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十八线明星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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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姐带路，把赵宝鉴领到了一家传染病院前。
“做销售这一行的，必须定好目标瞄准受众。我们这个引流管是针对肝病的，要么就去肝胆科消化科，要么就来传染医院，这里肝病患者多。”林大姐教诲道，正要踏进传染病院的大门，眼神一瞟，脚步就往反方向去了。
赵宝鉴看见她直直地冲路边停着的一台天籁去。
那台一看就是新车，车身纤尘不染闪闪发光，琥珀金的颜色很亮眼。林大姐围着转了半圈，还踮起脚尖去望天窗。赵宝鉴一路用目光追随她的动作，实在不知道这位前辈在干什么羞耻play，于是开口问：“林大姐，你在看什么？”
林大姐大着胆子在车身上摸了一把，坚实的触感如同一位大胸美男一样让人愉悦：“哎呀，我喜欢这个车，不知道要多少钱。”
赵宝鉴探头看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他以前的秘书开的就是天籁，估计和面前这台琥珀金还是同一个系列的，不过他没有问过许秘书那台车的价钱，他不爱玩车，七年前的型号对他来说更是遥远了。
林大姐念念有词：“哎，我就喜欢大的天窗。”她趴在车窗上往里头窥望了一阵，“你不懂车吗？你家的车什么牌子的？我做个参考。”
赵宝鉴讪讪道：“我没车。”
“真的？”
午间的阳光很是猛烈，虽然他们站的位置暂且躲开了暴晒，但是在路上走了一遭，赵宝鉴已经觉得额头出汗了。看向林大姐，发现她的状况更为糟糕，脸汗津津的，连衣裙背部已经濡湿了一片。
即便热度逐渐让人变得不体面，林大姐还是缠着话题不放继续问：“你会开车吧？我们有时候有公车用，不用自己搭车的。”
赵宝鉴高考完就考了执照了，但是他不常开车，于是便诚实地回答：“以前考了驾照，不过我很少开。”
“哦……”林大姐点了点头，总算放开这个话题拐向唠嗑去了，“我最近也想让我弟弟去考驾照。他大专毕业的，没什么文凭，性格也温吞，我一直想着让他学个车去给人当司机什么的。”
赵宝鉴说：“大专也还好啊。”
“呸，”林大姐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函授的。那个招生办的骗了我，原本说什么文凭受承认，可是去找工作的时候，那些hr全部都查得出来。我弟弟就是读书不行不会做人啊，这我都认了，唉。”
赵宝鉴蛮好奇：“林大姐，你弟弟多大？”
“刚满二十。”
两人又唠嗑了一阵，大部分时间是林大姐倾述对她弟弟的恨铁不成钢。赵宝鉴过去在公司里，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当花瓶，偶尔会议上提的意见不被人笑出声就不错了，也是一个典型的不成器的例子，很快就对林大姐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产生了巨大的同情。
唠嗑了半天两人才踏进了传染病院。这里环境挺优美，病房楼都矮矮的相互拉得很远，像个绿化不错的老式小区。林大姐对这片地儿很熟悉，她信心满满地说她跟这里的医生很熟。
赵宝鉴一听这话，顿时欢快起来。认识就好，只要不被保安赶出来他就满意了。
没想到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口，林大姐停下了脚步。通过玻璃窗往里看，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
这个人无疑也是一个医药代表，衣着光鲜，背着一个名牌包包。更重要的是，光看侧面，就知道是一个大美女。
利落的直短发，皮肤白的反光，脸上画着一个白面红唇的浓妆，身上的连衣裙深谙极简剪裁主义，虽然面积不大但又不至于过分暴露，布料质地柔顺，几乎是贴在凹凸有致的身材上。
赵宝鉴站在林大姐身边，看着那个大美女从包里也掏出了一个引流管。
同行无疑了。
他只觉得在这里碰到同行很巧，还在心里赞言这个女孩外形真是不错，当个十八线明星都绰绰有余了，没有注意到林大姐的脸色都要青了。
在这种地方，碰见卖类似产品的同行且被人抢占了先机，绝对称得上营业事故了。这种新型的引流管是高价产品，医保是绝对不报销的，用得起的病人也寥寥可数，市场是很窄的。卖掉一个是一个的艰难时候，每一个竞争对手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女孩在办公室里被医生们围着，她正倒弄着那根小小的引流管，演示操作过程。赵宝鉴看那几个小医生的眼神，估计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纯粹见了美女凑上来罢了，没有几个人认真听。
赵宝鉴听见其中一个医生最后说：“你留个名片吧，如果有经济宽裕的病人愿意用这种引流管我们会联系你。”
林大姐的脸几乎要裂掉了。
美女香气扑鼻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迎面撞上在门外等着的两人。她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向面前矮她一截的林大姐打了个招呼：“嗨，听说你们也出了新的引流管？”
林大姐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看着两人的互动，估计也是旧识。事实上，她们可以说得上是死对头了，两个人隶属不同的代理商，恰好是市里目前龙头两家，关系堪比麦当劳和肯德基，见了面都要拔刀相向的。毛韵新入行不久，有美貌作武器，在这行里混的如鱼得水，上个季度还拿了公司的业务奖。两个人负责的产品有很多重叠，林金萱总觉得毛韵有从她这里偷师，不然她怎么老是出现在自己惯去的医院和她抢客户呢？
她们这一行除了积累人脉，懂得从哪里下手也很重要。在过去或许有医药代表用回扣诱惑医生用药的，但这些年这种方法已经行不通了，现在暗访多得很，被抓到的话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她们是正规大公司，不在乎用恶劣手段换来的蝇头小利。她们瞄准的是高端二线产品，的确更好用，但也的确更贵，医生为代理商帮忙在病人里宣传一下，如果有财力雄厚的病人愿意用更贵的，便可以联系他们。医药代表的名声很不好，但林金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她干的事情和那些卖高昂珠宝的人性质没什么不同。她的销售中间也不存在对病人的欺诈，有些人就是要更贵的，她便提供更贵的，你情我愿，没什么不道德的地方。
这种生意在她心里并没什么不道德的地方，但是医药代表这个词的确是难听，她们要去一次医院也只能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
前些日子听说市里某家三甲医院骨科的副主任级医生被炒了，原因是被暗访发现和医药代表有联系，立即就被停职调查了。上面暗访起来是没有人权的，当场就搜身了，虽然没有发现红包现金，但是在这位副主任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盒用礼盒装着的英国红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直接就被当成接受贿赂的证据被缴获了。正赶上严抓的时期，风纪调查了几个月，换来一个辞退的结果，那个副主任也够倒霉的了。骨科的情况大致相同，有更好的进口材料，那个医药代表是去给医生递新产品册子的，红茶是作为对他帮忙宣传的谢礼。如果没有医生的宣传，病人是不会知道有多少种材料的，他们不可能逼着患者用最好的，只是为部分患者提供信息渠道。
这个营销方式究竟道不道德，或许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意见，但是林金萱热爱自己的工作，她并不认为这是不道德的。相反，她们为那些经济能力较强的患者提供了更好的服务，应该很受尊重才对，不能让那些不入流的医药代表坏了一锅粥。
不论怎么说，上头的暗访继续在医院里开展着，医生人心惶惶，担心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通报批评的对象，见到医药代表就要躲。林金萱有一些自己习惯联络的医生，这些人一般比较好打交道，她怀疑毛韵跟踪自己，把自己混饭吃的名单剽窃了。
不然怎么老是碰上她呢？
林大姐恨得牙痒痒的，看着毛韵打完招呼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她望着她高挑的背影，咒骂她立马摔个狗吃-屎，摔破脸就更好了。
然而毛韵的高跟鞋踩得稳稳当当，而她和赵宝鉴刚进办公室，还没开口呢就被医生们婉言谢绝出来了，说是最近风头紧，医院谢绝医药代表出现。
出了病房楼，林大姐不满地哼了一声：“谢绝医药代表？那毛韵算什么？她怎么能进去讲一串还留名片？”
赵宝鉴倒是明白了，那些医生留她的名片估计只是想要她的电话号码吧……
两个人灰头土脸地踏出传染病院的大门，恰好看见那部琥珀金的天籁缓缓启动，驾驶座上赫然就是刚刚在办公室里笑靥如花的毛韵。此时她戴上了墨镜，嘴角抿着，面无表情，看上去很酷。
她的车如同她的表情一样嚣张而冷酷，喷了尾气便离开了。
林大姐恨恨地说：“切，就你买得起车吗！也不知道睡了多少人！”
赵宝鉴被她直白粗鲁的话吓了一跳。林大姐瞪了他一眼，从挎包里掏出一把太阳伞打开撑着：“好热，站过来一点。小赵，你是不知道啊，现在的人多乱啊。为了个新产品，这种女人没准就能随便爬人床的。”
赵宝鉴看她撑伞撑得费劲，便把伞接了过来，帮忙撑着。
林大姐继续说：“这一行啊，两极分化太严重了。为了钱，有些人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对了，我还知道些行业的八卦呢，要不要听？”
赵宝鉴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就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
“这个八卦其实不是我们代理这边的，是制药那边的。不知道是哪一家，反正是某制药公司家的二代，私生活好混乱的哟，听说在派对上玩乱交吸大-麻被人拍下来了。”
“制药公司？”赵宝鉴倒是来了兴趣，“我们市的？”
“是啊，”林大姐说，“听说还是挺大的。不知道是哪一家。”
市里数得上名头的制药公司也就七八家，这些公司的二代赵宝鉴都略有印象，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猥琐，还拍什么不雅视频。
他心里回顾了一下那几个怀疑对象，又着实想不出这个吸大-麻玩NP的人会是谁。想了半天自己都觉得好笑了，林大姐听到的八卦不知道传了多少张嘴，能有百分之一是真的就不错了。
“好吧，今天不继续了。”林大姐宣布，“今天第一天上班，就不折腾你了。你可以回家了。”
赵宝鉴点点头，机灵地感谢了一番。
“小赵，”林大姐问，“你家在哪里呀？”
“XX区。”
“也挺近的嘛。”林大姐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怎么走？我跟你去。”
赵宝鉴一时没明白过来：“你跟我去……？你跟着我回家？！”
“大惊小怪什么。”林大姐翻了个白眼，“我要知道你住在哪里的嘛。有时候有什么要紧事联系不上你，我也有地方去找你呀。放心，我不进你家，我就看看在哪里。”
林金萱其实是随便掰了个理由在糊弄赵宝鉴呢。她心里还是认定赵宝鉴家境优渥出来体验生活，然而直接问他肯定又含含糊糊的，要搞清楚不如直接看看他住在哪里。她一路跟着赵宝鉴，直到看见了出租屋才死心。
赵宝鉴扶着门和她道别：“那林大姐，我上楼去了。”
林金萱看着面前这栋灰白色的老楼，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拜拜。她看着赵宝鉴上楼才离去，心里自嘲道：哪有那么多富家公子来体验生活的，林金萱，你也真是电视剧看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十八线明星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