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醋溜儿

5、第五章

　　“急脾气”的付玉伸手比了比高度，感慨道：“好小子，长得挺快。这下我可不能再喊你‘小矮子’了。”
　　高出大半个头的洛裴戏谑道：“是不是有点失落，有点不是滋味？”
　　“去你的！”付玉在他肩上捶了一拳，“我先把兄弟们带回府上，咱俩有时间再叙。”
　　洛裴笑着答应了。看着一行人渐渐消失在街头处，洛裴才淡淡开口道：“回去吧。”
　　清风摸了摸头：“少爷，你不是说要进宫吗？”
　　“我何时说了？”正打算进轿子的洛裴停了住，一脸肯定道，“清风你最近的耳神不大好。”

　　不多时，付玉也带着人马回到了将军府。
　　听到通报，付家的人都迎了出来。当付玉一眼看到了早已嫁出府的付云时，兴奋地上前道：“姐！”
　　“阿弟！”付云紧紧攥住付玉的手，“好弟弟，可算给盼回来了。一路上苦了你了……”
　　付老爷子抬着眼皮悠悠道：“可不是？翻个墙进来住两天还得再翻出去，多累啊。”
　　付夫人拍了老伴儿一下，轻声道：“还不去招待一下客人？”
　　付老爷子这才转向那支队伍，发现这十九人早已下马呈军姿状站立。
　　见付老爷子看向了自己这边，徐威立刻行了个军礼：“末将徐威见过付老将军！”
　　“徐将军。”付老爷子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哈哈一笑，“好小子，成将军了。”
　　“末将还得谢过当年付老将军的栽培。”徐威赶紧道。
　　见两人大有寒暄下去的意思，付玉赶紧道：“老爷子，别把那么多人晾门口了，可以进去了？”
　　闻言，付老爷子看了看那十八位年轻的士兵，笑眯眯道：“老糊涂了，各位快请进吧。”
　　“多谢老将军！”士兵们齐声道。
　　付老爷子捻了捻胡子，让府上的总管先把人领下去后，又对付玉道：“你跟我来。”
　　付夫人见状，赶紧阻止：“来什么来，阿玉忙了一天赶紧歇着去。”
　　“爹也是，太心急了吧？既然阿弟也在家了，想什么时候见面就什么时候，不急于现在一时。是吧阿弟？”付云以为付老爷子又要训话，赶紧边说边给付玉使眼色。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付玉竟然先安慰了这两个帮忙说话的人，道：“放心放心，老爷子又不会把我卖咯，咱爷俩就是聊聊天。你们先去歇着，我等会儿就过来。”说完，故意不去看她们眼中的担忧，对付老爷子道：“请吧老爷子。”
　　于是这一老一少便先行离开朝书房走去。
　　门刚一关上，付玉便开门见山道：“老爷子，情况不妙。”
　　付老爷子瞥了他一眼，道：“年轻人就是这么毛毛躁躁，不妙？先别急着说，坐下喝口茶。”说完，便沏了一壶茶，“尝尝。”
　　付玉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靠，这么苦……”付玉猝不及防灌进一大口苦滋滋的茶水，“老爷子你口味什么时候变重了？”
　　“苦丁么，自然是苦的。”付老爷子慢悠悠地抿了口，“别急，慢慢品。”
　　付玉擦了擦嘴，大着舌头道：“苦丁茶还怎么品……”
　　付老爷子啧啧两声，颇有嫌弃之意。
　　见状，付玉笑了起来：“我说，一个武将也雅了起来。”
　　“武有武的好处，雅有雅的滋味。”付老爷子又给付玉的茶杯倒了些，“再尝尝？”
　　沉默片刻后，付玉重新举起杯子慢条斯理喝了口。
　　“没见着皇上”
　　“是，晚宴也没摆就让我赶回家自行解决了。”付玉皱起了眉头，真苦。
　　付老爷子拨了拨杯盖，道：“走不了了。”
　　付玉放下杯子：“我只是想不通，皇上他为何……”
　　“啪”付老爷子忽然一个手抖，杯盖随即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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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烫了，一个没拿稳。”付老爷子惋惜道。
　　付玉盯着碎裂的瓷片好半天后，叹了口气：“古今不变。”

　　隔日，京城里的人炸开了锅：“付将军又去望月楼见月娘了！”
　　“这不挺正常的……”
　　“不一样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听说付将军要为她赎身！”
　　“不就是赎……你再说一次？！”

　　“你再说一次？！”付夫人哆嗦着手指，指着付玉斥道，“胡闹，简直胡闹！”
　　一直晃着二郎腿的付玉站起来道：“娘，你听我说……”
　　“说什么？别说你一个女孩子，一得闲就跑去那种地方，现在你是大庆的将军，怎么还能如此乱来？！”
　　“不是……”
　　“不是？还敢狡辩？！全京城都知道你要娶一个青楼女子成亲了！你这样，你这样……哎”付夫人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付玉赶紧上前揉了揉她的手，心疼道：“娘就是生气也别糟蹋自己，来，打儿子身上。”
　　“儿子儿子……阿玉，你别忘了你终究是个女子。”付夫人一脸心疼。
　　“……是，女儿没忘。”付玉垂着眸子，淡淡道。

　　夜晚的摘月楼灯火璀璨，一派莺声燕语，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相比之下，顶楼的雅间处倒是安静了许多。
　　“明儿个就是除夕夜了，大将军不怕家里人念叨？”月娘笑语盈盈地问道。
　　付玉摘了颗葡萄扔进嘴里：“怕就不来了。”
　　闻言，月娘掩口轻声笑道：“你不怕，奴家可是怕的紧。”
　　“哦？”躺在软榻上的付玉侧过头，看向正在剥瓜子的月娘。
　　“奴家怕将军府上的人恨得我牙痒痒。”月娘低着头，几缕青丝垂到了胸前，剩下的挽成一个髻盘在脑后，露出了一截皎如明月的脖子，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愧是大庆第一名伎，付玉几乎看得痴了，下意识道：“我要是个……”
　　“是个什么？”月娘转过头来娇媚一笑。
　　付玉赶紧改口：“我要是个穷小子，那还能有这么好命娶了你？”
　　“可是，”月娘起身向付玉走来，将装着瓜子仁的小碟子递给了这位懒骨头将军后，在榻边坐了下来，“即便你贵为将军，不也娶不了奴家？”
　　付玉拿起碟子就往嘴里倒，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瞎说什么呢，咱们不是昨晚就说好了，过了年，你就是我的人了……”
　　月娘忽然俯身贴近付玉的脸。
　　嚼得正欢的大将军一个受惊，差点被嘴里的瓜子仁噎住。
　　“瞧。”月娘有些自嘲道，“一个要娶我的人却怕我的亲近。”
　　“月娘……”
　　付玉忽然心虚了起来，的确，昨天她思来想去最后只想出了个馊主意，便是娶了月娘堵住一票人的嘴。做事干脆的大将军就在当晚就上了摘月楼向月娘提出了成亲的意思。
　　“看来本帅终究是抱不得美人归咯。”付玉闭上了眼点了点太阳穴，看来只能想其他的法子了。
　　月娘伸出纤纤细指按在付玉的太阳穴处，轻轻揉了起来：“那也不一定。”月娘的话就像她的指法一般，乍一听轻飘飘的，实际上却十分有力。
　　付玉猛地睁开眼，恰好对上了月娘盛满柔情的目光。
　　“奴家只想明白将军要娶奴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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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的？果然还是利用吧……付玉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初识的场景。
　　从小就被当做男孩子养的付玉在来了葵水后，才被付夫人偷偷告诉原来自己是个女孩的真相。震惊了好一会儿的付玉在疼的死去活来中终于承认了这一事实，但随即又郁闷了。看着别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而自己则套着男孩子的土里土气的练功服，一天到晚跟着武师打拳扎马步。出于羡慕，付玉一有机会便忍不住会朝其他姑娘多瞧上两眼。久而久之，已晋升为“损友”的洛裴看出了端倪。终于有一天，洛裴朝她挤眉弄眼道：“怎么？春心萌动了？”
　　“去你的。”付玉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就是个姑娘还用的着想谁？
　　“都是男人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洛裴“啧啧”两声，又压低嗓子一脸猥琐道，“听说摘月楼出了个新的‘月娘’，一起？”
　　“什么玩意儿？”付玉很是迷茫。
　　洛裴一脸惊奇：“没想到你一天到晚盯着小姑娘，实际上是个水货……”
　　在一肚子“实货”的洛裴教导下，付玉终于明白了原来摘月楼不是个“玩意儿”，而是京城乃至大庆“赫赫有名”的青楼，而“月娘”则是其中头牌花魁的别称，至于来源什么的，付玉表示听得云里雾里，总之就是摘月楼很厉害，美人多，质量好，头牌也很厉害，是美人中的美人。
　　虽然一开始不知道“摘月楼”，但青楼这个词还是耳熟能详的，付玉想到了自家老爹的面孔，内心一抖，刚想拒绝洛裴的“邀请”，忽然发现对方神色诡异的表情，便胆子一壮，改口道：“走就走！”
　　事不宜迟，当晚两人就揣着银子偷偷上了摘月楼。
　　果然有钱就是大爷，两个一脸稚嫩的小少爷很快就被领到了月娘的房间。当时的月娘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有着让人神魂颠倒的容貌和不亚于外表的才情，没见过“世面”的付玉和洛裴当场就直了眼。而月娘一直多以接待年长的达官贵人为主，这次见到两个更为年轻的公子哥，尤其是那个看起来还有点呆呆的付玉，心下欢喜，便一改以往“冷美人”的形象，颇为主动的弹琴起舞。互相抱有好感的三人相谈甚欢，一来二去，三人倒也熟络了起来。
　　想到这里，付玉忍不住笑了一下。
　　“将军？”
　　“……我怕我说出原因后，连朋友也做不得了。”
　　“奴家还未曾见过大将军像现在这般犹豫的样子。”月娘轻笑了声。
　　“月娘……”付玉又拉住她的手。
　　“是——”月娘应了声。
　　付玉吸了口气，领着那只柔荑缓缓覆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