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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残梦半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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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血从那条伤痕里流出,滴在水池里,景窦初本就不长肉的手腕割了一条深深的刀痕后,透过粘稠的黑血能看见森森白骨。
她挤完残血,伤口泛白已经是挤不出血来了,捡起脱下来的衣服照着裂痕撕出一块布条,草草地替自己包扎,这一场打斗下来她整个人都乏了不少。
从挂钩上拿下自己的那条毛巾浸了热水后擦拭自己的身子,刚刚出了汗一身的不干净。
穿上那件黑色的短袖,从浴室出去,从里面一出去,一阵冷风就灌入她的衣服里,是阳台的推拉门没有关上。
台灯还亮着,项絮倚在床头上没有睡,“你的手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的……
景窦初没有立刻回话,往阳台那边走去,“无事,只是将里面的污血放走罢了。”她拉上门再放下窗帘,若有若无地说道。
“你的朋友,一个人在外面没关系吗?”她什么时候有的朋友……项絮琢磨不透,掀开被子走下床,今夜是第几次下床了。
“籥儿古灵精怪喜好四海,夜也不倦无事的。”景窦初转过身,见项絮打开门走出了房间。“项絮你去哪?”她问道。
“你等一会。”项絮回答。
不一会,项絮提了一个白色的塑料盒子来,景窦初上前欲要接过,被项絮一个瞪眼杀回去,“去沙发上坐好。”项絮命令道。
“项絮这是要做什么?”景窦初单手放在沙发扶手上。项絮拉过茶几,将医疗箱放在上面打开,各色的急救用品躺在里面,“我做一回太医令。”她开玩笑道,取了一把剪刀剪开景窦初胡乱绑着的布条。伤口都泛白了,她蹙起柳眉,斥责道:“我说你都不知道谁最重要的。”
“谁?”景窦初不知好歹地问道,看着项絮身体在自己和茶几间来回。
“你自己啊,呆子!”项絮白她一眼,抬手将垂下来的发拢到耳后,捏着镊子夹起一朵酒精棉花,“有点疼你忍忍。”
项絮手不停地颤抖,怕弄疼景窦初,“无事,我不怕疼。武士之道,不畏不惧,唯死方修。”就是说只有死了,她的精神才会停止。
“哪有不怕疼的。”项絮小心翼翼的擦着伤口的周边,武士道她确实听过,这听闻武士之道不怕死,还敢切腹自尽。
“你见我喊疼了么?”景窦初看着那白色棉球变黑变脏。
“这倒没有。”项絮抬头她一眼,“真的不怕疼吗?”
“不是不怕,只是不疼而已。”景窦初化解句子。
“很疼的好吗,你这伤口我刚刚还没看见的。”都可以看见骨头了还能不疼吗?
“我自个儿也算是半个医生。”她说道。项絮噗嗤一笑,撇了一眼扔在地上的旧布条说道:“你算哪门子半罐子医生?”
“怎的不是,百草纲要我便晓得十中之三,放到你们这里我不算什么,可在云景我可是百中无二的良医了。”
“吹牛。”这人又会打仗又会医救,还能不能再厉害一点,项絮心里暗嘟,拿出绷带替景窦初一圈一圈用心地包好。
“来日方长,你且看仔细。”景窦初看着她,和项絮说话缓解她忧虑的心情。
“好了。你这伤口千万别沾水,知道吗?”她大功告成,合拢掌心自我欢悦一下。
景窦初站起身,欠身感谢道:“项絮之情来日必报。”
项絮之情……项絮愣神间,景窦初已经站直身子面对着她,“那个人……是谁?”她问道。
“谁?你是说籥儿吗?”
“恩。”叫籥儿吗……“你刚来这里,怎么会有朋友?”
“籥儿的事情我暂时不能与你说,等来日当面我告诉你。”见景窦初暂时不打算全盘交付,项絮扯扯嘴巴,走到床边,“对了,这个……羊皮卷爷爷今天把它交给我了。”项絮递过去。
“先前要去洛阳,也是爷爷说他在里面看出来的。”
“老先生看出来的?”景窦初眯起眼睛,双手摊开羊皮卷。
项絮没有发现景窦初的异样,继续说道:“对啊,所以明天我们就出发了。”已经过来凌晨了。
“我问你,你今日为何会醒来?”景窦初抬起头,项絮却低下头把弄着手指,“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她眼睛是不是往上瞄。
“但说无妨。”景窦初说道。
“我梦见你……受伤很重的伤……死了……”她回忆起那个梦,还有自己歇斯底里的恐惧后怕。
“我不是还站在这里么,傻姑娘,梦都是反的。”
梦都是反的。
项絮疏了口气,最好不是真的,不过就是梦嘛……是自己多想了吧。最近的事情扰得她思绪都糟乱了。
哈~项絮打了一个哈欠。景窦初收起羊皮卷,“这羊皮残卷我姑且收着,你睡吧,我也倦了。”
“恩。”项絮累了,眼睛干涩喉咙也有些不适,今晚发生了好多事情,将她卷入了其中,她身在其中却只知道一点半点。
到底这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那黑怪物究竟是什么,窦初口中说的疠聋是什么,背后的人……是爷爷所说的抢羊皮卷的那一伙人吗?
黑暗袭来,项絮带着一大串疑问进入梦乡。
梦境又来。
“项絮,你过来。”一个白色的矮小影子朝项絮招手,年轻稚嫩的声音充满朝气,他在叫项絮过去。
白色的树,树叶落了一地,小男孩站在树下。“你怎么回事!快点给老子回家!”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爆粗吼着男孩,男孩低着头失落地离开白树。
“树啊树啊,给你找了一个伴。”小男孩拍着手从泥地里站起来,他种了一株花。
项絮慢慢走进那棵树,那朵花,小男孩转过身来,看不清他的脸,那朵花越来越明显,在白色的梦境里有着鲜艳的红色。“你是不是也喜欢这朵花呀……”小男孩稚气的声音问着项絮:“这朵花的名字呀叫做彼——岸——花”
话语落,梦境破碎。项絮惺忪着眼睛睁开,旁边的人果然又不在了,那场梦是什么,那个人是谁……项絮记不起来像是记忆被埋在深处,不能被挖掘出来。
“项絮,你醒了?”景窦初打开洗手间的门从里面出来,项絮揉揉发疼的脑袋点点头,“恩,你怎么醒得那么早,不累吗?”
“还好,以前连夜行军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习惯了。”景窦初摆摆手,走到衣柜前取下外套。
这人以前该是受了多少苦。
项絮心里感叹道:“你先出去吧,萱姨估计已经做好早饭了,我慢些出去,反正她还是要说我,不如干脆就慢点。”项絮抱怨道,丁萱爱磕叨她,她就偏要赌气。
景窦初晃着头,“你呀——”
“切。都怪你给萱姨立了一个好榜样!”项絮拖着拖鞋啪嗒啪嗒在地板上走动。
“我这只是习惯了。”景窦初扣衣服,项絮在一旁看着和她聊天“我怎么就没你那么好的习惯。”
“那是你懒罢。”景窦初扁着笑道。
“才不是呢,我勤着呢,等会教你电脑!”项絮戳戳景窦初的肩膀。
“好。”她留下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