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穿成顾惜朝》歧路亡羊

5、真相

　　屋子里，卢燕殷勤地倒酒，招呼魏子恒吃点心，嘴巴仿佛打开了闸门，开心地说个不停。
　　“这两天都在黄土里打滚，我要受不了了。还好有顾美人可以看。你说这明明是古代，怎么水土流失也这么严重啊，都没见着什么绿色，更别说什么美景，……”
　　魏子恒面带微笑，偷偷用银针试过酒水，才放心喝下，却始终小口抿酒，不肯多喝。见卢燕讲累了开始吃起点心来了，他也取上一块细品。边城之地，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心味道却还不错，跟他在傅丞相府中吃过的很相似。
　　卢燕继续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好像几辈子没说过话似的。
　　“我们最好同心协力，争取活久点，经历丰富点，以后死回去，跟吧里的筒子们也有的吹……”
　　魏子恒目光闪动，“死回去”这个词让他震惊了。他从没有想过还可以“死回去”。难道像卢燕那样通过回帖穿过来的人还可以回去？也对，她之前过是要支付什么东西来交换进入这个世界的机会。也就是说，卢燕这样的人其实是来这个世界游玩，死了还可以回归原来的生活？而自己呢，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头几天差点没被当成疯子，挣扎了很好几年才发现是在《逆水寒》的世界，自己是连个姓名都没有被提到过的炮灰，还要和阴狠毒辣、连自己人都算计，偏偏又聪明绝顶的“玉面罗刹”顾惜朝一起共事，整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被看出破绽，心力交瘁。
　　这两天顾惜朝去了旗亭酒肆，卢燕版冷呼儿就嚣张了许多，魏子恒看出来他有问题，却一直没说。这个冷呼儿不够谨慎，看上去蠢得很，扯上关系，恐怕死得更快。谁知这冷呼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笨，居然发现了他的破绽，还约他晚上客房见面。不过蠢货就是蠢货，没弄清他的虚实就把自己的老底抖了个干净。还好她先说出来了，透露了很多事，否则以后遇到像卢燕这样的穿越者，还是会很麻烦。虽然不知道他们付出的到底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他这样的恐怕是他们眼里的偷渡犯或黑客，被发现恐怕会死得很惨。想到这，魏子恒捏紧了袖中小刀，琢磨着要不要给她来一下。这个冒牌日游神的武功显然不如他，除掉或许不错，但她在这里死了，回现世后乱说的话，说不定自己麻烦更大。
　　魏子恒面上敷衍，心中想着种种绝后患的主意，没注意到卢燕已停止吃点心了，随便说些连云城景物之类没营养的话题，脸上越笑越甜。卢燕用冷呼儿的脸这样笑，其实是很惊悚的。
　　又过了一会儿，魏子恒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腹痛如绞，浑身提不起力气。他心下惊慌，脸上却故作镇定道：“燕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吃？”
　　卢燕冷笑道：“装，你就慢慢装吧。好歹我是顾惜朝的死忠饭，居然把我当脑残花痴女，活该你倒霉！你遮遮掩掩不愿说姓名来历，暗号又对不上，根本就不是跟我们一个渠道穿过来的，你是违规者！”
　　屋里气氛急转直下。
　　魏子恒不答话，凝神运功逼毒。
　　“你慢慢运功，毒要是逼出来了，我跟你姓！”卢燕拿起了冷呼儿的招牌大锤，在他眼前晃了晃。
　　魏子恒急了，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毒素开始扩散到全身，头也开始阵阵发昏。卢燕的脸色冰冷，看上去没有一丝犹豫或者迟疑。
　　“违规者就一定要杀吗？”
　　“当然，我们可都是付了代价的，还要遵守规定，否则就会被立即清理出去。你们这些违规者呢，什么都不要付出，什么都可以不遵守，还可以肆意妄为，扰乱我们辛辛苦苦才来的世界，不杀你们这种人，还杀谁？”
　　魏子恒心里发苦，又不敢过多争辩，只得委婉地问：“杀了我，十八尊不就少了人吗？”
　　卢燕一脸鄙夷地看着他道：“十八尊这种小角色，少个把算什么，就算你是头领，我一句话也可以失踪。你还真把自己当头蒜了。”
　　“那如果顾惜朝也是个违规者穿的呢？你们也会杀了他？”
　　“你为了活命，这种荒唐话都说得出来。顾惜朝都是穿的，那这世界不是翻了天！如果他是穿的，就算是我最喜欢的角色，我也不会放过他。我付了十年的寿命作代价，不是来看一个冒牌货的！再说杀了他，为了稳定这个世界，正牌顾惜朝肯定会回来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违规者如果回不去了，被你杀了，就是真正死了？你可是在杀人啊。”
　　“你的命是命，我的寿命就不是命了？别妄想我会放过你。顾美人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现在放过你，只是自找死路。你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小刀，以为我不知道？我不杀你，你也会杀了我的吧。你现在穿着这一身夜行衣，只要我把你的蒙面布仍旧系上，再给你两锤，就可以推说不知道你是谁，失手杀了。”
　　魏子恒脸上一片死灰，彻底绝了求饶的念头。这卢燕听口气年龄不大，心却这样的狠，想事情也十分周全，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来这个世界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因为口腹之欲翻了船，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真是不甘心啊。
　　卢燕看他脸色已开始发青，想必毒性已蔓延至心脉，便放下铁锤，弯腰想去取魏子恒袖中那柄小刀来看。哪知魏子恒练的功法特殊，竟还残存了一丝力气，一挥手，小刀划破了卢燕的手，黑血立即冒了出来。卢燕一惊，立即掏出随身带的解毒丸服下，却发现毫无用处，瞬息之间，她抽搐着倒下，满地乱滚，不一会儿便已无声无息。
　　魏子恒扔下小刀，勉力盘腿坐起，就再也动不了了，内力凝滞在丹田动弹不得，他心知大限将至，叹了口气，正打算闭目等死，眼前突然多了条身影。青衣黄衫，眉目清俊如画，赫然是《逆水寒》中心人物之一，顾惜朝。可是这个顾惜朝，眼神中却有着悲悯。
　　“毒已深入五脏六腑，我帮不了你。”
　　魏子恒淡笑道：“我知道，也已经看开了。我这把小刀上面的毒是我偶然得到的，真正做到了见血封喉，中者立毙，无药可救。刀鞘在我衣服内袋里面。我真名叫魏东成，家住西口市永安区蓝竹街78号2栋11楼，家里还有老婆和女儿……”
　　我打断他：“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魏子恒紧紧盯着我，“真想看到那些人知道真相后的表情啊，哈哈哈哈……”
　　魏子恒张狂地大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寂静无声。一摸脉搏，已经停了。
　　我拿好小刀和刀鞘，飞扑到窗外树上。刚藏好身形，鲜于仇和余下的十七尊已循声找了过来，敲门没有人应，便撞开了门，看见了地上两具死尸。鲜于仇留下查看现场，十七尊则四处搜寻是否又可疑人物，弄得客栈鸡飞狗跳，许久才平静下来。
　　鲜于仇仔细检查，桌上剩余的酒水和点心都无毒，魏子恒全身没有伤痕，死于食物中毒，中毒后还存活了一段时间，冷呼儿却是被利器划破手中毒，当场死亡。奇怪的是，如果是有敌来犯，蓄谋刺杀二人，为何还要费时让魏子恒吃下毒物，让他也同冷呼儿一样死法岂不是干净利落得多？而魏子恒中毒后到死前那段时间，为什么不呼救？鲜于仇等人猜不透真相，又想起顾惜朝之前的叮嘱，赶紧退了房，将冷魏二人草草埋了后集体抗着冷风住到了城外隐蔽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