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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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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被付夫人拉着念叨了了两天的付玉终于在接下来的一晚又摸黑出了城,左转右转拐进了城外树林里的一所破庙里。刚一进门,就看到十多人三三两两的围着几个火堆歇息休整。
“大帅!”徐威一见来人,惊喜的叫了声。
听到动静,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大帅。”
“都坐都坐。”付玉等他们都重新坐下后,拍了拍肩上扛着的大麻袋,笑眯眯问:“猜,什么好东西?”
“酒!”众人齐声道。
付玉摸了摸鼻子,道:“好家伙,都不给你们将军一个台阶下。”
徐威在一旁道:“行了大帅,这香味早就钻进我老徐的鼻子里咯,再不拿出来我可要上来抢了啊。”
“噢——”一听徐副帅的话,剩下的十几人开始起哄。
“你们啊,狗鼻子。”付玉一边摇着头“啧啧啧”地感慨道,一边也不含糊地解开袋口,一一掏出几个小坛子,“热了之后再喝,暖暖身子。”
付玉一边看着他们纷纷将酒倒进随身带的水囊中,一边笑着道:“可别给我喝倒下了,都提起点精神,明儿个还得赶个‘场’。”
徐威这是凑到火堆边坐下,一听到这话便压低嗓子朝身边的一个士兵道:“这‘场子’啊,说好听点叫班师回朝,说白了就是做给别人看看。”
“看什么?”那个士兵一脸稚气,原来是个新兵。
“还能看啥,看人!”
“哎哎哎,老徐。”看到正在嚼耳朵的徐威,付玉走了过去,一撩衣摆也坐了下来,“又损谁了?也说给本帅听听呗。”
“大帅。”刚和徐威窃窃私语的小兵一见将军坐到了边上,趁着酒劲便壮起胆子问道,“咱们是打了胜仗回京的军人,又不是唱戏的,怎么会是‘赶场子’呢?”
老徐一听,忍不住给那新兵的头上来了个爆栗子:“嘿你这娃,我刚说的白说了?!”
付玉看了提问的小兵一眼,又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到大部分人都竖起脖子看向这边,心下了然。这次出来把大部分的亲兵留给了陆忘机,自己只带了四五个跟着,故队伍里大部分人都是从军队里临时拉出来的新兵,他们只听说过有“班师回朝”这么回事,却不了解到底是个何样的盛况。付玉转念一想,便起身走到了屋子中央,决定对当时的盛大场面来个详尽描述。
……
“当马蹄踏入京城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大庆的军人……”付玉最后感慨道。
听得意犹未尽的一个小兵忽然开口道:“报告大帅!我有个问题!”
“说。”
“既然咱们这次打了这么个大胜仗,怎么只带了这十来个人回京?没有‘班师’啊?”
付玉卡了一下,想了想后一本正经道:“咳,正是我们好好灭了北潼的气势,更不能掉以轻心,曲城那儿依然得大军压阵,给世人看看我们大庆儿郎的士气!”
“对!”“给他们看看我们大庆不是好欺负的!”付玉的一席话让这帮新兵蛋子热血沸腾,纷纷叫喊着“北潼滚回去”,“大庆好儿郎”。
徐威在一旁看了自家大帅一眼,刚想开口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灌下一口酒便沉默不语。
而仍旧“群情激昂”的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传到了大庆帝的耳朵里。
屏退了暗卫后,大庆帝严沧敲了敲桌子,问御书房中的另外两个人:“两位爱卿,可有何想法?”
这个问题问得好,就好比放了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在你面前,让你看了半天后问:“好吃吗?”
右相王征想了半天想不出皇上此问的用意,此时站在身旁的左相洛裴先开了口:“启禀皇上,微臣尚有一事不明。”
“说来听听。”
“听方才暗卫的意思,付将军似乎是突然出现在队伍中的,这就意味着之前他已经离队许久……”
还没说完,就被王征抢过话头:“说明付将军前几天有问题!皇上,皇上对他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据朕所知,付将军是回了将军府。”严沧却一脸平静。
洛裴心里一个咯噔。
王征似乎觉得火候不够,便又忿忿道:“这个付玉,以前就这么随心所欲不懂规矩,没想到现在依然旧习不改。皇上,依臣下愚见,眼下倒是一个好机会。”
“哦?什么机会?”
王征瞥了洛裴一眼,得意道:“等付将军进了京,那就是进了瓮的鳖,到时候皇上您想如何就如何。”
洛裴在心底暗自无奈,这个王征,靠着家族势力被推举到右相的位置上,为人却不是一般的蠢,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王家人觉得这个右相好控制,便也在平时对他多有“保护”。
严沧听到王征的“直言”,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转向洛裴,道:“洛相有何高见?”
见状,洛裴直言道:“回禀皇上,大将军的举止乃是在军中习性,皇上固然可以对大将军有所指点,但……”
严沧没等他说完“但”之后的内容,便打断道:“洛相说的有理,朕也有此意。”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御书房中,这下不仅洛裴懂了,王征也懂了。
“皇上。”忽然门外进来一人,原来是严沧身边的贴身太监,也是宫中的大太监——赵源。此人被先皇派来照料幼时的严沧,并一直跟在他身边,严沧对其信赖有加。等严沧登基后,赵源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宫中的大太监。
赵源看到房间内的两位丞相后,一挥拂子,略弯了弯腰道:“两位大人吉祥。”接着便走到严沧身边,恭恭敬敬弯下身子凑近说了些什么。
严沧听后,神色略微一变,对下面的两人挥了挥手:“夜深了,两位爱卿且先回去吧。”
“臣等告退。”洛裴和王征跪拜后退出了御书房。
走出宫门外,洛裴和王征告了辞,正打算离开时,却听王征在背后说了句:“事出有因,洛相可有好好打算?”
洛裴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王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告辞。”说罢便上了马车离开。
王征看着在雪地上映出的车辙子,叹了口气,对侍从吩咐道:“回去吧。”
第二天,朱雀大道上人满为患,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看向城门的方向。
“来了来了!”不多时,这句话便被众人在口里反复念叨着。
只见一抹玄色身影端坐在马背上率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这正是戎装打扮的付玉,一身黑漆玄甲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一幅精瘦但却蕴藏力量的身形,背后披一披风,时不时地被寒风掠起,飞舞出的张扬红色让人移不开眼,倒与黑色互相映衬不显轻佻。那张让敌人不寒而栗的鬼脸面具张狂的覆盖住半张脸,从仅露出的半张脸上隐隐看出一条紧抿着的唇线。而她□□的黑马正是赫赫有名的战马——黑云,听闻此马奔驰时如同一团乌云飘忽而过,能日行千里而不显疲态,战斗时则骁勇异常非普通战马可比。
紧随其后的是副将徐威,其次便是十八位士兵分成两列依次而进。十九人均昂首挺胸端坐在马背上,淋漓尽致的展现出军人的精气神。
令人惊奇的是,连下几日的大雪也在这一刻渐渐收敛了气势,一片片缓缓而落,倒显出了几分温顺之意。
百姓忍不住纷纷呐喊道:“天佑大庆!”
付玉的表情略微松动了些,朝路边的百姓微微点头示意。
当付玉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到了宫门前时,发现已有人在此等候。
“赵公公。”付玉在马上点了点头
赵源一见付玉想要下马,赶紧上前阻止道:“哎呀急不得,大将军。”
付玉的身形顿了住:“赵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赵源掩口干笑了两声,道:“大将军误会咱家了,这岂能是咱家的意思?是皇上体谅将军,想着一路奔波已是辛劳,故让大将军先别急着进宫,回府上休息两日养足精神后再面圣也不迟。”
不迟?三天后便是年三十了,还要再休息两日……付玉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大将军?大将军?”赵公公见付玉在马上沉默着不出声,便提醒道,“外面天冷,大将军还是先回府吧。”
闻言,付玉扫了他一眼:“也好,有劳公公了。”
“岂敢岂敢。”赵公公也是满脸笑容。
付玉拍了拍黑云的头,示意转个方向。
等走出一段路后,徐威在后面小声道:“大帅,今年好生奇怪。”
“怎么奇怪?”
“就说昨晚吧,宫中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已到了城外,在那时不见人来传消息,反倒是等我们到了宫门前才来这么一下,不就是让我们吃个闭门羹吗?!”
付玉在前面咧了下嘴:“要说你个老徐吧,这时候倒明白起来。”
正当他们往将军府方向走去时,忽然一顶轿子被人迎面抬了过来。
付玉眯着眼睛瞅了瞅轿子跟前的侍从,嘴角弯出了一个戏谑的角度,她大声喊道:“清风!你家主子好不会心疼人!这大冷天的也不让你厚实些。”
罩着一件青色外袄的清风一见来人,便朝轿子里面无表情地道了声:“少爷,头疼的人来了。”
“停轿。”里面的人出了声。
付玉看着那人慢悠悠地掀开帘子,又慢腾腾地挪了出来,等得有些不耐烦,便跳下马来大步走了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道:“没想到这几年下来,你竟成了个慢性子。”
连续几天的下雪日子倒在今天出了太阳,阳光洒在付玉脸上,衬的少年人一派明朗之气。
洛裴看着眼前这个笑得灿烂的人,忽觉心情大好:“付将军这个急脾气倒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