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烧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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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鉴回到家的时候，路过看见陈维家大门敞开着，他正穿着一件小背心盘腿坐在地上玩电脑。
赵宝鉴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你不关门啊？”
陈维头也没抬：“关门要热死我啊？”
赵宝鉴看着他专心致志地趴在小电脑桌上，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才四点多，便好奇地问：“你不上班的呀？”
“你眼瞎啦，我不是在画稿子吗？”
两个人的对话全都是问句，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赵宝鉴走近一看，陈维的确趴在一个数位板上，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分不清男女的美少年，只有线稿。
“你是画家呀？”
“哎哎哎，别这么叫，”陈维连忙举手投降，“我就是个画稿子的，不是画家，担不起。”
赵宝鉴站在他旁边继续看着他画画。陈维手速极快，一切操作都是快捷键，手里握着感应笔哗啦哗啦地上色，一下子屏幕里的人物就丰满起来了。
赵宝鉴终于看出了一些门道：“……这是男的呀？”
“废话。现在这种风格的都是男的好不啦。”陈维戳着屏幕说，“你看这个衣领都开到肚脐了，女的我敢这么画吗，第二天就被抓进去关了。”
赵宝鉴这才看出来原来在乱发和各种不明所以的花瓣下的那片淡粉色原来是主人公的胸膛，立即大惊失色：“你是画色-情画的？”
“我操！”陈维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本素描书往赵宝鉴的腿上招呼，“你能不能滚远点啊？”
“我怕你走上歧路嘛。”赵宝鉴摸了摸被打的大腿，“这种画不犯法吧？”
“男的露个上半身有什么不合法的，你的思想不要太龌龊了。”陈维倒打一耙，开始给衣服头发上阴影，“你今天上班去了？”
“嗯。”赵宝鉴点点头，找过一个小椅子在一边坐下来，“好累啊，跑了一天，什么生意都没做成。”
陈维瞟了他一眼：“正常啦，跑销售就是会吃闭门羹的，除非去站街啦。”
赵宝鉴一下子就明白“站街”是什么意思了，这阵子相处下来，他也大概明白陈维说话的方式了。他叹了一口气：“外面还好热。真羡慕你，坐在家里上班。”
“羡慕我？我是真的要被逼着去站街了好吗。”陈维咬牙切齿地说，“你不知道现在的商业稿价钱有多低……稿费周期又长，有一搭没一搭的，杂志社那边也鞭长莫及，谁知道哪天就被人卷稿走人了。现在倒闭的杂志那么多，还有严查，画个画整天被返工修改，我都要上街报复社会了。”
赵宝鉴突然疑惑起来：“你是艺术生吗？怎么干这个。”
“以前是兴趣，一心要把兴趣变成饭碗，大学期间画稿子挣了点生活费，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陈维叹了一口气，“现在就先混着吧，哪一天没准就告别它了。”他敲了敲手底下压着的数位板。
“你不去实习，实习证明怎么办？”
“拖亲戚家的小公司开了。”陈维咂了砸嘴，“学校不怎么查的。”
赵宝鉴看着他专心致志地作画，倾诉欲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唉，我今天就上了一天班，我都觉得有点不想干了。”
“就不想干了？怎么了，上司性骚扰你了？”陈维盯着屏幕随口问。
“没。就是太累了，而且销售这种东西，我觉得有点拉不下脸。”赵宝鉴说，“但是听你说完，又觉得辞了有点可惜。”
赵宝鉴以前没想过混饭吃有那么艰难，今天一天他想过许多次辞职，可是现在有点犹豫了。
“别辞啊，”陈维开始涂高光了，“现在生活不易啊，还要交房租水电呢，别任性啊，再适应适应呗。”
赵宝鉴又坐在一边看了很久，直到陈维把整幅画完成。看着一幅画渐渐成形的过程还挺有趣的，但是步骤的确很繁琐，陈维又有点完美主义，光是头发上色那里就反复改了十几遍，完成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看你看你，”陈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上了半天班，就一副有气无力精尽人亡的样子，你太虚了吧。去去，跟我一起去吃烧烤，画了那么久，饿死我了。”
赵宝鉴晃晃酸胀的脖子点点头：“烧烤，好啊，我好想吃烤海虾。”
“烤海虾？赵哥，你没发骚吧？”陈维伸手过来作势要摸他的额头，“哪里有烤海虾吃？”
“我没发烧。”赵宝鉴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烧烤里我就喜欢吃烤海虾。”
“你要吃你自己去吃。”陈维抓起床上一件皱巴巴的T恤，脱掉小背心换上，“烧烤摊最高级的不就是鸡腿了，哪有海虾，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陈维换了鞋子，带着赵宝鉴往街尾的烧烤摊去。这片地方已经被小摊们占据成了夜市一条龙，老远就看见烧烤摊上升腾起来的白色烟雾，为这个城市的污染做出了好大的一份贡献。
陈维在小桌子边坐下，一副常客的样子，大声吆喝着点了些菜，然后就着啤酒开始撸串。赵宝鉴不喝酒，就着玻璃瓶的可乐和他对酌。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拐到陈维的情史去了。赵宝鉴其实并不太想深入这个话题，但是陈维好像兴致来了，非说不可，他只好坐在那里听。
“我啊，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的。”陈维喝了一口啤酒，然后被冰得哈了一口气，“高中的时候喜欢班里一个打篮球的同学，天天和他一起放学回家。”
赵宝鉴看了看周围，夜市吵杂，没有人在听他们说话：“这个同学，就是你暗恋的那个兄弟？”
“不是，不是同一个。”陈维解释说，“现在我喜欢的这个兄弟高中的时候我和他不熟，没怎么说过话。我高中喜欢那种肌肉男，你懂得。哈哈。”
赵宝鉴很想抗议说自己根本不懂。
“那个时候，我和那个篮球同学关系很好，偶尔互相摸来摸去的。那时候不知道有些直男最喜欢搞这些暧昧，还以为他也是。有一天星期五下午放学回家，在路上一冲动我就向他告白了。”
赵宝鉴愣住了，手里的肉串也忘了吃：“然后呢？”
“他没有回答，只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那……那不就是成了？”
“成个屁。”陈维冷笑了一声，“那天他还主动拉我的手了，周末过去之后我回到学校，发现全班人都知道了。”
“……”
“太贱了，他描述得就跟我试图强-奸他似的。”陈维继续冷笑，“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在班里出柜，过不了多久全校都知道了，后来传到我爸妈那里去，我差点被打断腿。”
“……”
“不过也算是个契机，让我看清了那个贱男。然后再也不用担心出柜的事情了。”陈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啤酒，“现在家里也没有人催我交女朋友，大家都默认了。”
“过去了就好。”赵宝鉴也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咒一下那个人就好了。”
“我可没少咒。”陈维哼了一声，“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喜欢他了。不过现在我也挺惨的，喜欢的还是直男，就是我那个以前不熟的高中同学。就叫他A吧。A真是样样好，要是我是女的，直接把他灌醉拉上床赖着他让他娶我了。”
果不其然，一提到这位好兄弟A，陈维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夸奖了起来。后来讲着讲着就走向了YY路线，差点都畅想到他要是个女的以后生了孩子怎么教育的问题上去了。
赵宝鉴连忙打断他，不然真不知道要讲到哪里去。
“呃，不过我也想明白了，直男就是直男，只可以远远望着，还是不要碰比较好。”陈维叹了一口气，语气诡异地深沉了起来，“可惜我高中出柜的事情他知道，不然我也可以装直男跟他一起洗澡什么的占占便宜。”
赵宝鉴听了他这句话，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陈维用啤酒瓶冰他的手臂：“怎么，觉得像天方夜谭？基佬的概率很高的好啵，你以为你没碰见过，其实只是人家藏得好。我敢打赌你身边的同学朋友里至少有两三个，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了。”
赵宝鉴脑海里立即出现了老杜的脸，不过他很清楚老杜有多直，当年一起泡吧泡妞的时候，老杜简直就是先锋啊。他回忆了一下高中同学，没记起来有特别娘的人，便摇摇头：“可能我真没碰上。我的朋友也不是很多。”
陈维把啤酒瓶里最后一口灌了进去，然后拎起一串烤蘑菇，刚进口就被辣椒呛到了，弯着腰剧烈地咳了起来。赵宝鉴连忙把可乐递给他让他缓缓。
陈维推开了可乐，继续弯着腰咳，一边咳还一边艰难地往外挤字：“你……好歹……拿瓶……白开水……来啊。”
赵宝鉴“哦”了一声，连忙起身去小摊边在冰镇着的泡沫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回来，拧开盖子递给陈维。这时候陈维都已经咳得七七八八了，满脸通红地接过去，喝了一两口便停息了下来。
“辣椒粉呛进去了。”陈维解释道，把水瓶放在桌上，“没什么事。”
“谁让你边讲边吃，活该。”赵宝鉴嘿嘿一笑，继续鲸吞桌上的食物。他以前没有吃过小摊上的烧烤，没想到除了烟大之外味道还挺不错。中午喝的那碗粥早就消耗殆尽了，他吃得很起劲。可乐很快喝完了，赵宝鉴便把陈维没喝完的那瓶水拿过去继续就着吃。
陈维一脸怪异地看着他，然后叹了一口气：“赵哥，你知道吗，直男最讨人厌的事情就是太随便了。成年人之间这种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直男就是老爱和朋友肢体接触体-液接触，这对于有些敏感的人来说，简直就像是在四处撩拨。
赵宝鉴抬起头问：“什么行为？”
“没什么。”陈维摇摇头，“我瞎说的。对了，你以后可别随便拿别人的水喝，不卫生。”
赵宝鉴含糊地说：“有什么不卫生的，你又没往里面吐。”
“好了好了，你爱这样就这样吧。”陈维暗自嘀咕，赵哥，作为朋友我提醒一句已经仁至义尽了，好话你不听，有什么事可不是我的责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烧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