫鬟的身影。
没过几天,洛老爷便派人向朝中告了假,称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洛府上下不知何时起变得阴气沉沉的,再不多时,下人们便在也没有见过老爷夫人,接连几位少爷也许久不见踪影,阴霾夹杂着血腥开始一点一点把洛府笼罩其中,无情吞噬。
玉手轻抚水面,映着昏黄的烛光,手上的疤痕已经淡化了许多,脱衣下水,洛华享受的闭上了双眸,温热的水轻吻着肌肤,她感觉到了那种蜕变,在不久后,自己便要化茧成蝶,到了那时,自己便是最耀眼的存在。
只是在那之前,她需要更多的补品。
翌日一早,洛华便遣人往张府送来拜帖,午时前后,张氏夫妇便过了洛府。
“呼——”洛华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把身子完完全全浸泡在水中,透过那微微泛红的水,她看到了一束光,她伸手去触碰,多么温暖,多么怡人。
水越发的鲜红,她看着鲜血一点一点再面前晕开,心中是澎湃这一股异样的躁动。
浮出水面,她伸手把水一点一点扑到脸上,哗哗水声伴着笑声传开,笑着无力,洛华才慵懒的靠着浴桶上,看着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跪在面前的赤裸男女。
两根细小的铜管刺入了他们的心口,殷红温热的血液正从铜管里缓缓流入浴桶之中,他们的双眸还在微动,他们的生命还未走到尽头,他们求生无门。
洛华抬起了足尖,轻轻挑起了杨雨的下巴,那双泛着死灰的眸子有人一丝转动,洛华笑了几声,淡淡道:“雨儿,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明知道我最喜欢他了,可你为什么还要联合我父亲一起把他抢走?”
足尖离开微凉的下巴,杨雨的脑袋便重新垂落。
洛华拿起了那身印着暗红血迹的云袍,缓缓向张谦移去,那双已经恢复如初的手覆上他的脸颊,她的神情从未如此温柔。
“谦哥哥,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衣裳,我帮你穿上吧…”话罢,洛华猛地拔出了张谦心口的铜管,小心翼翼的为他穿上了衣裳,抚过你熟悉的一针一线,她暗暗道:“我能为你改变,你怎么能娶别的女子…”
“怎么能!!!”
铜管再次刺入心脏,鲜血流动,源源不断地注入桶中,洛华再次缓了一口气,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却不由自主的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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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楼。
“湘哥哥,天要破晓了,我们要打烊了吗?”
湘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轻声道:“你们先去睡,还是老规矩,帮哥哥看好瑶姐姐,要是她下楼记得给哥哥报个信~”
风调雨顺两人点了点头,拉着小手便上了楼。
目光回到桌上,湘执起面前的酒盏,把酒水一饮而尽,便对面前那两位男子道:“天就要亮了,今晚子时,你们再来取东西。”
那两人相视一眼,黑衣者先行,白衣者掏出了两枚小指般大小的小玉兰花放置桌面,缓缓道:“这个便抵了酒钱,今晚子时我们会再来,希望届时不要让我们失望。”
“好歹也是万年的交情你们就这么不信我?”
白衣者没说话,微微点头便就此离去。
湘拿起了那两朵玉兰,起身往柜台去,东翻西找了半晌,终于寻到了那坛子已经尘封的酒,开封后,玉兰入酒,再次尘封。
前脚刚踏出柜台,后脚洛华便颤颤巍巍的撞入了金风楼中,她脸色煞白,雪青的衣裙上血迹斑斑,指尖不知怎么还淌着血。
“洛姑娘,好久不见。”
洛华连忙几步到了湘面前,伸出了不停颤抖的手,中指的指尖上开了道小口,可见洛华这满身的血迹斑斑都来源于此。
“湘先生,救救我…”
“洛姑娘莫家,不如先坐下跟在下说是这伤是怎么来的?”
洛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入了座身子却依旧都得厉害,湘微微叹了口气,倒了一盏酒,淡淡道:“手。”
洛华把受伤的手递去,滴在伤口上的酒水不过一滴,血便凝住了。
“多谢湘先生。”
“这伤怎么来的?”
“这手我一直保护的很好,先前针线剪子的伤已经好了,要说还有伤的话,我想,这应该是兰夜那晚…”
“哦?”
“兰…兰…”洛华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软乎乎的,不由皱眉看着面前的湘,只见他端起了酒盏,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喝了口酒盏里的酒,笑道:“这尸酒可不是你们凡人能承受的住的。”
“你要做什么…”
湘笑着拉过洛华的手,堪堪道:“你这一双手我找了十八年,如今终于找到了,又怎会放过?你不是说只要实现你心中所想,你什么都能给我吗……那我就要你这双手…”
洛华惶恐的抽搐了一下,眸中似掀起了惊涛巨浪,当她看到湘拿出那管一尺长的铜管时,她便知道,案板上的鱼肉是逃不掉的。
“欲望是深渊,你既然心甘情愿的跳下去,就别怪最后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你可知道我为了找到你花了多大的功夫?亲人,友人,仆人,爱人,甚至是陌生人,你都做到了,你没辜负我的期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觉得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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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子时。
那一黑一白的使者如约而至。
湘拿出了两盏做工精美的提灯,那两人接过,黝黑的雕花灯架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防风的灯衣细腻的就如少女的肌肤,灯里竖着一只做成人手形状的蜡烛,又或者说蜡烛就是人手,碰上去时,似乎还带着点温度…
“不知二位可还满意?”
黑衣者毋庸置疑地点了点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没想到还真给你寻到了这般无情之人…”
湘微笑道:“运气罢了,世间无情者比比皆是,她不过碰巧又长了这样一双符合要求的手,有了这盏指路明灯,相信两位以后便会轻松许多。”
“依照约定,这是你要的东西。”白衣者伸出手来,聚气凝神,苍白的指尖便生出苍白的花来,“孟婆说了,这白舍子在人间只能开一个时辰,花谢了便无用。”
湘接过了那白舍子,点头会意。
“走吧!”黑衣者往那手烛上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只见那只如玉的手指尖便燃起了幽蓝的火苗,透过那层灯衣泛着诡异的光芒,更诡异的是灯中的手竟然缓缓动了起来,随着红色的烛泪落下,那玉指便慢慢指了一个方向,黑衣者不再说什么,便往手所指的方向而去。
白衣者望着那雪白的舍子,淡淡道:“人也好灵也好,除非灵魂消逝三生石碎,不然记忆是无法磨灭的,你这样的方法没有任何用处,该记起的总有一日她会记起。”
湘缓缓抬眸,笑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湘,你已经失去自己了。”白衣者留下这句话,并消失在楼外苍茫的夜色之中。
“为了她,我愿意。”
舍子入酒,酿出一阵甘甜如蜜,据说喝了,便能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