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留洋英国（清穿）》绯萍绕竹

13、好事连连

　　且说那天贾母得知黛玉狠狠下了王嬷嬷脸这件事，跟着气得不轻，觉得黛玉是真的油盐不进，不好管教。

　　还没想出什么对策呢，宫里她那最让她骄傲的宝贝大孙女传来好消息，这个消息在整个贾府荣宁两院掀起飓风，让满府上下跟过年一样喜气洋洋。

　　当贾母贾赦带着众人到大门口接旨时还有些不敢置信——她们入宫近六年的孙辈嫡长女贾元春，真的封妃了！

　　随着圣旨一起来的，是一堆皇上钦点的赏赐，一件接着一件，让众人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还得来一道恩旨，皇后准许贾候史老夫人并元妃生母王氏入宫与元妃相见，以示皇家仁慈，以全儿女孝心。

　　贾母含泪接旨，又和王夫人一起为入宫做准备——贾母时隔几十年再次入宫，是带着私心的，王夫人同样。

　　元春还小的时候，前荣国公尚在，对这个孙女儿格外宠爱，给她的教育也是闺阁小姐中最高等的。后来荣国公去世，贾母依旧保持着这样的教育方法。终于贾元春长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姑娘，落落大发，举止优雅，在京城中颇有美名。后来遇上宫中选秀，没有意外地被天家看中。

　　元春入宫六年，最开始两年毫无消息，后来也不过随宫人一起给家里寄点小玩意。贾府收到的无外乎“安好、勿念”这样的只字片语，更多的不敢奢望。

　　王夫人是为这个女儿骄傲的，她觉得凭元春的人品才貌，封妃是早晚的事。但在这之前，偶尔想起女儿在宫中孤独无依，又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对是错。尤其收到女儿寄回的东西的时候，夜里常常流着泪难以入睡。

　　当然一是心痛人，二是心痛钱，也时不时怀疑付出什么时候能得到回报。
　　等封妃了，她们不就是皇亲国戚，面子有了，实惠的官爵也指日可待。
　　这不，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王夫人非常骄傲。

　　这她决定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见女儿，就早早上床歇着，想着即使失眠半宿，也能多少睡一会。

　　次日，在众人的目送下，贾母和王夫人乘坐府里最好的那辆马车，往皇宫赶去。皇宫规矩颇多，婆媳两太阳初升时到的宫门外，直到日中才被引到元春宫里。

　　王夫人还好，贾母平日不大走动，早体力不支，勉强靠王夫人撑着。王夫人自己也是享受惯的人，自己走着还好，贾母靠过来简直让她每一步都在祈祷来个人帮帮她。只是两人一路走来，遇到的宫女和内侍无不严肃，加上威严地宫殿带来的威压，深感皇权沉重，让她们眼神都不敢往边上去，别说需求帮助了。短短一里路，两人走得满头大汗。

　　到了元春宫殿的院子里，两位宫女客客气气地迎接着，那妆容仪态，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比的。

　　再等元春带着一众宫女从殿内走出来，她眼含泪水，激动地喊着：“奶奶！娘亲！”贾母怎么也不敢摆出老太君的排场，直接带着王夫人跪下去。两人齐道：“臣妇见过元妃娘娘，娘娘吉祥。”

　　元春忙躬身虚扶了一把，似是不敢受却也不拒绝，道：“请起。”
　　便有两位宫女过来，扶了贾母和王夫人，边走边道：“夫人请进殿吧，我们娘娘一直想念着你们，可有很多话要对你们说呢。”

　　到了殿内，元春挥退宫女，让关上殿门，这才流露出几分真情。她流着泪，拉着贾母和王夫人的手，颤声道：“奶奶，娘亲，我好想你们。这六年来，一直想着你们。”

　　王夫人先贾母一步，将元春搂在怀里，也哭着说：“娘的好女儿，娘也想你啊。”

　　互诉衷肠之后，元春收起情绪，坐正身子，又露出皇妃的威严出来。贾母和王夫人也不敢再哭，有些拘谨地坐好。

　　元春招呼祖母和母亲吃些茶，又挨个询问记忆中那些人的现状，两边气氛热络。等问的差不多了，元春听了下来，露出些落寞的神情。王夫人和贾母关切地问怎么了、娘娘可有心事？

　　便见元春露出两分强挤出来的微笑，道：“奶奶、娘亲，以前我是想着宝玉还小有些话没说，现在他出息了，我就想让你们明白。我们贾府只靠我在宫中努力是不行的。虽然我出身国公府，可身边哪位嫔妃出身比我低？再说我们国公府已经远远比不上爷爷在的时候了，现在必须有人撑得起来。这个，只有靠宝玉了……”

　　贾母和王夫人见是这个，放松些许，附和着点头：“请娘娘放心，宝玉最近读书很用功，考取举人功名一定没问题。”

　　元春却用直白的嘲讽狠狠戳了二人的自尊心：“奶奶，娘亲！我们贾府的男人读书怎么样，难道我不知道吗？你们也别哄我了，想靠宝玉自己考科举中状元，几乎不可能。他今年虚岁十岁了吧？真有才能的孩子这个年纪，不说举人，童生或秀才是肯定能过的。他呢？”

　　贾母有些脸红无话可说，王夫人却忍不住反驳：“他这不是年纪还小没来记得考吗？元儿这样说太看不起弟弟了。”

　　元春也有些恼意，转身坐到上面的正位上，对两位亲人的语气随意感少了，多了些威压。声音冷了两度道：“别想着读书了，我这几日从皇上那得知，有一个更好的机会可以让宝玉建功立业。我们贾家本来就是靠战场赢得功勋的，宝玉应该上战场。”

　　王夫人嘴唇颤抖：“你、元儿你明明知道你哥哥不在，我只剩你弟弟一个儿子了，你怎么能说出让他上战场这种话！”

　　“凭他贾宝玉姓贾，凭他从小在富贵乡长大，凭他是你们认定的不凡的儿子！”元春赫然起身，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和悲伤。

　　她是为她自己说这些话的吗？宝玉作为男儿重振门楣不是应该的吗？哪家兴旺的世家会把维持富贵的希望放在一个后宫女子身上？她嫁的又不是什么年轻的皇子，而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升天的老皇帝！她能有什么前途？

　　自然，多年来她一个人为贾府的荣耀奋斗的这些年，她受的苦太多。她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贾府大姑娘了！

　　凭什么整个家族救她一个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地受苦？她现在偏要把她们最在乎的贾宝玉拉进来！

　　然而她愚蠢的母亲和昏庸的祖母什么都不明白。

　　发现无法跟母亲正常对话后，元春端起架子，摆摆手：“如果你们只想他一辈子活在温柔乡，享受他人的庇护，那便罢了。只是贾家这富贵，能延续几世呢？你们走吧，以后也不必来了。感谢过来看我。送客。”

　　元春说着，站起来直接转身往内室走去。

　　贾母嘴唇颤抖，她不是不经事的年轻人，有些事以前可以忽略，现在被娘娘直接指出来，她不得不面对。她虽然怨元春说话那么直接，让她下不来台，但她不敢违逆娘娘的意志。是的，元春已不单单是她孙女了，还是皇妃。

　　贾母跪下来，艰难地喊着：“娘娘等等！”王夫人见状，也慌忙跪下。

　　元春没有回头，站在原地。贾母说道：“娘娘，您说的让宝玉上战场，是哪里的战场？臣妇未曾听说哪里打仗呀？”

　　元春这时才笑着转身，搭着宫女的手走到正位上坐了，再让一个宫女扶贾母王夫人起来。
　　一通敲打之后，贾母和王夫人再不敢当元春是贾府女儿，在下面正襟危坐，耐心地听元春说话。

　　元春笑道：“祖母和母亲不必紧张，宝玉是我亲弟弟，我能送他去死不成？这事还是我从万岁爷口中亲耳听到的，也是提前给你们通个信——大清准备大开海禁，派使者和留学生去往周边列国，到大海另一边岸上看看。这留学生，从宗室世家和百官家中选取，选中后要集中培养，从中选出最优的二十人。所以说，这件事一来可以在圣上面前露脸，二来也给族中子弟上进的机会，三来此乃大势所趋，不若抢占先机。”

　　贾母听着，一知半解。但她大致明白了，这是见到圣上面前露脸的好事，而且选中了不一定就会出海，还是要进再行选拔的。她悄悄松一口气，问道：“娘娘可知选拔从什么时候开始？”

　　元春与她目光相接：“快了，最短三日，最迟十日，到时这件事会公布，朝廷百官甚至乡野村夫都会听闻。”

　　贾母二人心里烦乱，元春说完想说的话后也没什么可说，两边默契地道别。

　　王夫人出了宫门便开始掉泪，贾母斜眼看她一眼，训斥道：“收声！这件事是我们家的荣幸，这些年宝玉也没正经上过学，整天各个院子瞎逛。依我看，是好事！”

　　话虽然这么说，贾母也红了眼。

　　贾母回府便召集家里的几个男人开会。大家还以为因为元春的关系，会有人官职升一升或凭空被赏个官爵，却不想听到出海留学这件事。

　　只是与女人思虑太多忧虑重重的状态不同，男人们对这件事都很热衷。连贾琏贾蓉都幻想着能入选去海外闯一闯。

　　贾府一向没有秘密。这消息是贾母中午带回的，下午就传到了绣楼这边。

　　黛玉放下手中的琴谱，湘云放下诗集，对视一眼都是震惊：“你说真的？鸿胪寺选人少男少女都可？”
　　有这种好事？!!