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七章 穷达底论身外事，英雄或是眼前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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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便在这不大的地室里头歇了数日，原来此处是早年德庆祖上为躲避战乱而挖起的，供一家老小日常生活所需，建得颇为齐整，大房小屋也都相应作了划分。现下人多倒也不显得凌乱，个人管着自己脚下的三亩地互不相扰。
次日郑森的手下刘恒领着几个小兵赶了回来，肤色黝黑，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位猛将。不多时，郑森带着他们同白守楞等一一话别，最后嘱托钱世贞一路小心，虽然一脸的不放心却似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临行匆忙所以并未同老板和丽娘告别。
郑森的离开，对别人丝毫谈不上影响，唯有钱世贞，仿佛吃了春药一般亢奋不已，也不提何时带上纭儿回城。每日里头酒不离口，时不时同那茜儿调调情，小日子过得，那可不是一般舒坦。
白守楞和华承一面外出补齐药材，一面又四下找寻秦儿和马车，也不知那日秦儿去了哪里躲藏，一时竟也找他不着。没了马车嘉严不好上路，人生地不熟除了满街的板车连个车夫都难寻，只好先压制他体内的毒素，回头另做打算。
在纭儿和洪姨的照顾下单嘉严倒是慢慢好些了，也能勉强下地，前几日他都一脸病态，多数时候又都在最角落的隔间里躺着，所以也没人注意。此时他感觉似乎好些了，便唤纭儿“我躺累了，想下来走走。”
“伤口还疼吗？”纭儿赶忙架住他的胳膀小声问道。
“我一个大男人皮厚肉糙的，哪有你说的这般金贵。去把那个给我戴上。”修指轻轻点向挂在床头的一顶黑色斗笠，一圈乌纱静静垂下。
“你这样很好看，一点儿也不丑，而且这里没人敢害你。”说着慢慢帮他套上鞋，也不看他所指。
“你喜欢的可是这张脸？”嘉严伸手摸着纭儿的小脸问道。
纭儿有些糊涂，奇呼道：“你是单大哥吗？”
“傻丫头！”嘉严张开双臂迎面把她卷进胸窝，抚着一头秀发道“你看我是不是，难道我是吃人的大虫？”嘉严张开大嘴便咬。
纭儿一把推开他，一手叉腰一手点着他脑门装着洪姨的口吻教训道：“那你以后别老是装神弄鬼吓唬人，你说的话纭儿弄不明白。”
“哎呦！”纭儿尖叫着回头，洪姨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正揪着她耳朵呲牙咧嘴，纭儿心想：会功夫的还真是不一样。瞥嘉严一眼噌道：“你是故意的！”一甩头要跑。
“严儿刚好，你就闹，你这猴性还有没有得改？我看以后谁敢娶你！”洪姨没两句话就把纭儿说得脸上发烫，“纭儿，去替我沏壶茶来。”嘉严不忍心看小丫头懊恼，故意找事把她支开。纭儿朝着他们一咧嘴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洪姨，打听得怎样？”
“的确是仇慕容托付那小子来找的纭儿，她娘慕容夙先头以为纭儿在师父的庵子里乐得省心，现下反而怕纭儿被我们拐跑了老头回来后不好交代，所以也急了，正派人到处找呢。我们同姓钱的也算是巧遇。”
嘉严一阵咳嗽，洪姨夺步上前坐在塌边，替他揉背顺气道：“你看你，气脉未平就会瞎操心，我看你就是天生的劳碌命，以后我只管同青山讲，你和华承我是一个字都不说了！”
“我又怎么了？你们好好说话，干嘛有事没事老把我牵里头去？”华承和白守楞两人并肩而来，转头对着一旁干笑的白老头委屈道：“白伯，你说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
“你洪姨，那不过是发两句牢骚话儿，瞧你顶真得，什么样儿！”白守楞边走边冲洪姨乐，可惜人家却不拿正眼瞧他。
后头纭儿捧着茶盘一路欢跃而来，嘉严和洪姨全来不及提醒，她已经一头撞向了白守楞。老头儿刚想发作，瞄见洪姨正对他蹙眉，只好咽气作罢。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心的！”华承帮忙接过所剩不多的茶水客气道：“不打紧，谁让我们白伯气量大，就算你故意的，量他也不会怪你，哈哈，是吧白伯？”说话间目光却扫向洪姨，洪姨一歪头，对着纭儿问道：“怎么这么久？”
“进来时遇到胡老前辈，他一个人独独单单的，我就同他说了会儿话。”
“胡老前辈？”纭儿朝洪姨点头称是，华承似想到了什么指着外头问：“便是外头那个痴傻的老乞丐？”纭儿依旧点头，白守楞横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倒是不怕死，什么人都敢招惹！”
嘉严一直昏睡并未见过那老头，此刻有些担心问向白守楞：“师傅，莫非另有说法？”
“暂时还不好说，就他脉相而言确系癫狂之疾无疑，不过......”白守楞望向洪姨好像不敢确认，“不过怎样？”洪姨质问。
“一般损伤对他肌体好似全无影响，自体内有一股元真之气护体。”“你是说那疯老头会拳脚，而且还是一位高人？”洪姨白了华承一眼，对他道：“青山你接着说。”
“红莲，你也知道，拳脚功夫哪是一时半会儿能练得的，更何况内力！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人身上的功夫少则十几，多则几十年也未必练得。想他从前在江湖上应当算个人物，哼，只可惜现今得了失心疯，谁还认他。”
“可我刚才和他说话，没觉得他哪里不对，白伯伯你看能不能治好他？”白守楞一阵摇头，纭儿垂手不语。
“洪姨，你与师父行侠多年，江湖上可有这号人物？”
洪姨望着华承想了想答：“这么多年不出来，倒是不怎么清楚，推算起来他应该同我大哥一辈，可同你师父一辈的武林各派中我不曾记得有这样厉害的人物，现如今有些资历的基本都已继位当起了师父，师祖，哪里还会在江湖上瞎混，更别说他那样了。”
“纭儿？”嘉严的明熙的声音令纭儿回神，“最近看你总这么发呆，一个人想什么呢？”这样的问话分明道出了华承和嘉严的不同，一样一种意思，一位说来涵蓄隐喻，而另一位则是明白了当，大有一副打开沙锅问到底的态势，咄咄逼人反叫人吐不出话来。
“没事，发呆！犯法？”
“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专挑软柿子捏是吧？我还真奇了怪了，怎么就不见你和大哥耍赖？难不成他倒是你克星？”华承不依不饶，穷追猛打。
纭儿丝毫不忌讳，反朝他笑笑眨眼道：“那你躺下。”
华承如临大敌般跳开，速问：“干嘛？”
“你不是爱和你大哥比吗，那让我瞧瞧你身上有多少个洞眼，若是少了我们就现扎！”纭儿边说边用手比划，仿佛恢复到了重前那个调皮小丫头的模样儿。
“你！”华承指着纭儿憋了半天没下文，一挪步出去，没几步堵上了茜儿，“这饭菜不对味，今儿大爷我自个儿外头管饱！”里头发出一阵哄笑送走这位心有郁闷，食而无味的公子哥儿。
“哎，怎么好麻烦茜儿姑娘，六虎兄弟呢？”这两天早习惯了定点听着六虎的大嗓门开饭，这一下换来个温柔妹子还真适应不了，“他上头忙，今天换了我来。”洪姨和纭儿帮忙接过茜儿手上的两套双层木盒，取出碗筷一下功夫便摆好了一桌菜。
纭儿早饿晕了，哪怕现在是一桌白水馒头也好似山珍海味般，一手抓过一个馒头就咬，“纭儿，你尝尝这个！”
茜儿手里的帕子包里掏出个精致的小方糕，油黄中夹着暗青探头一闻：“真香，哪来的绿豆糕呀！”纭儿话完猴急似的逮了一块送入口里，一嚼满嘴绿豆独有的清香味儿溢出，可嚼着嚼着纭儿只觉得头重脚轻起来，“这里头放了什么？”话未过半“扑通”一下卧倒在了台面上。
再醒来已到了掌灯时分，纭儿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起身，睡眼惺忪间有人影在面前晃动。
“老爷！”一声暗哑的音色从纭儿口中发出，久未发声话语有些生涩。
“快躺下，回来就好！”纭儿丝毫没有想到一睁开眼头一个见到的竟然是他，仇贤之满脸风尘似还未来得及休整，边上仇慕容从素月手中取过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汤，走上跟前来。
“瞧你，还想吓死多少人，你可真够狠心的，一个人就这么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也不晓得让人通知我们。你看把爹急得，放下手头一切，立马就赶了回来，连娘她这会儿都急得病倒了。要不是世贞，我看谁都逮你不回，就算姓单那小子对你有恩，你也不用和他私奔吧！真是气死我了！”
“容儿！你混说什么呢！纭儿刚醒，让她静静。”仇贤之边说边夺过药碗，一勺勺小心翼翼地吹匀了，再喂给纭儿。仇慕容轻哼一声，跺脚离开，纭儿正晕着并没有气力多解释，只好由她去，乖乖喝着药汤。
肃月追出两步高喊：“二小姐！二小姐！”
“别喊了，随她去，哼，太太真是把她惯得越来越不像话，目无尊长！你平日里跟在身边，要多劝着些小姐，别什么都依着她，到头来那是在害她。”仇贤之伸出一只手，肃月垂首答应着赶紧递上帕子和清茶，他轻轻用抹去纭儿嘴角残留的药渣，又喂给她清水漱口。
仇贤之瞥她一眼道：“去把我带回的梅子取些来。”
“是，老爷。”肃月全身一松快步退出房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十七章 穷达底论身外事，英雄或是眼前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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