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62、风的轨迹

　　现在的任务分配显而易见不公平，可在找不到其他人选的前提下，众人只剩下了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温菲尔德身上这唯一的选项。幸而，这位暗夜精灵的精神承受能力足够强大，换做把这事情搁在克里斯身上恐怕他早就崩溃不干了。
　　只见温菲尔德闭上眼沉默了片刻，不多久就手指了个方向。
　　既然已经决定了由他来带路，事到如今自然没人犹豫要不要前进，再说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供她们纠结——这时众人所处的位置已经渐渐能看见有水蔓延上来了，而且以这个速度来推测，恐怕用不了十分钟这里就会被完全淹没——当即一言不发立刻启程。
　　随着时间推移，原本就处于地下的洞穴愈发湿润，被弥漫的水汽包围对于塞西莉娅来说尤为难熬。她少有的沉寂了下来，跟在队伍中低头不语。
　　“想象水元素在你身边流动的感觉，环绕在表面形成一股细流，然后慢慢朝远处散去。”听到这话，火焰魔剑士惊讶地看向说话者，见他点头像是让自己照做的样子，便尝试着稍微模拟了一下。
　　水元素……流动……
　　初时难以掌握要领，但没多久塞西莉娅就尝到了甜头，经过她身边的水元素大都自觉散向了其他方向，剩下的少量顽固分子也就算不得什么负担了。不过瞬间的兴奋过后，她又突然觉得自己挺丢人的：身为克兰雅的学生居然沦落到要让不会魔法的人来教自己怎么对付魔法元素，说出去真是被被人笑掉大牙了。
　　塞西莉娅是个无比率直的人，比如就有把什么都摆在脸上这点。温菲尔德一看表情就把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善解人意地解释了几句：“我能在一定程度上轻微感觉到魔法元素，所以就想出了这个方法来应对压迫力特别强的环境。虽然作用不大，但好歹试一试不会出错。”
　　“——果然你不是绝法者啊！”而事实证明，就算是不太会说话的人，显然也同样能轻易转移烈火公主的注意力：“不能使用魔法肯定是有原因的，下次我们一起去……法师公会那问问吧？！”其实她第一反应想说克兰雅的，只是不知道温菲尔德会跟着她们到什么时候，竟然偶尔谨慎了回。
　　温菲尔德没有随口答应，却是神色一变认真反问到：“塞西莉娅，你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用心？若是因为我从强盗处将你救出的话那大可不必，当天的行动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额。”塞西莉娅一下子被问懵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还有这回事，不过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的。
　　她本身是个比较热心的人不错啦，但那是在对方需要帮助而自己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眼见温菲尔德这种问题显然不是可以简单解决的，甚至于本人也曾说过“用了各种办法”这种话，稍有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种程度的“闲事”已经不能算是“闲事”了。
　　而且，在没有足够把握前不要信口开河对其他人的事情插嘴，这是魔法使全员的唯一守则兼共同信条。虽然最初主要是为了约束凡事都爱插一脚的克里斯存在的，但每个人也逐渐都接受了这个观点，实在是无端给他人希望又让人失望太不负责任。
　　顺带一提，从表面上看尤莉无疑是这个信条的忠实拥护者，不过至于她究竟是真的这么想、或者只是单纯害怕失败后的负罪感，那就没人知道了。
　　再回到塞西莉娅身上。
　　关于温菲尔德所说的那次英雄救美，说句实话，不是少女忘恩负义，可她真的快要把那件事给忘记了，倒完全没有报恩的意思。本来么，同伴在困境中互相帮助那是很自然，如果温菲尔德救一救她就跑不见了是一回事，和现在的状况却明显不符。那么她只需要知道这个人可不可以信任即可，否则一一把同伴的恩惠记在心头岂不是太见外了。
　　由此也能发现，温菲尔德要么没有过像魔法使这样真正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要么就是暗夜精灵族群的氛围和克兰雅截然不同。一般情况，信任关系比较薄弱的话，施恩与受恩者的立场也会相应比较鲜明。
　　总而言之，塞西莉娅此时的行为不管从哪种角度看来都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温菲尔德可能只是觉得烈火公主有点热心过头，但她本人在提醒下却是马上了反应过来——或许安妮雅说得不错，她可能真的对温菲尔德有一份特别的在意。
　　蓝发少女悄悄看了看暗夜精灵的侧脸，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尚未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可能牵扯到某些旖旎因子。
　　幸好幸好。塞西莉娅拍拍胸口，展开笑颜回答：“你是诺拉荻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啦，对朋友的事情上心不是很正常嘛。而且你现在跟着我们一起行动，那就是我们团队的一员，离开前我们都会把你当成伙伴的。”
　　“什么离开前，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同样是被追赶，现在情况并不比在迷雾森林的时候紧急，但气氛却要压抑得多。克里斯模模糊糊听到两人低声交谈好一阵子了，实在没忍住就来插了句话，想着能从这种沉重空气中逃离一会儿是一会儿。
　　“对了，温菲，虽然你说要带诺拉荻回去，不过她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而且联合对抗赛快要结束了，在这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啊？”塞西莉娅干脆地无视了凑进来的克里斯，事到如今还有耐心会为他一一解释清楚的人只有尤莉。
　　克里斯说那话倒也没想着两人能回答自己，闻言也期待的望着温菲尔德。
　　被这么一个大个子用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猛盯，对大部分人来说恐怕都是场突如其来的精神攻击，温菲尔德十足地愣了半晌，才带着些恍惚回答：“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回克兰雅的。直到诺拉荻愿意去塔拉纳基之前，我唯一的容身之所就是她身边。”
　　……虽然知道他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但塞西莉娅心中还是升起了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无奈这实在是太像告白了。
　　温菲尔德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话里的歧义，见塞西莉娅和克里斯一个认同（并不是）一个尴尬（所以你稍微思考下他为什么尴尬好吗）的都安静了下来（事实上是无言以对），便回到本职工作确认了一下众人的前进路线有没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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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又走了七八分钟，一个选择摆在了他们面前。
　　两个洞口。
　　“走哪边？”见温菲尔德猛然停下脚步，艾尔略一皱眉，知道情况可能越发不妙了。
　　“这里两侧的风量非常接近，光凭我没办法判断哪边才是正确出口。”他的回答果然让所有人心里一沉。
　　“哪边稍微多一点呢？这你可以感觉得出吗？”对于安妮雅的问题他给出的应对是摇头：“就算有细微的差别也不代表风大就是出口，关键是要看能不能流通到外界。”
　　确实，温菲尔德充其量也就是可以通过体感判断风向，能不能流通到外界这种复杂的任务只能通过元素感知来完成。谁都无法断定两条通路之间会不会有细小的缝隙连接，风和水可以通过那些缝隙，但她们肯定不行。
　　“这下怎么办啊，要不我们抽签随便找个洞走吧，水快漫上来了。”光听“抽签”两个字就知道是谁的发言了：“二分之一的概率总比零要高吧！”
　　额、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用抽签来决定这么严肃的事情，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心这么大吗克里斯？！
　　……还真有。
　　“尤莉也觉得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把一切都交给命运来选择。”茶发姑娘脸上满是坚毅的神情，没有丝毫对未来的恐惧或者不安，可以想象，不管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她都一定能欣然面对。
　　“尤莉信仰的那位命运之神叫什么名字啊，回头我也去拜拜。”安妮雅悄悄问艾尔。
　　她以前总觉得尤莉把“命运”这个词挂在嘴上有点刻意，现在却是对她的坚定产生了敬佩。
　　自终南大陆出生以来，这还是安妮雅第一次明确感受到所谓对神灵的信仰——自然法师对神的敬畏之心本来就比常人要弱，好友塞西莉娅的家族又和明苏神殿组织不和多年，身为光明神使的罗赫更是在私下里对他侍奉的主神毫无敬意。在这种环境下成长，本就讨厌神的安妮雅还能保持对元位面的基本尊重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素养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命运之神从没有在大众的视野里出现过，也没有自己的神殿。”艾尔压低声音回答她：“尤莉对命运之神的态度一直讳莫如深，所以我也没有多问。”安妮雅点头表示了解。

　　撇开两人的私语，艰难的抉择还是没有定论。虽然尤莉和克里斯都觉得此刻没有比抽签更好的方法了，塞西莉娅与温菲尔德却显然对他们的意见赞同不起来。
　　“现在不是随便你胡闹的时候，万一走错了你想死在这里吗？！”烈火公主只选择了向克里斯一个人开炮，尤莉……说句实话真的很难对尤莉这种性格的人吼啊。%>_<%
　　“我也就是提议，如果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大可以不听我的啊？拜托不要把现在这种情况怪到我头上来！而且在洞口的时候还是安妮雅说要进来的，不是她这么说的话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你怎么不去怪她！”又有一个人被牵扯进了战火中。
　　魔法使队长看到自己队员内讧那个胸闷啊，人有时候着急起来话是会不经大脑思考就冒出来的，不过这只能增加麻烦有木有！在不能用天赋力的时候拜托你们就别添乱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少年的心声，许久没有动静的莱昂突然出言道：“向右边走——”
　　“我受到的阻碍好像比你们都要小，还是能隐约感觉到风元素流向的。如果没有太大变故，右边的道路应该连接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