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目［夏目友人帐］》霁见

15、第 15 章

　　“你们真的要帮我寻回我的孩子？”妇人喃喃，不敢置信。

　　夏目看了一眼千叶远去的身影，回头对妇人微笑，“是。但在此之前，你要把那些抢来的孩子放了。”

　　“好。”

　　*

　　山洞深处躺着几个孩子。

　　他们有的睡着，有的在哭，年纪有大有小，每一个都安好无恙。

　　妇人只是将他们带回这里，并没有伤害他们。

　　斑找来别的妖怪，将这些山洞里的孩子送回各自家中，然后和夏目一起，开始寻找妇人孩子的计划。

　　*

　　妇人带领他们穿过森林，来到当初遗弃孩子的路边，她伸出手指，指向某一棵树，“当初我将他放在一棵有刻痕的树下，就是这棵树。”

　　夏目走向前，果然在树干上看到几道刻痕。

　　他往路的前后延伸方向看了看，“那孩子应该是被过往的路人抱走了。我们去附近的村落找找看，也许能找到。”

　　招财猫跃上夏目肩头，眺目远望，“附近的村落有好几个，要找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夏目想了想，“那我们先问问在这里附近住着的妖怪，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那就先问问吧。”

　　夏目和招财猫分头去询问附近的妖怪，问了好久，才在几只松鼠那里问到些许有用的信息。

　　几只年迈的松鼠妖抱着榛子坐在树枝上，慢悠悠地回忆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早上的天色很暗沉，空气很闷，像是要下大雨。”

　　"我们听到不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接近了发现树下躺着一个婴儿。"

　　"孩子哭得很厉害，我们想要逗他笑，可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一直在哭。后来有个农夫路过，他小心地抱起那个孩子，轻声安抚他，用手心轻拍他的后背，孩子很快便止住了哭声。再后来，那个农夫抱着孩子走了。”

　　一只松鼠指向右方，“我记得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也许从这个方向去，你可以找到他。”

　　“谢谢。”

　　*

　　谢别几只松鼠，夏目和招财猫沿着松鼠所指的方向走去。

　　妇人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沿着小路一直走到最近的村落，夏目向路过的人询问这村落里是否有人曾从一棵树下抱回来一个孩子。

　　第一个年轻男人摇头。

　　第二个年轻女人摇头。

　　第三个中年男人摇头。

　　……

　　直到遇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夏目，然后问，“你和那个孩子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夏目一时犯难。

　　他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妇人，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提示，可是妇人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老奶奶，神态逐渐变得惊讶。

　　“我的孩子……”

　　夏目回头再看那个老奶奶，又将她的面容与妇人的稍作比较，心里忽然掠过某种大胆的想法。

　　也许，眼前的老奶奶，与妇人的孩子有关系。

　　*

　　绿荫之下，老奶奶坐在长椅一头，在听完夏目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原来如此。”

　　满是皱纹的脸上，并没有惊讶，甚至也没有惊恐。

　　只有如水的平静。

　　夏目感到惊讶，终是忍不住问，“冒昧地问一下，你相信我刚刚说的话？全部？”

　　老奶奶微笑颔首，"是，我全部相信。"

　　“为什么？”

　　老奶奶慨叹，“年轻人，我的岁数已经很大了。人在这世上活久了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会遇到的。因果报应，看到妖怪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眯着眼睛望着前方，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那个从树下抱来的孩子，其实他是我的父亲，但他在很多年前已经去世了。”

　　“记得父亲生前总喜欢在闲暇的时间里去那棵树下坐着，他说，当年爷爷便是将他从这棵树下抱回来的。虽然母亲抛弃了他，但他……还是很想要知道他亲生母亲的模样。”

　　“如果……”她忽而转头，似是对夏目说，又像是对着她看不到的妇人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父亲的墓前。”

　　*

　　墓在一片树林里。

　　妇人的孩子，老奶奶的父亲，他被葬在一棵树下。

　　墓上的树枝叶繁盛，阳光透过缝隙落下，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婆娑。

　　树干上有红绳悬挂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面容慈祥的老人笑得平和。

　　老奶奶凝望着照片的父亲时，妇人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侧，与她一起观望照片里的人。

　　看着看着，妇人忽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低头小声地哭泣。

　　许久以后，妇人止住哭泣，她回头望向夏目，顿了顿，视线又落在他肩上的招财猫身上，感激地道，“谢谢你们帮我完成心愿。”

　　“我要走了。”

　　“谢谢你们。”

　　妇人最终随风消散在山野之中。

　　*

　　将老奶奶送回家中，夏目和招财猫迎着夕阳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着走着，招财猫忽然嗯了一声，小小声地说，“夏目，你被人跟踪了。”

　　夏目回头，一棵树后有草叶的响动，还有一片没有完全藏好的白色裙角。

　　他抬脚往回走，在树的背后，看到了神色窘迫的千叶。

　　他正要开口说话，少女已经抢先一步，“我、我只是路过。”

　　“嗯。”

　　少女慌慌张张地转身，“我走了。”

　　夏目走快几步拦住她，声音温和地问，“看了那么多，千叶同学觉得刚刚的那个妖怪是好还是坏呢？”

　　其实他一直知道千叶在尾随着他们，从他和猫咪老师询问树林里的妖怪开始。

　　夏目仔细观察千叶脸上的表情。

　　少女脸上的慌张在他的话后瞬间凝住，几秒以后，她的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冰冷。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视线躲避似的落在地上，微粉的唇轻抿了好几下。

　　许久以后，她轻轻地开口，“我不知道。”

　　“那个孩子虽然一出生便被遗弃，但他的母亲会后悔，时隔那么久，即便变成了妖怪也还惦记着要找到他……”

　　酸涩的感觉溢满心口，千叶嘴唇轻颤，忽然无法继续说下去。

　　不同于那个妖怪，将她抛弃的父母，永远都不会回头寻找她。

　　她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离他们越远越好的不祥之人。

　　千叶猛地转过身去。

　　“千叶？”

　　夏目往旁边一步，少女躲避不及，让他看到了那双泛红的眼睛，还有眼底隐约的泪光。

　　她在哭……

　　夏目一愣，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想明白了千叶异样的原因。

　　她或许是想到了她的父母……

　　夏目忍不住抬手，想要给她安慰，可就在他的掌心轻落在少女头上的刹那，少女身子一僵，随即，她拨开他的手，快步往前跑去，纤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层叠的灌木之后。

　　夏目凝望她远去的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