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江湖书》墨上伊人

13、奈何（12）

　　“姐姐虽是武功深厚，但我看得出，姐姐你定然是初入江湖。我爹是当年威震武林的萧鸿煜，他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也是这世上最仗义最心慈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人，往往都逃不过死亡的宿命。江湖是纷乱的，要想活着，就必须心死，必须狠毒，因为坏人总会比好人活的更长久。”
　　如此孩童，对生死看的竟是比她还要透彻。每个人眼中的江湖，都是血肉锻造而成，那样腐朽，散发着恶臭，却还是有那么多人不断加入其中。最求武功更高的境界，追求更高的权势，难道活着的人，都只是为了这些？生命的意义，真的没那么重要吗？
　　百里烟看着伸手抚摸脸颊：“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这张脸，我，早就是百里烟了。”她突然转身，笑着看冷如雪。“姐姐会替我保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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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盟主之死，群龙无首，又为血祭，挣得纷纷扬扬。那夜，不知谁人传出，称血祭就在冷如雪的手中，整个武林中人，早已把什么追杀盟主之死的凶手抛却脑后，他们眼睛红着，心中早已被血祭的魔性吸引。
　　琼楼上，苏烨站在苏流景身旁：“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想一睹血祭那噬血成性的诅咒，你不也想看吗？”苏流景嗤笑苏烨，“今夜，你我二人，就在这里坐山观虎斗。”
　　“你想逼迫小雪拔出血祭？”苏流景嘴角上扬，眼中充满玩味，所有人的命对他来说，不过蝼蚁，他将这个世间的生命，看作尘土，所有人的生命，从来，都是他掌中的玩物。
　　“你明知道血祭出，必饮血而归。”
　　“这正是我想要，今夜，你只需陪我在这看一场好戏。”他不在回答苏烨，兀自在矮几上喝着湖中的热酒，身旁放着一把瑶琴，琴穗随风漂浮。
　　冷如雪被围困在屋内，她知道，此刻外头已经被那些人围的水泄不通。她看着手中的帕子，她不想打开杀戒，更不想拔出血祭，虽然她是明中注定要拿起血祭的人，可是她又能将血祭送入谁的心房？‘血祭出，必饮血而归’如此可怕的诅咒，她抬手将帕子烧掉。
　　“外头早已无路可退，一会儿出去，我来杀开一条生路，掩护你逃离。”楼尘走进里屋，看着发呆的冷如雪。
　　“如果这注定是一场血光，你没必要为我而死。即便是姑姑的命令，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冷如雪握起血祭，充满杀意的看着楼尘，屋内冷风骤起，吹的二人衣袂摆动。燕楼尘却已经无法动弹，他早已被冷如雪起身握剑的那一霎那，封住了穴道。
　　“两个时辰后，穴道自会解开。让血祭重现江湖，是我的宿命，如果不到正确时刻却又不得不出鞘，那么这沉重的代价，理应我来背负。”
　　“你糊涂。”楼尘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冷如雪，那一抹蕴含着毒药的清香，她究竟是雪，还是血？又究竟想些什么？
　　“两个时辰，应该够了。”喃喃自语，门吱呀一声，开启又合上。
　　冷如雪刚出了房门，便立刻用结界把屋子护住，她只身融入万人的高手之中。今夜，就是宿命，清月冷风，她独自一人面对武林如此多的高手，也知，她的命，早就不属于自己。她不怕死，看着血祭：“人在剑在，人亡剑尤在。”如果她死在今夜，便会让燕楼尘带着血祭，寻找下一世宿主，血祭带来的宿命，本就是悲怆的。
　　她身姿灵巧，厮杀与万人之间。她不想血染红衣，却是情非得已。血祭似乎闻到了久违的血香，在她的手中跳跃。无论那些人怎样攻击她，她都不会拔出血祭，这些人，只是被血祭掠去了心智。
　　她化气凝结，万花飞流，化作火凤凰像众人袭去。万花飞流一共十式，变化莫测，而第十式便是凝聚火凤，这就是更胜一筹的万花飞流，每片都足以切金断玉。
　　当她周旋与一波又一波足以她死一百次的攻击中时，有熟悉的乐声流动，让她不仅想起了师傅。她跃身而起凌空而立，脚下踏着的是一瓣幽灵花：“师傅。”她最熟悉的乐曲，那《谪仙怨》再次升在她的脑海，是的，这正是师傅的曲子，可是，他在哪里呢？
　　在她出神之际，却忘记她也正身处困境，只是一个白影将她抱住躲开，“你解开了我的封穴。”
　　“你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你不说，那天在墓中，我也知道，你一定看了破除血祭诅咒的方法。从你是苗疆公主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公主。而我们的命运，注定绑到一起，这些人为了血祭争夺，可我是为了你而守在你身边的。你选择保护我，说明你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拔起血祭杀了我，完成你的使命，给江湖一个交代，也不枉你姑姑对你的托付。”
　　“不。”楼尘替她拔出了那早已躁动不安的血祭，让她握紧。血祭出鞘的瞬间，剑气直逼百里，红光映红了整个雾台，房屋倒塌，这是血祭的威力。
　　血祭剑身通红，闪烁不定，时有时无的血祭非虚非实，这就是集齐殷天子三剑为一体的血祭。楼尘握住她的手，将剑穿入自己的心房：“能死在血祭下，我比这些人幸运多了。你性格刚毅，但内心却是善良，我知道，你不想杀戮，那么，牺牲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她的心中何时有的他？她自己也无从知晓。看着血祭全身通红，楼尘体内鲜血不断的注入剑中，是的，他就是姑姑口中的有缘人。
　　冷如雪无法看着楼尘血肉枯竭在她的眼前，心魔顿时心生，将剑拔出。她完不成破除血祭的诅咒了，却也对楼尘的生命无力回天，望着他落向地面，一层层雾气将他包裹。
　　那一夜，她无法克制自己，楼尘的死让他的心魔无法压制。可楼尘只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她的生命，可却导致了她的心魔凝聚，他究竟何时在她的心中如此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